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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险恶,这迷药本是韩清瑶一直偷偷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的,刚才东方澈的一段话让她气的够呛,索性直接借故点灯洒在了四周的长明灯里。迷药的配方是和铁勒的大巫学的,熟知大渝迷药的东方澈果然没能发现,乖乖中招。看着躺在地上一脸愤恨,却又任人宰割的男人,韩清瑶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快活。犹记得前世时,他对她好,却又从不肯亲近她,无论她如何卑微的祈求,他都未曾施舍过她一夜。直到后来她给他喂了春药,两人春宵一度,却换来的是后面的疏离和报复。韩清瑶的目光中泛出一丝复仇的快感。一双原本轻阖着的迷人美眸慢慢的蒙上冷意,娇嫩的唇瓣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韩清瑶一边慢条斯理的解着东方澈的衣带,一边红唇轻启,嘲笑的道:“东方澈,你不是洁身自好吗?你说,如果被我强了,你会不会羞愤自杀啊?”“唔——唔——唔!”回答韩清瑶的只有一阵阵愤怒不已的呜呜声。东方澈虽然看似风流,其实一直洁身自好,不屑于任何女子有肢体上的接触,对于男女之事更是觉得腌臜下流,虽然他手下女间谍无数,更是有不少都是靠皮相来换取情报,但是他却从未染指过任何一人。甚至都不曾单独与她们会面过,更别提被人如此骑在身下戏弄了。而就在对方惊慌又羞愤的目光下,男人身上的长袍被韩清瑶彻底解开,露出男人刻意隐藏起来的因习武而愈显健壮的身躯与线条优美的肌rou。指尖划过男人的脖颈,一寸一寸的来到他的胸前,手指灵活的不断在男人的rutou之上刻意按压旋磨。一阵阵的麻痒电流般的从女人抚摸过的地方传来,东方澈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居然还有如此敏感的部位。一时间舒服的不由自主眯起了眼,呼吸也开始莫名的急促了起来。韩清瑶挑眉看着眼前这个俊脸已经泛起潮红的男人,青葱般的指尖在磨人的抚弄之后准确的捏住他敏感的rutou。“唔——!”一声闷哼,东方澈的身体随着女人的动作猛地一哆嗦。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她可是阅人无数的头牌花魁,论这对付男人的功夫,她绝对有自信让他欲仙欲死,欲死却又不能。纤细的手指离开了男人的胸前,顺着那结实的线条一路滑道男人的腰间。韩清瑶俯下身,在东方澈的耳边吹起一般低声道:“乖,准备好!我要开始了!”“呜——!”男人目眦尽裂,眼中闪过nongnong的杀意,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即便被塞住却也依旧能听出他的绝望和愤怒。不过……韩清瑶眼神一凛,手指却在男人的裤腰处突然一转,突然拎起挂在一旁外袍腰带上的笏板袋,随后迅速的抽出里面的笏板捏在手里。笏板(hù?bǎn)的长度2尺6寸,中宽3寸,分别用玉、象牙或竹制成。大渝规定,文武大臣对皇帝奏报时双手执笏以记录君命或旨意,以防止遗忘。同时规定着朝服时,必须带笏板,每位官员会在腰间悬挂笏板袋,以方便收藏。至于笏板的材质也有规定,三品以上用白玉,三品到五品用象牙,五品以下用木或竹。东方澈正好五品,这笏板正是上好的象牙所做。韩清瑶将它拿在手中,啧了啧嘴道:“才待一个啊?平时上朝时都见你们带好几个,不过无所谓,一个也够。”她话音一落便反手抡起笏板毫不留情的抽在了男人的腿上。“唔!”东方澈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一眼韩清瑶,眼中却有着一丝不解。“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要上你吧?”韩清瑶娇笑道:“对不住,我对你这样既有洁癖又阴阳怪气的男人不感兴趣,我现在有大把的人爱我,你这样的倒贴我都不要!”说完,又是一笏板抽在了男人的腿上。韩清瑶继续道:“真的挺想打你屁股的,那样会不会更解恨?”