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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回归

    看着韩清瑶又一次的沉默不语,秦邵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都好,聪明又敢担当,热血却不鲁莽,可惜就是心肠太软。别人对她有半点恩惠,她必十倍报答。

若是能改掉这个毛病,心狠一些,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孩子的成就绝对能超越任何一个大渝史书上的优秀人物。不过,他也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种有恩必报的性格已经在她的血脉里了,想要改掉绝对不是一朝一夕,或者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何况,他根本不想让她改掉。

一个有恩必报的人,总比冷血无情的人好控制,而且,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徒弟,私心也不想她变成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东方家在朝堂上总要有人,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下东方澈呢?”韩清瑶皱眉道。

“老虾米是东方明贩卖人口的重要证人,这人我势在必得。有了他再加上你们之前提供的账册,扳倒东方明就是时间问题。”秦邵慢慢的开口道:“东方澈这孩子虽然跟随他时间不短,但就我们收到的情报和一直以来的观察,他并未像东方明那般冷血无情。对他,我可以网开一面。”

韩清瑶看着秦邵冷冷的回答,不由得理解了前世,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为什么非得要除掉低调谦逊的秦家了。这个家族太过可怕,隐藏的极深,在暗中cao控一切,只要他们想,那么大渝的一切都会按照他们的想法进行。

“你现在先回去,继续在东方明身边潜伏。主要是控制住东方澈,最好能离间他们叔侄的关系,让他们从内部决裂。”秦邵拿出一颗药丸递给韩清瑶道:“这颗药是东方明平时用来控制手下的药丸,叫百日红,你拿去,可以作为离间他们叔侄的道具。”

韩清瑶将药丸收了,就听秦邵又道:“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同时你可以带着他们去救出东方澈。”

“是兰若离吗?”韩清瑶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看来你又看出来了!”秦邵笑道。

“不难猜!我并未向你提供我们的行程,可是黑云骑却准确的得知了我们的行踪,可见我们之中必定还有你的内应。至于为什么是兰若离……”

韩清瑶顿了一下道:“主要是猜的。因为其他人都不太像,就他符合你挑选间谍的条件。成熟稳重,心机深沉。而且,他还是在夜枭里唯一一个实力不亚于我,却第一时间站出来投靠我的人。相比起其他人的观望,他的义无反顾更加让我忌惮。不过现在想明白了,以后也自然不会再忌惮了。”

秦邵低头一笑,道:“若离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确实是个成熟稳重的孩子。若是没有你,他将会是我放在东方明那里的王牌。”

两人终于说完,很快,兰若离果然单独一人来到了马车前。

“晨弟最近还好吗?”韩清瑶准备下马车时突然开口问道。

“还不错!”秦邵道:“已经不会再哭闹打人了,最近教的诗文也能好好记住了。”

当初秦邵从玉州附近的小径那里救回唐晨的时候,那孩子因为过度惊吓和外伤已经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有时还会哭闹打人,而且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一开始,秦邵只当他是哪个大户家的小孩子。

后来韩清瑶和唐皓瑾他们拜秦邵为师,拜托他帮忙找唐晨时才弄清了孩子的真实身份。因为众人做事太过危险,所以,他也就一直养在秦府,由大难不死的芸豆照顾着。

韩清瑶下了马车,对一旁的欧阳怀德微微一笑道:“辛苦你照顾芸豆和小晨了。”

曾经的少年此时已经是个壮实的男人,他微微皱眉,眼圈有些微红,道:“当初少爷让我照顾好小姐,我却失职了……”

韩清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当时那么乱,你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不必如此自责。”

