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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当初她那么绝望的时候有没有人给她擦过眼泪。应该没有。池藻藻是不会哭的小孩子。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强大的人,天塌下来他都可以给她撑住,可是他突然发现,地陷了,他根本拉不住她。“是我害死了她。“是他过分自信,是他刚愎自用。东风恶,欢情薄。他终于懂了。其实到最后他还是没能给她报仇。“儿子,是mama的错,是mama不好……“灰飞一样的陈醉让陈母害怕,她捧着他的脸,逼迫他看她,却看到他眼里的死寂般的释然。“妈,我不知道怎么生活下去了。“看什么都会想到她,看什么都会心痛。现在他已经痛的都不会呼吸了。他不知道怎么活了。是夜。陈醉最后一次确认了追风的注资计划书,然后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封存到自己的遗产分配里。当初发现池藻藻居然是追风的小老板,他就开始以池藻藻的名义继续注资,他原本计划让追风顺利孵化度过潜伏期,成为全国最有价值的小创企业后。再让池藻藻拿着这份可以扼住陈氏未来方向的资产正式入主陈氏……只是……她不在了。她不在,他也会帮她守好她的资产,帮她护住追风那几个人。陈醉望了眼窗外的月亮,挂在树上,像一把刀。刀锋冰凉,就像此刻平静躺在他手里乌黑的枪。上膛。打开保险。“池藻藻。“————————抱抱纯情,可怜了~她病了“少……少爷……”黄三没敲门,急匆匆地闯进去。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刚耕完地的水牛,“江城来了。”陈醉顿了一下,缓缓放下方才瞄准自己的脑袋的枪支,双眸中的死灰顿时燃起熊熊大火。激烈。暴虐。黄三被陈醉眼里的杀意惊得浑身一震。整个人有些激动,还有些心疼。这几天陈醉一直在压抑自己——他为了给池藻藻报仇,突然狙击蒋家股价,不但破坏了他长期以来要重返京都的计划,甚至把自己的实力也彻底暴露。偏偏代价这么大,却一个人都没死。他需要一个宣泄口。杀一个江城,总好过陈醉完全不顾后果的扫射了整个蒋家。“消音器。”陈醉淡淡地说道,平静得像夜空下大海。拿过衬衣,一粒粒扣好。是池藻藻没见过的沉稳,衿贵。仿佛刚才那个要毁掉全世界的人不是他。陈醉从来没想过要和江城见面,于他而言,就算江城比大多数的同龄人优秀,但是在他面前依然不够看。或者说即使见面也不会只是他们两个人,在他的设想里,应该是他搂着池藻藻,威风凛凛的出现在江城面前。而不是这个男人以一副罪人的姿态站在他面前。他不要他赎罪。他不配!"你背叛她!"陈醉红着眼,愤怒的浑身哆嗦。这个人居然想用摧毁她意志的手段得到她。畜生!“对不起!”“对不起你妈!”陈醉暴怒,抬起手臂,“噗。”“噗。”连打两枪,两发子弹分别嵌进江城结实的大腿。绽放出的血花连根带泥的涌出来。浸湿他的裤腿,在米黄的大理石地砖上蔓延开……不够,就算放干他一身的血,也不够给池藻藻偿命。江城没有吭声,直勾勾地盯着陈醉,看着眼里疯狂拍打的浪潮。忍不住自嘲,不甘心有什么用。大腿不吃力,整个人就要跪倒在地。“砰。”陈醉当胸飞踢一脚,看着江城整个人飞出去。他不准他跪。他没资格跪。江城艰难的爬起来,手撑着地,强行掰着自己的膝盖,贴着地面,跪下。缓缓抬起头,看着陈醉,眼底写满了懊恼的痛苦,“你救救她。”…………………………江城说房间刷了米黄色的漆,米黄色的窗帘,米色的床单。带着很刻意的温暖。可是池藻藻不喜欢。她喜欢山上的房子,外面有一株很大的蓝花楹,下面有一个小温泉,她在里面游来游去。有一个人笑得很柔和,像风一样,拿着一条三文鱼,隔着水面,说要钓美人鱼。三文鱼是什么味道的?池藻藻觉得有点冷,她转过头看着一条透明的塑料管跨过她手上厚厚的纱布,连接着她手上的血管,强行把不知名的透明液体挤压进她的身体。镇静剂?止痛药?安眠药?他们又再给用药!又要害她!池藻藻突然扯掉手上的输液针,神经质的看着血管里流出来的液体,一点点滴到床单上。黑色的血。她伸出手指,在那个凸起的青筋处抹了一下,放进嘴里。没有味道。还是说这种没有味道的味道就是血的味道?“池藻藻。”真好听。就像是有人在夕阳下拉着大提琴,可是那把大提琴好像坏了。沙哑,哀怨。他为什么那么悲伤?池藻藻抬起头,看着立在自己床前的男人——他瘦了,像被风剥掉了一层。可是眼睛依然那么好看,有好多星星点点的碎光。她认识他。“陈……醉……”她好久没说话了,空气滑过声带的时候像带了小勾子,有些疼。“我……没脏。”陈醉心都碎了。他不介意,他有什么资格介意。“我也不干净。”“不,阿醉是最干净的。”池藻藻摇了摇头,不再看他,嘴里默默的念着,“阿醉是干净的。”“我看不见了,到处都是灰灰的。我也尝不出来味道了。医生说我在自我封闭。”她好像丧失了所有的感觉。她不知道什么叫器官关闭,她只是不想跟这个世界接触。只是医生说再这样下去,她就不会呼吸了。池藻藻又狐疑看着眼前那个一动不动的人。他还是不抱她。他又不要她了!他就像一个拳头狠狠地打到她的心脏。好痛!“你是假的!假的!滚!”池藻藻突然把枕头扔到陈醉身上,尖叫着大喊。抓起一旁空悬着的针头,猛地扎进自己的手里,“快点醒过来,快点!”陈醉不会不要她的。不会。“快点醒啊!”“池藻藻!“陈醉扑过去抱住她,抓着她不停伤害自己的手,心里痛得完全没法儿呼吸。“我来了。别怕。““我来了。“他抱得很紧,就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是他不对,是他瞎jiba心软。“对不起。对不起“池藻藻不停地喘着气,揪住陈醉的衣服,眼泪滑进陈醉的颈窝,“陈醉……陈醉……““我不敢吃饭,我害怕他们又往里面放安眠药。我也不敢睡觉,睡着了我就分不清,我分不清了。“她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她不知道眼前的陈醉是不是真的,可是她真的好留恋这个怀抱。他身上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