不过,她没那么做。依照东方澈的脾气,这样足以让他羞愤暴怒,若是真的太过分了,韩清瑶真的有点怕他疯狂的报复。又过瘾的打了几下之后,韩清瑶从他身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跟着她瞄了一眼那赤裸上身的男人,以及那微微撑起的胯间,蹲下身轻声道:“洁身自好的东方公子,刚才你硬了呢!原来你不近女色竟然是因为喜欢这个调调!”似乎是为了证明她的话一般,女人居然还用手里的笏板戳了戳那处凸起,果然引得那里又鼓起了几分。韩清瑶啧啧嘴,将手里的笏板一扔,拍着手上完全不存在的灰尘道:“我没兴趣跟你在这耗着,今天我救了你两次,所以,咱俩两清了。以后各不相欠了!”说完,她分辨了一下方向,选了一个看上去比较新且比较大的盗洞走了过去。“呜呜呜——”她身后的东方澈气的不停吼着,不过没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别喊了,你内力深厚,这药效也就最多能控制你一炷香的时间,这周围没人,你算是安全的!”韩清瑶弓着身子爬进了盗洞,却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退了回来,对着地上的东方澈一笑道:“人是没有,不过有没有老鼠什么的,可就不好说了哦!祝你好运喽!”说完,她转身又爬回了盗洞,韩清瑶不傻,东方澈随时可能恢复,她可不想被他逮着正着,如今这人正在气头上,保不准就不管什么救命之恩,直接把她活撕了。好在她选的这个盗洞并没有因为这次的地震而被毁,韩清瑶顺着盗洞很快就到达地面,在适应了那刺眼的光芒之后就看到了不远处高耸的祭台。那里的人基本已经都撤走了,徒留下无数血迹和凌乱的旗帜等物品。她仔细望去,果然看到了一队正在挖掘的人,人群中尹天枢和赫连奉祥双目赤红正浑身是土的和其他人一起站在齐腰深的土坑里疯狂刨着。“天枢——!”韩清瑶鼻子一酸,不管自己此刻如何狼狈,直接奔着男人就奔了过去。正在做“刨土工”的尹天枢猛地抬头,就见不远处韩清瑶正奔着自己跑来,他一跃而起,几个纵跃便将女人抱在了怀里。“我没事!我没事!”韩清瑶感觉到男人的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着,她拍抚着男人的后背,轻声的安慰着:“下面是赤月王子的墓xue,我走到主墓室之后顺着盗洞爬上来了!”男人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抱紧了怀里的女人。“对了,下面还有好几个人呢!你们快去将他们救上来吧!”韩清瑶想到侍卫那白森森的伤口急忙对尹天枢说道。担忧的女人在怀里,男人似乎一下子就恢复到了那处变不惊的模样,他挥手叫其他人顺着韩清瑶指定的地方下去救人,自己却一动不动,继续抱着爱人。而不远处,赫连奉祥扯着嘴角,脸色惨白看着眼前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庆哥哥!”韩清瑶推了推尹天枢,可惜男人一点想松开她的想法都没有,无奈她只好侧过头,对赫连奉祥一笑,道:“让你担心了!我没事,记得方才向jiejie也受了伤,你去看看她吧!”“我……”赫连奉祥只觉得胸口似乎比刚才她生死未卜时还要疼,他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半晌,他幽幽的开口道:“这里交给我和寒江你们回去吧!”男人说完便转过身不再看他们,开始去指挥里面的救援了。尹天枢不管不顾的将韩清瑶打横抱起,走向了行宫。两人一路上无话,很快便到了地方。行宫也受了灾,很多宫殿房屋都塌了,剩下的也多有开裂,没人敢住。于是大家都住在临时搭建的行军帐篷里,尹天枢不顾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一路抱着韩清瑶走回了分配给他们的帐篷,将女人放在软榻上出去打了水,仔细的给她擦着手脸。男人做的很仔细,动作十分温柔,尽管他如何控制却还是让韩清瑶感觉到了他手上的颤抖。韩清瑶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看着男人的眼睛道:“我回来了!好好的回来了!不怕了!”