欧阳怀德抱拳行礼,韩清瑶对他笑了笑,便和兰若离一同离开了。



得知秦邵并不会真的伤害东方澈,韩清瑶的心算是落了地,于是也没有那么焦急了,不过还是尽快集合了众人,奔着秦邵提供的方向追了过去。

果然,没走多远便看到被黑云骑押解的东方澈和老虾米。他们两人带着镣铐,被各自关在囚车里。

韩清瑶果断出击,冒着黑云骑的箭雨愣是救出了东方澈,可惜对方火力实在太凶猛,“无法”救出老虾米。

众人一路狂奔终于回到了平州的一处联络点安顿了下来。

为了显的真实一些,刀口箭伤自然是在所难免的,韩清瑶和兰若离身上都是中了一两箭,虽然不致命,却看着着实让人心惊。

锦娘看着兰若离的伤口心疼的直掉眼泪,而受了内伤咳嗽不止的东方澈却冷着脸看着韩清瑶身上的伤口,暗自咬牙。

待处理好众人的伤口之后,东方澈低声喝退了众人,屋子里只剩下了韩清瑶和他。

“为何要回来救我?”东方澈走到韩清瑶的床边,捏着她的下巴,皱眉问道。

女人眼眸低垂,再次缓缓抬起时却已经满含爱意,她一言不发,可是那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东方澈心头剧震,在女人说出锦城和账本的时候,他便认定女人恢复了记忆,可是他还是拼尽最后一点内力将她扔了出去,避免她落在黑云骑的手上。那一刻他才清楚的知道,无论她是否失忆,无论她这三年说的爱意是真是假,他都已经将她放在心里,抹不去了。

男人狠狠的吻住眼前的女人,他不想承认在被抓的一刻他隐隐期盼着女人能来救自己。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母亲的离开,父亲的冷落,兄弟的欺凌和周围人嘲笑的眼神,让他的童年从美梦直接变成了噩梦。

有幸他是东方澈,聪明的头脑和坚韧的心志让他并没有就此消沉,在任何人面前也未露过半分悲伤。

不幸他是东方澈,人人都因为他的聪明和坚强而疏忽放心,忘记了他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直到某一天,大家突然发现他的眼睛里满是嘲弄,笑容里带着讥讽时,才惊觉他心中的积愤。而此时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懵懂的孩子,而成了东方明的随从,成了一个机关算尽的谋臣。

而自从母亲走后,他只信任自己,因为任何人都可能离开,而自己不会。他也从来不去期盼任何事情,因为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而他苦心建立的堡垒在女人三年不停的进攻中摇摇欲坠,直到他蹲在囚车里,看着女人不畏箭雨疯狂的冲过来救自己时完全坍塌。

“不论你记不得从前,我都不会放开你了!”东方澈紧紧将女人抱在怀里,声音有些哽咽,不知不觉,语气里竟然透着些哀求:“所以,不要离开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男人的声音太过悲伤,韩清瑶不由得胸口一闷,伸手拍了拍男人的后背。

“染菱回来了吗?”东方郁的声音此时却在门口响起,韩清瑶一怔,随即推开了东方澈。而下一刻东方郁已经迈步进了房间。

“染菱,他们说你受伤了,我……”

还不等东方郁说完,一旁的东方澈眉毛一挑道:“原来圣贤书里就是教人如何闯人闺房的啊!”

东方郁顿时脸色通红,一只脚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韩清瑶连忙笑道:“没事了,都是小伤!烦劳公子挂心了。”

看到女人的微笑,东方郁心里顿时高兴的开了花一般,也不管堂哥的阴阳怪气,上前走到韩清瑶的床前,道:“听说你和堂哥失踪,我好生担心,如今看你们平安回来,我也算是放心了!”

一旁的东方澈看着自己那个只知道读书的堂弟,此刻双颊泛红,双目闪光,典型一副少男怀春的模样,再一联想到两人之前的对话,顿时脸色又黑了几分:“怎的我和她一起失踪,你却只关心她不关心我?”

东方郁又是一阵尴尬,正想着要找点什么说辞,却见东方澈突然展颜一笑,笑的那叫一个如沐春风无比亲切,他当着堂弟的面持起韩清瑶的手递到唇边轻吻,道:“不过,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关心她就是关心我。”

纯情的少男被雷在了当场,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男人突然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意,却还是强撑着笑容,僵硬的道:“看来染菱姑娘是得偿所愿了,恭喜!”

东方澈并没有说话,而是又在女人的手指上吻了一下,像所有动物界的雄性一般圈着自己的地盘,引得韩清瑶频频的瞪他。

东方郁尴尬的匆忙退了出去,开门时却有一群人随着他的动作摔倒进来,一个压一个,一时间竟互相绊着无法起身。看着一群丢脸的属下,韩清瑶抬手遮了遮眼,有点看不下去了。

而一旁的东方澈却勾唇一笑,大大方方的道:“我家小菱一向做事毛躁,以后还得诸位多多照顾了!”

