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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被宣判者曹蓉钉完了脚镣。又经过了五分钟时间,她走近了接待大厅。为防止在宣判中产生过激行为,进门前她又被加戴了一副不锈钢普通手铐。 厅里的灯光暗淡了下来,投影仪在大屏幕上映出了曹蓉的身影,那是三维动画合成的影像。这项技术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诞生以来,发展十分神速,到那个时代已逼真到几乎使录像资料不能作为证据的程度。屏幕上的“曹蓉”身着一套洁白真丝连衣裙、脚穿白色高跟皮凉鞋走进一间光线阴暗的房间,观众可以看到门的上方匾额大书“注射死刑执行室”七字。入室后的“曹蓉”,很快被扶到一张蒙着洁白被单的床上,“她”的手脚被皮带牢牢固定在床架上,不再能有丝毫动弹。履行完验明正身的手续,一名身穿白大褂、帽子盖住全部头发、面罩遮住大部分脸的性别不明者,将连接在复杂的注射泵上的针头扎入“曹蓉”左胳膊的静脉血管。接着,充当刽子手的他(或她)回到注射泵前,按下了红色按钮,于是致命的无色液体开始进入“曹蓉”的身体。20秒钟以后严重的中毒反应出现了,只见“她”被绑住的手脚烦躁不安地抽搐着,呼吸机能逐渐衰竭,面色越来越苍白,神情极其痛苦,洁白的裙服被下身分泌的黄色液体甚至固体所沾染。据字幕显示,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十五分钟,“曹蓉”才变得安静不动。三维动画的最后场景是,两个法警迅速使用微型电锯锯断铆钉,取下了锁在已变得僵硬双脚上的脚镣。此后,屏幕内容改换为曹蓉的一审判决书。由于判决书的换行速度极快,曹蓉来得及看到的只有末尾的判决结果:死刑。 “被告曹蓉,判决书刚才已经向你展示,现在就不再宣读。必须通知你的是,你的死刑采取注射方法执行,效果已在刚才向你演示,你还有什么话要讲吗?”安嘉维“威严”地向曹蓉宣布着。他把原本只用一分钟就能平静死去的注射死刑,偷梁换柱地改换成神经中毒死亡症状,是别有用心的。其目的无非想让曹蓉产生恐惧而有求于他。 不料曹蓉虽不能像精通法律的杨惠娟那样,戳穿他制造的骗局,却并未流露出一点恐惧。她参加“革命”尽管不是出于对理想的追求,但悲惨的家庭遭遇早已让她坚定了“革命信念”,因而对于死并不害怕。刚才演示的这种注射死刑,看来确实痛苦甚至还有些羞辱,但在她看来已是想象中的最好结果,受刑时只要忍耐一下就过去了。所以当女法警要她在一审判决书上签字时,可以说喜出望外的她爽快地用戴着手铐的右手在死刑判决书上签下了名字,没有任何过激行为。之后,她便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判决书,心情轻松地返回牢房,甚至连那镣声中也能透出一份轻快。 没能看到预期效果,安嘉维自然有些惆怅。不过后面布置的花样还多得很,因此他不着急,很快便把注意力放到了第二个前来接受判决的钱红梅身上。等到加戴了一副普通手铐的钱红梅,被死死锁在审讯椅以后,针对她的模拟行刑动画又开始了。 动画制作人员为获得逼真效果,连衣着习惯这样的细节也做得一丝不苟。和现在一身白装的钱红梅不同,画面上的“她”穿着平时最喜爱的一身红装:大红连衣裙和暗红色高跟皮凉鞋,在多名女法警的押送下,双手戴铐、双脚拖着死前不会取下的死脚镣和死脚趾镣走进了行刑室。镜头也给出了这间行刑室的匾额特写:“毒气死刑执行室”。与注射室的阴暗不同,毒气室里倒是光线充足,因为必须让室外的监刑人员透过墙壁上巨大的玻璃窗,看清楚死囚就刑的全过程。照例履行过验明正身的手续后,“钱红梅”被牢牢捆在房间中央唯一的一把行刑椅上。法警迅速退出这个有“玻璃鱼缸”之称的斗室,并仔细确认了门、窗的密封性,执行长这才命令压下释放致死气体的cao纵杆。从几个阀门里同时弥漫出股股绿色烟雾,向房间中央的“钱红梅”袭来。很快,行刑椅上的“她”就双眼红肿、剧烈咳嗽、不断呕吐。但气体释放速度很慢,“她”还要承受很长时间的折磨,就连现场的真钱红梅也看出其中的猫腻。不过结局倒没有猫腻,受尽折磨的“她”最终七窍流血、面目狰狞地栽倒在行刑椅上一动也不动了。为了烘托场面的恐怖,最后的模拟取镣场景被安排在毒气室外的停尸房,两名法警只有在“她”身体大部分被白被单覆盖的情况下,才敢对赤裸的双脚进行cao作。 看到自己又一次把氰化物气体的平静致死效果,偷换成氯气致死的恐怖效果,弄得钱红梅一脸紧张,安嘉维心里乐开了花。那些“威严”的宣判词被他说得分外带劲,其中尤以讲到死刑执行方式中的“毒气”二字,他自我感觉极具震慑力。然而没有想到的是,钱红梅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却一直保持着乡村姑娘特有的淳朴和忠厚,这成了她忠于少年唐汉党(事实上也可以说是忠于杨惠娟个人)的内在心理支柱。依靠这样的心理支柱,她很快就从猝不及防的心理打击中恢复了过来。她慢慢觉得,被敌人用做过手脚的毒气结束生命有些痛苦,死相也不好看,但至少可以得到全尸,与枪决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吃亏,便平静地在死刑判决书上签了名。当然她不能让敌人太得意,于是利用在狱中新学到法律知识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