“啪!”尹天枢将布巾狠狠扔进水盆里,咬牙切齿的说道:“韩清瑶,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不许你去管别人的生死,知道吗?若是你有什么不测,我不敢保证我不会在暴怒下将你救的人弄死!”“天枢!”韩清瑶放软了嗓子道:“我没想……”“没想?”尹天枢愤怒的打断她的话道:“以你的身手不可能躲不过那条裂缝,若你不是去救人怎么可能掉下去!”韩清瑶张了张嘴,觉得自己确实有些理亏,她逼出泪花,然后缓缓抬眼,扯了扯尹天枢的衣角,可怜兮兮的道:“不是我去救他的,是他把我拽下去的!真的!”作者的废话:今天女主有rou吃,不过不是东方这碗……第181章:火气(二更)帐篷里尹天枢端来的四个火盆烧的正旺,不时的噼啪作响。可是看着女人可怜的模样,尹天枢的火气却顿时消失殆尽,想到她受到的惊吓和危险,那颗本就不曾对她强硬的心顿时化成了水。男人伸臂将她抱在怀里,大掌轻拍她的后背,低声道:“我们不去害人,却也不能无故被人拖累陷害。所以答应我,以后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了吗?”窝在男人怀里的韩清瑶不停的点着头,就差指天发誓了。“乖!”尹天枢捧起她的小脸亲了一口。“相公今天火气很大吗?”韩清瑶眨巴着大眼睛,手指在男人胸前戳了戳道:“要不要,人家帮你泄泄火啊?”说完她伸手解开了自己腰间的腰带,她今天为了祭祀穿的也是颇为正式的衣装,一件一件整整十五件,本来觉得累赘,可是如今一件一件慢条斯理的脱着却觉得十分的诱惑。“白日宣yin!”韩清瑶终于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她扭着身子走到尹天枢身边,勾着他的腰带道:“尹大将军,怕不怕呢?”男人一把揽住她那纤细的腰肢,一手捏着她的下巴道:“一犯错就知道用这招!”此时,韩清瑶已经解下男人的玉带将它扔到一旁,一转头将他的手指含在嘴里,柔软的舌头讨好一般的缠着,含糊不清的道:“那,这招好用吗?”尹天枢目光已经染上了nongnong的欲望,他又将一指伸进她的嘴里,夹着她滑嫩柔软的舌头,道:“百试百灵!”看着男人脸上绷起棱角放软了许多,韩清瑶柔柔的一笑嘴唇用力吸住了男人的手指。男人的嘴唇已经开始在光滑白嫩的脖颈上游移,粗糙的手指在rutou上轻轻地摩擦。“以后见到庆王要叫王叔!”尹天枢不忘警告道。庆哥哥?听着像情哥哥一样,刺耳的很!“你在嫉妒吗?”韩清瑶舒服的扭动着身体,任由男人肆意的亵玩着,手上继续扯着男人的衣服,道:“那我也叫你哥哥,天枢哥哥?”女人奶猫一般的声音电流一般的钻进男人的耳朵里,直接窜到了他的胯间。他再也板不住,气息也变得急促起来,他低头将她狠狠啄了一口红唇,道:“叫的我更想cao你了!”想起之前和唐皓瑾一起时一言不发的样子,韩清瑶不由得在心里暗笑。这男人,在别人在时一句话都说,只知道蛮干,一旦只有两人时便放开了,瞧瞧,这荤话说的越来越溜了。“那人家要天枢哥哥cao……!”还不等韩清瑶说完,男人已经一把将她拉推倒在整齐锦榻上。韩清瑶也不害羞,媚眼如丝的当着男人面揉起自己胸前的大奶来。“哼……你这小sao货……”男人一边扯着衣服,一边将女人各种妩媚姿势尽收眼底,目光中的欲望越来越重。“天枢哥哥……来cao我啊……”韩清瑶冲着尹天枢妖娆一笑,一边揉着嫩乳,一边缓缓张开自己双腿,将中间漂亮的花xue完全呈现在男人炙热视线下。一只修长素手缓缓拨开微合的花瓣,抚弄起那圆润小花蒂来。“meimei要天枢哥哥这样玩我……啊……啊……”女人用自己最舒服的力道刺激着自己的敏感点,面对这个在床上最熟悉的男人,韩清瑶毫无顾忌的格外yin荡起来。她快速揉动着花珠,rutou和奶子也被她弄得更大更胀,沈甸甸来回轻颤着。“你这是不想下床了是吧?”尹天枢喉咙紧连说话都变得困难,却一动没动痴迷的看着女人费尽心思勾引自己的样子。“继续,我喜欢看!”扯掉身上最后一件衣服,男人地下身子凑得更近。粉嫩花xue渐渐变得湿润起来,一开一合小洞因为动情而分泌出透明粘液。女人洁白指尖揉搓着鲜红充血的花珠,满眼春情的张着红唇吐着呻吟。“天枢哥哥,帮我……帮帮我……好痒啊……”女人的声音像极了传说里勾人魂魄的海妖,尹天枢再也受不了只在一旁边观看,双掌猛地握住白嫩柔软的双乳,像要将它玩坏一样用力捏着。