一群人惊讶的保持着摔倒的姿势,长大了嘴巴看向床上的韩清瑶,当看到对方也是默认的表情之后,一群人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第202章:疯癫(珠珠满3400加更,一更)

韩清瑶和东方澈先后将仓离县的事情报告了东方明,不过两人都跳过了其中某些细节。东方明虽然并不完全相信,却也因为老虾米以及其手下全部失踪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疑惑。

此时,京城突然传来消息,皇帝中风人事不省,东方明一听便急了,带着东方澈和东方郁先行出发,韩清瑶众人则紧随其后往天都赶去。

经过水陆不停的交换前进,原本三十天的路程愣是七天就到了。韩清瑶众人一到天都便被安排在了东方家附近的一处宅院,而东方明和东方澈已经进宫侍驾。

很快,宫中传来消息,天德皇帝很有可能撑不到年底。一时间,整个朝堂乱成了一锅粥。

前太子已经被废多年,太子之位一直空悬着,而原本最有希望的庆王如今疯疯癫癫,且不论他能不能去争位,就是单纯的当个王爷都勉强。于是众人的眼睛瞬间就聚焦在了两个人的身上,之前因为刺杀兄弟被皇帝贬斥的成王和皇太孙赫连天霖。

此时,夜枭居住的小院里,东方澈穿着绯色的朝服半躺在软榻上,胸口绣着孔雀的补子,他如今是三品礼部右侍郎,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已经是相当高的官职了。

韩清瑶白皙的手指在男人头上的xue位上轻轻按摩着,缓解着他的疲累。

“小菱!”东方澈舒服的将头枕在女人的大腿上,闭着眼睛,慵懒的开口道:“你说是成王的可能大一些,还是皇太孙的可能大一些?”

韩清瑶眼眸低垂,不知这人是单纯的问话还是要考验自己,于是斟酌了一番,道:“其实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要把成王和皇孙放在一起比较,他们都不是一个辈分的,要比,也应该是成王和皇孙的父亲比吗?”

“庸王?”东方澈的眉头紧皱,道:“可是他都被贬为庶人了!”

“庶人就不是皇帝的儿子了吗?皇上当年可是并没有夺了他的国姓,也没有从玉碟上去了他的名字。”韩清瑶假装不解的道:“再说了,如今皇帝病重,作为儿子,他不是应该回来侍疾吗?”

东方澈猛地睁开眼睛,一下从软榻上跳起来,兴奋的在女人的脸颊上狠狠的吻了一口,道:“我家小菱就是聪明。对!还有个庸王。”

说完,男人便整理好朝服,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兰若离来时韩清瑶正端坐在桌前,女人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道:“早上师父来了消息,让我们做好准备,他可能随时动手。”

“动手?”兰若离的浓眉紧皱在了一起,急忙问道:“主人有没有说何时动手?如何动手?”

韩清瑶摇了摇头,她确实不知。

男人点了点头,一言不发便转身往外走,韩清瑶急忙在后面开口叫住他道:“喂!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她以为这人最起码会跟自己求个情,或者,让自己帮锦娘求个情。

兰若离的步子顿了一下,道:“主子对我有恩,我不能不报。若是……”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目光望向远方,想起了那个火一样的女人,唇边露出一丝微笑,道:“若有那么一天,我便陪她们一起去了,算是还了一份情义。”

男人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韩清瑶看着步伐坚定的男人,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在她的刻意经营下夜枭的这些人被她完全和东方明隔离,想保住他们韩清瑶还是有把握的,可是……

东方澈呢?

她看得出这一世的东方澈对自己似乎真的动了真情,可是,她却在骗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他。

记得有人说过:获得身边人的信任,然后出卖将你视作知己爱人的人,这就是的间谍的宿命。

白皙的手指紧紧的攥住茶杯,终于,那轻薄的骨瓷茶杯在女人手里变成了碎片,鲜红的血液顺着瓷片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一天后,果然,礼部以皇上病重需要儿子侍疾为由,将已经贬为庶人的原庸王赫连奉禧召回了天都。这件事由礼部提起办理,一切雷厉风行,众人知道,东方明终于动手了,这位权倾朝野的男人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那位只有十二岁的皇孙很快就会成为大渝王朝的继承人。

然而就在这时,被贬出京的成王突然在晋州召集了八万兵马,打着清君侧的名义直奔天都而来,而他要对付的人正是东方明。

深夜,韩清瑶一席黑衣悄悄潜入了庆王府,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庆王的卧室。虽然她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却还是惊动了在外面值守的寒江,男人利刃出鞘直奔她面门刺来。

韩清瑶急忙将脸上的皮面具摘了,低声道:“寒江,是我!”

男人的招式硬生生停在了半路,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早就应该死了的人。

“你,你……”

“我没死!”韩清瑶皱眉道:“我来看庆王!”

只见寒江咬着牙道:“你到底有没有心肝?当初王爷是怎么对你的,我看的一清二楚。他小心翼翼的不去破坏你的幸福,可是你一旦有难他比谁都着急,当年宁州被围,王爷不顾自己的安危挨着廷杖冒死也要为你请命。欺君之罪你以为只是贬为奴就能了事吗?那都是因为王爷冒着大不敬的罪阻止御史进城,又跪在太后宫门前为你求情才换来的。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出现?你可知王爷这三年……”

说到这里,寒江竟然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这个七尺汉子突然眼圈一红,一扭头,不去理睬眼前的女人了。

庆王的所作所为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前世那根刺一直横亘在她的胸口,每每想到那尸山血海和她惨死的孩子,她就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个人。

韩清瑶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半句话。面对敌人她可以口舌似箭,面对情人她可以甜言蜜语,可是,面对这个不知是仇人还是恩人的人,她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了。

就在这时,只听屋里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那原本清澈的声音因为三年的嘶喊已经沙哑无比,可是韩清瑶还是听出了那是庆王的声音。

“赫连奉禄,你把我的菱染还给我!菱染,我的菱染啊!”

随后便是男人嚎啕大哭的声音,那声音透着无尽的悲戚和愤怒,那是一个人失去挚爱时才会发出的悲鸣。

韩清瑶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疼,眼泪不由自主的湿了眼眶。当初她写些给了尹天枢让他安抚炎烈、唐皓瑾和冷释,却没有留半句给庆王,她总觉得这人既然重活一世,总有一些事情会看开。而且,他从前也见过自己死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她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

她呆愣愣的站在门口,耳边满是男人的哭声和哀嚎声。终于,她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进了男人的卧室,只见整个房间中除了一张大床便没有其他的陈设,窗户被钉死,床上和墙上被人用层层的棉被包裹。

而那个原本丰神俊朗的男人此刻像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骷髅,披头散发,形销骨立,一双眼睛里愤怒和哀伤不停的交替。他时而用手指抓挠墙壁,而下一秒又会温柔的依靠上去,像是对恋人低语一般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韩清瑶的眼泪在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她一步一步的上前张开双臂想要拥抱那个自言自语的男人。

就在她即将碰到男人的时候,一双枯骨一般的手缓缓的伸了过来,沾了沾女人脸颊上的眼泪,放在嘴里尝了尝,皱眉道:“咸的?菱染不爱吃咸的,她爱吃甜的,爱吃酒酿圆子……”

“圆子!”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将女人甩在一旁,冲着门就要往外冲。站在门口的寒江一把将他抱住,男人疯狂的挣扎着,嘴里不停的喊道:“圆子,菱染要吃圆子!”

寒江一边抱着他,一边喊着唯心。果然,不一会儿就见唯心提着一个食盒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将里面早就准备好的酒酿圆子端到了庆王面前。

男人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他痴痴的看着那个碗,小心翼翼的将它捧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个稀世的珍宝一般,汤汁洇湿了他胸前的衣服,他却浑然不知,温柔至极的对着空荡荡的屋子笑道:“菱染乖,庆哥哥喂你吃圆子啊!”

说完,他用勺子舀起一个,凭空的递了出去,然后手腕慢慢的转动,那颗滑溜溜的圆子便这样掉在了地上。

一旁的唯心和寒江急忙拿过一个木盆过去接了,唯恐他一不小心踩到摔伤了自己。

寂静的夜里,房间里的三个人,看着赫连奉祥对着空气“喂”完了那一整碗的圆子,周围却再也没有其他人出现过,看得出这种事情在庆王府众仆人看来已经见怪不怪了。何况,一个失了心智的主子,又有几个人肯真心去服侍呢?



作者的废话:o(╥﹏╥)o~!

今天、明天都是三更~!

第203章:诛心(留言满2200加更,二更)

喂过“菱染”吃东西,赫连奉祥安静了许多,他乖顺的任由唯心和寒江扶着躺在了床上,僵直的看着上空。

一旁的唯心一把拉起韩清瑶就往外拽,他抹着眼泪低声呵斥道:“要不是因为你,王爷怎么可能变成这样?你走!你走!”