随之劲腰一挺已经对准那早已春液泛滥花xue毫不客气的捅了进去。韩清瑶只感觉身下一紧,硕大异物便蛮横挤了进来将她yindao瞬间填满。“啊……!”女人刚一出声便被男人的大掌给捂住,虽然他不在乎别人说他白日宣yin,可是却不想让人平白听了爱人的声音去,他低声在韩清瑶耳边说道:“小声些!这可是帐篷!”韩清瑶皱着眉点了点头,男人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随之他刚一猛入,女人几乎是瞬间就又呻吟了出来,吓得她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嘴,这才止住了声音,看着女人那忍又忍不住的模样,尹天枢顿时心里泛起一阵男性自豪感,维持着最传统男上女下姿势开始了激烈冲撞。帐篷里女人明显压抑的呻吟声和湿滑的rou体拍打声音不断传出,时不时还能听到男人在低声说着荤话。“寒江!”庆王面白如纸的吩咐道:“带人将这帐子四周的闲散人员都清了!周围谁都不许进来!”“是!”一旁的寒江默默的看了自家主子,十分担忧却又不得不离开办差。庆王走进隔壁的帐篷,那是他特意安排的,只为了离她近一些,女人的呻吟声不绝于耳,他苦笑着伸手撩起棉袍,里面那充血硬挺的下体将厚重的裤子撑起一个大大的弧度。他将裤子褪下,那巨大马上就弹跳而出,男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了上去,开始随着隔壁的声音上下撸动,同时另一只手抬起,隐住了潮湿的双眼。怀州,西门家练武场上西门家的弟子们正在一对一的拆招,一旁的台阶上黑衣青年眸色如冰的冷冷扫过众人,每一个被她扫过的人无不立刻僵直了身体。“停!”青年冰冷的声音响起,众人立刻如同被人点xue了一般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僵在原地。“今天上午到此为止!”冷释淡淡的说道:“收拾一下,准备用午饭!”“是!”所有人恭恭敬敬的站好行礼,待面无表情的冷释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众人才瞬间像是烂泥一般瘫软了下来。“师父到底什么时候醒啊!”一旁的沈旺叹气道:“再这么下去,我快被冻成冰块了!”西门家分内门外门,而内门中西门庄的亲传弟子一共三人,meimei西门媛亲传女弟子两人,这五人同时也负责帮忙打理庄中事务和监督其他弟子课业,所以大家都尊称他们为师兄师姐。这五名弟子分别是大师兄冷释,二师兄路博宣,三师姐纪欢,四师兄沈旺,和五师姐冉玉姝。一旁的冉玉姝活动着自己几乎僵硬的脊背道:“比起师伯苏醒,我觉得盼我那个出门游历的师父更快一些!”说完她双手合十对着上天道:“各方神灵啊,求求你们快点让我师傅回来吧!再被这个冰坨子冻下去我就要香消玉殒了!”“五妹不要胡说!”一旁的纪欢不高兴的皱眉道:“大师兄只是不爱说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不近人情!”“师姐!”冉玉姝不高兴的瞪了瞪纪欢道:“你喜欢大师兄也不用这么凶我吧!”纪欢脸上一红,恼羞成怒的道:“冉玉姝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冉玉姝也不客气的道:“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晚上你做梦的时候喊着大师兄的名字,我都听到了!”纪欢想也不想的道:“那你梦里喊着李子峰的名字我不是也没说吗?”顿时,整个练武场上一片寂静,纪欢喜欢冷释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可是冉玉姝喜欢李子峰这件事却是个新闻,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看向了一旁正在指点其他人的李子峰。李子峰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他抿了抿嘴唇,看着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冉玉姝道:“上次你没看成花灯,后来我已经答应会再带你去,这个我定是不会忘的,你也不必如此记挂吧?