韩清瑶早知道庆王的情况,可人人都告诉他庆王不过是有时不太清醒,却不知他竟然病的如此重。

她一把挣脱唯心的拉扯,走到赫连奉祥的床边,将他的手缓缓握在手心里,低声道:“庆哥哥,菱染回来了!”

女人一遍一遍的说着,泪水一滴一滴的掉在男人的指尖,过了很久很久,终于,那指尖微微动了一下,同时,床上的男人那呆傻的眼珠也微微转了转,似乎在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

韩清瑶一看急忙上前捧起男人的脸,让他的目光看着自己,大声的喊道:“庆哥哥,你看看我!看看我!我回来了!菱染没死,菱染回来了!”

男人那空洞的目光终于缓缓聚焦,他微微侧头,像是研究什么的看着女人。终于,他猛地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女人的双臂,手上几乎用了死力气,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问道:“菱染是你吗?”

韩清瑶使劲的点着头,此刻的她已经泣不成声。

下一刻,她便被男人用力的拥进怀里,脖颈间传来一阵濡湿,她听到男人哭着说道:“你肯来见我了,你终于肯来见我了。那天你就那么死了,我喊了好久都喊不出那个老头。你怎么就死了呢?我救不了你,就差一步啊!可是我的魂魄已经用来救韩文昭了,我救不了你了。怎么办啊?我只有一个魂魄啊!……”

男人的话说的颠三倒四,韩清瑶却听得肝肠寸断,突然,她似乎捕捉到了男人话中的重要信息,于是挣脱了庆王的怀抱,摇着他的肩问道:“你说什么只有一个魂魄?什么救了哥哥没办法救我?你说清楚啊!”

赫连奉祥被她摇的微微一愣,随即一皱眉,歪着头道:“菱染你怎么变样子了?个子长高了!不过,还是我的菱染!”

说完,他傻笑着又一把将女人抱回了怀里。

韩清瑶叹了口气,终于明白刚才那人短暂的一瞬清明,也不过是发疯的另一种形式罢了。

男人闹腾了很久,终于还是疲倦的睡着了。韩清瑶起身想要离开,却无论如何都拉不出自己的被男人攥在手里的衣襟。

“你这就要走了吗?”寒江急忙上前皱眉问道:“那王爷怎么办?”

韩清瑶轻轻抚摸着男人消瘦的脸颊,低声道:“我还有些事情要解决,我保证会很快回来的!”

“你留她做什么?”一旁的唯心气呼呼的低声吼道:“她若有良心就不会三年都不出现了!”

“唯心!”寒江叹了一口气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她是王爷唯一的药。”

韩清瑶收回手指,牙关一咬,手中匕首划过,将衣襟割裂了下来,人已经跑出了房间。

韩清瑶一路跑回小院里自己的房间,用身体顶住了房门不停的喘息着。她一路上不停的跑着,一刻都不敢停,她怕自己只要一停下来就会立刻奔回庆王府。

泪水在脸上冰冷了一片,胸口像是坠着一块大石一般,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屋中的蜡烛突然一亮,东方澈苍白的脸颊在火光中更加惨白。

“庆王府好玩吗?”男人的声音像是幽冥的恶鬼,韩清瑶几乎可以听到他牙齿摩擦而产生的咯吱声。

女人此刻满脸泪痕却突然笑了,她几乎歇斯底里的边笑,边说道:“好玩?一个疯了的男人能有什么好玩的?我没有欣赏别人疯癫的嗜好,不像你,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疯狂,却扣着他爱的女人不放!”

“你果然想起来了!”东方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波澜,可是那已经开始颤抖的手指却将他的失态暴露无遗:“或者说,你从来就没忘记过!”

“对!我从来就没忘记过!”韩清瑶突然站直了身体,直视着东方澈的眼睛,道:“一直以来我都是在骗你的,骗取你的信任,骗取你的感情。”

“所以,这三年,你说的爱我都是假的?”男人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他目光喷着火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她撕碎一般:“所以,所谓的舍命相救也都是假的?”

“不错!”韩清瑶下巴微扬,冷笑一声道:“不过我真没想到,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慕容岚,自负冷心冷情看透世间的东方澈却如此好骗。只是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让你乖乖的上当。你,也不过就是个色欲熏心的普通男人罢了!”

话音刚落,韩清瑶就被一股力量狠狠的撞在了门上,脖颈被男人的手指死死掐住,男人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力道却半点不含糊,几乎下一刻就能将女人那细嫩的脖颈掐断。

“为什么?”三个字从东方澈的齿间蹦出,一个简单问题,却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喉头泛起一阵阵甜腥,他硬生生的将它们逼了回去,一眨不眨的看着女人的脸。

“为什么?”韩清瑶艰难的说道:“因为你和东方明都是我的仇人!”

东方澈想到了无数个理由,却没有想到这一个,女人眼中的恨意太过深刻,震得他的手不由得松了松。

就听韩清瑶继续艰难的说道:“当初为了扶持赫连天霖打压庆王,你们想方设法的迫害韩家,甚至不惜牺牲关外六营来除掉唐家。你们不单害死了我的父亲、母亲,间接害死了我的哥哥和我的朋友们,害的我家破人亡,流落北疆。若不是我命硬,又肯乖乖陪铁勒的男人睡觉,你以为我有命活到现在吗?现在你高兴了,一直将你视为挚友的庆王疯了,彻底疯了,疯的连我都不认识。我倒是要问问你,如此的国仇家恨,作为罪魁祸首的你们凭什么逍遥自在?”

“胡说八道!”东方澈眯着眼睛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一分,道:“这些事情我们从未做过,你这是诬陷!”

“诬陷?”韩清瑶的脸因为缺氧被憋的通红,艰难的说道:“我花了三年时间费尽心机接近你们,就是为了诬陷?你没做过,你能保证东方明没做过吗?”

仓离县和锦城的种种开始在东方澈的眼前飞速闪过,韩清瑶这个外人都能看出的东西,东方澈一旦去注意自然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窍,男人的手指上的力度一点一点开始减少。

一直以来,东方明都在教他如何用权谋之计在朝堂上翻云覆雨,这些手段用在政敌的身上,无可厚非,大家都是入朝为官,身在官场自然就要做好被人斗和斗人的准备。可是用这种手段牵连无辜的人,甚至影响到大渝的安定这就不是单单一句权谋可以解释的了。

他以为东方明不过就是不择手段排除异己而已,没想到他居然为了争权视十几万人的生命于不顾。他以为东方明大不了就是贪污受贿而已,却没有想到他却是买卖人口,草菅人命的幕后黑手。这已经不再是权谋的范围了,这是犯罪,是对着全天下人犯下的罪行。

东方澈可以忍受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可以忍受他对自己的不信任。可是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就算他再不济,毕竟也是当朝一品宰相,位极人臣。就算他再恶劣,总也从小饱读圣贤之书。然而,此刻种种一切证据让东方彻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对这个人的认识。

充足的空气涌进肺管,韩清瑶靠着门板不适应的咳嗽起来,心里不由得骂街,这人总是喜欢这种手法,似乎这样才能彰显他把人捏死的强大一般。

看着东方澈惨白的脸色,韩清瑶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这人也竟然被东方明蒙在了鼓里,话说,东方明确实厉害,演技也是一顶一的棒,若不是她重生一次知道这人的阴险,定然也会被他那儒雅的外表所欺骗。

口中不停的泛起甜腥,胸口传来一阵阵刺痛,浑身经脉已经乱作一团,东方澈死死的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有半分弱势在女人面前呈现。

目光一阵清晰,一阵模糊,他抬眼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很想问问若这一切他并没有参与甚至根本不知情,她能不能放下仇恨试着接受自己。可是,他终究没能问出口,不去祈求对方的爱意,是他心里最后的骄傲。

可是……

男人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他抚摸过那娇美的小脸,吻过那嫣红的嘴唇,那双水润的眼睛里曾经全部都是崇拜与爱意,可是此刻,这一切却像是镜花水月,随随便便的就这么消失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清冷的早上,他从床上醒来,忍着后背的疼痛去给母亲请安,看到的却是的空空荡荡房间。他翻遍整个房间却只在床缝里翻出一枚金戒指,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手指不自觉的去抚摸左手的小指,而那处已经空无一物了。

男人眼前一片模糊,桃花眼弯着自嘲的笑了笑,对啊!戒指已经当掉了啊!因为看不得她挨饿啊!

一口鲜血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的从男人口中喷了出来,整个人就这么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