连梦里都要念叨吗?”一句话顿时化解了所有的尴尬,上次他带着其他人去看花灯,结果冉玉姝睡过了头错过了时辰,为此她憋闷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李子峰答应以后单独带她去,这才重露笑脸。这件事在师兄弟之间不是什么秘密,如今一听原来如此,大家倒是真的不在好奇了。“好了好了!”一旁的沈旺一把勾住一旁二师兄的脖子,道:“我都饿死了!赶紧吃饭去!”众人被他一说顿时觉得腹中饥饿,纷纷响应,三五成群的往饭堂走去。冉玉姝扁着嘴正要往前走,却被一个身影挡住,抬头一看正是李子峰。他不知怎么甩开了众人正笑盈盈的看着她。“你真的梦到我了?”男子低声的问道。“才没有!”冉玉姝脸一红,道:“你不是说了吗?都是为了看灯!”“这样啊!”李子峰一脸遗憾的道:“害我白白高兴了一场!”“你……”冉玉姝的脸更红了,一时长着嘴巴不知说什么好了,却见男人柔柔一笑,转身走开了。第182章:谋叛(收藏满700加更1,一更)当第二天一早韩清瑶被外面的吵杂声吵醒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尹天枢而是赫连天霖,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溜过来的此刻正趴在韩清瑶的脸侧睡得无比香甜,圆乎乎的小脸蛋被帐篷里新换过的炭火熏的红扑扑的,看的十分可爱。今天没有什么具体安排,韩清瑶不忍心吵他,便静静的在一旁陪着他。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小家伙皱了皱眉,揉着眼睛道:“不长眼的奴才,没见本皇孙正在睡觉吗?”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气势十足,直接看笑了一旁的女人。“jiejie?!”天霖终于清醒了过来,他一下扑到韩清瑶的怀里,撒着娇道:“你昨天跑去哪里了?我担心的一夜没睡呢!”“jiejie去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大洞里呢!”韩清瑶将他抱在怀里,用被子将两人裹着,道:“在那个大洞里jiejie看到了一只很大的老鼠……”韩清瑶半真半假的给小家伙讲着探险故事,听得他两只眼睛放光,恨不得当初掉下去的是自己一般。就在这时,门口响起赫连奉祥的声音:“瑶瑶,我方便进去吗?”韩清瑶想了想还是起身套了件外袍才请他进来。谁知一看男人的神色一股不详的预感便涌上了韩清瑶的心头。果然,赫连奉祥进来之后也不废话,直接皱眉道:“今日一早有人奏本,说天枢出卖军情,涉嫌叛国!如今人已经被刑部带走了,说是过几日便要三堂会审了!”“什么?”韩清瑶几乎一下子跳了起来,皱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赫连奉祥低声道:“前几日在金山关附近抓到了一小股北疆残兵,在他们的身上搜出了一份绘制详细的关外六营地图,据说这份地图正是当年宁州之战前,尹天枢送个那时的北疆大汗达日钦的。”“阴谋!这绝对是达日钦的离间计!”韩清瑶斩钉截铁的说道:“说不定这个首告就是达日钦的jian细!”赫连奉祥将她按坐在榻上,道:“你可知首告是谁?”“谁?”韩清瑶隐隐猜到这个首告的身份绝对不一般。“燕王的女婿,唐旻。”“大哥?!”韩清瑶惊呼之后眉头皱的更紧了。在碾玉大捷之后,整个关外六营已经基本凋零,仅剩的碾州部队已经全数撤回金山关之内,由关内的燕王负责统领。而作为燕王的女婿,又是已故唐家遗孤的唐皓清自然而然就成了金山关的总兵。当时韩清瑶他们过金山关的时候曾经找过他,可是恰巧他陪同有孕的妻子入京,所以未曾有缘一见。后来入京后韩清瑶便被关在了宫里,自然没有机会见过他。不过听唐皓瑾说,似乎在他们刚入京时他便因金山关附近有北疆小股部队出没而急忙赶回去了。如果首告是他的话,那基本可以排除对方是细作的可能,那就只剩下有人利用唐皓清陷害尹天枢了。韩清瑶此刻脑子飞快的旋转着,北疆、残兵、达日钦、地图、玉州、宁州、寒川……看着韩清瑶低头沉思,一旁的天霖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赫连奉祥的衣袖轻声道:“天枢堂哥不会是这样的!”赫连奉祥点了点头,他自然和他们一样笃定尹天枢的人品。“天枢怎么说?”韩清瑶突然抬头问道:“他并没有辩驳,反而认了是不是?”“你怎么知道的?”赫连奉祥大惊,他道:“我也很奇怪,即便说对方有地图为证,可是地图上并没有署名,仅凭几个异族的证词天枢完全可以拒不承认,可是他却承认了!”韩清瑶胸口泛起一阵酸涩,叹了一口气,道:“他不能不认!”“难倒是父皇……?”赫连奉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刻薄多疑、只知玩弄帝王心术驾驭臣下的父亲。韩清瑶冷笑一声,道:“这次应该还真的不是那位!”说完,她皱眉问道:“我能见一见他吗?”赫连奉祥先是摇了摇头,却在见到女人眼底的失望时顿时又重重的点了点头。只要她想,他一定能帮她办到,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好。庆王的动作很快,当天晚上韩清瑶就被秘密的带到了关押尹天枢的临时监狱,那是一个用圆木钉成的笼子,昨夜还是万人仰慕的大将军,如今却带着镣铐枷锁关在这连腿都伸不直的地方。“瑶瑶!”尹天枢看到韩清瑶时并没有惊讶,他只是平静的笑了笑,眼中有些安慰,也有些不舍。他知道,她一定会来。韩清瑶将手从笼子的缝隙里伸进去,轻轻的擦拭掉他脸上的一小块污渍,柔声说:“我都知道了!你做的很好!若是我,也会这么做的!”男人的笑容僵在了嘴角,随后,那笑容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后终于消失不见了。韩清瑶没有收回手,依旧摩挲着男人的脸颊,道:“你是你,他是他。我从未将你们混在一起过!”尹天枢眼中一湿,没有说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女人的抚摸。“我今天见到俊扬了!在来这里的路上,皇后娘娘亲自带着他,他似乎又胖了不少!”韩清瑶道:“俊扬很乖,看的出,你将他带的很好。这些日子里你一个人当爹又当妈,辛苦了!”“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好辛苦的!”尹天枢咧嘴一笑,道:“以后,就得轮到你辛苦了!”韩清瑶没有回答,却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有很多!”尹天枢转头蹭了蹭女人的手掌,道:“你知道吗?你太聪明了,很多话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你便已经知道了。和你在一起我其实已经习惯不去开口说什么了!”男人顿了顿继续道:“可是现在突然又觉得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想说上一整晚,说上一辈子!”四周跳动的火把将男人英俊的脸颊照的金黄,那双威震三军,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黑眸此刻却柔情似水,只为了眼前的爱人。“以后要照顾好自己,若是……”男人说道这里哽咽了一下,随后马上定了定心神,道:“俊扬是男孩子,你可莫要教养坏了!”韩清瑶点了点头道:“放心吧,俊扬会被教的很好的。会像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一句话说的尹天枢莫名的鼻腔泛酸,他自嘲的一笑道:“作为一名军人却无法战死在沙场上,算得什么男子汉?”男人眼中的落寞与不甘震得韩清瑶胸口闷疼,却听男人幽幽的说道:“我答应过外公,要安黎民社稷,创百年盛世的!”少年壮志未酬,血海深仇未报,关外六营之耻未雪,大渝边境未定,他真的不甘心啊!韩清瑶一语不发,只是反手攥住了男人的手,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会做到的,一定会的!不远处,赫连奉祥靠着墙壁听着两人的对话,双手攥的发白,他看着繁星灿烂的天空,仿佛看到了当年韩文昭笔挺跪在殿前接受皇帝问寻时所说的话。“学生愿尽毕生所学为我大渝戍边荡寇,缔造一个万事昌隆之国家。”此时,千里之外的朔州,凌府凌严在书房里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院中准备活动了一下筋骨,却见不远处的小院里灯火犹亮,他叫过一旁的小厮问道:“洛城还在看书?”小厮恭恭敬敬的回道:“会老太爷,小少爷还在练字,说是今日不写完一百遍便不休息!”凌严赞许的点了点头,道:“这孩子落了一次水,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凌家三代单传,到了凌洛城这里更是生了十七个jiejie才有了他,全家上下对他溺爱的过分,导致这孩子从小就不学无术,课业乱的一塌糊涂,偏偏这斗鸡走狗的本事不小,十二岁的小孩子俨然一副纨绔公子的做派,不单仗着父亲和爷爷的官位作威作福,更是逼得严家父子费尽心思把他安排成了皇孙的伴读。凌严这当了一辈子御史,天天纠正其他人错误的人却拿这个孙子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本以为这孩子这辈子就这么毁了,谁知一次落水之后,他发烧烧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从此行为端正,礼数周全,更是一门心思的钻研学问,不单用常人不能想象的速度学会了琴棋书画,更是一心一意的研究治国辅政之道,弄得凌严这个一辈子不信鬼神的人差点没拜香台酬神。老爷子手捻须髯笑的十分欣慰,看来这回乡还是十分明智的,至少远离了那温柔富贵乡之后这孩子能洗心革面,浪子回头,他这个官辞的还是很值当的。“去,叫厨房给他熬些汤水,别累坏了身子!”老爷子急忙吩咐身边的小厮道。“小少爷刚和厨房要了酒酿圆子,说是有些饿了!”小厮回到。“这孩子一病居然连口味都变了!几乎没几天就要吃上一碗。”老爷子叹道,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他道:“以后叫厨房昼夜准备着,莫让洛城饿着了!”作者的废话:哥哥终于出现了,有没有很想他?第183章:鸩酒(二更)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刚刚修葺好的行宫主殿上时,韩清瑶终于写完了最后一封信,她将它小心封好,塞进了一旁的一叠衣服里。那衣服的主人此刻正在榻上安睡,红扑扑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粉嘟嘟的小嘴撅着,似乎正在梦中。若是俊扬这么大时应该也是如此可爱吧!韩清瑶想着,看向男孩的目光更加温柔了许多。她伸手将他的被角掖好,疼爱的吻了吻男孩的额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拍了拍胸口之物便披上大氅挑帘直奔主殿而去。韩清瑶身上穿着命妇的补服,所以一路走来根本无人敢拦,她很快就顺利走到了主殿门口,此时,执事公公正躬身站在门口,一看她这昂首挺胸的架势虽然没有得到嘱咐,却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上前迎道:“这位夫人可有召……”还不等他问完,就见韩清瑶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口中高呼:“平西大将军之妻韩清瑶求见陛下!”此时主殿里只有几名老臣正在讨论此次地动之灾的对策,被她这句话震的一惊,纷纷闭嘴看向宝座上的皇帝。天德皇帝紧皱眉头,想着这人必定是来给尹天枢求情的,便对着身边的太监挥挥手道:“让她下去,一个妇人,不要掺和朝局!”“是!”太监得令刚走到门口,就听外面女人的声音更高,道:“臣妇有应对地动天灾之策,请陛下许臣妇觐见!”自从上次的一吓,天德皇帝的精神一直萎靡不振,今天听这帮人吵了一个早上,早已经心力憔悴,如今听说有人献策,虽然不信却也觉得至少能让这帮人暂时闭嘴,于是,对着走到门口的太监道:“宣她进来吧!”太监得令,立刻开门,让她进来。却也不忘狠狠的瞪了一旁的执事公公一眼。韩清瑶入殿之后扣过头,却一言不发,天德皇帝皱眉问道:“你不是说有计策献上,为何不说话了?”“臣妇的计策还需陛下屏退左右!”韩清瑶坦然的说道。天德皇帝有些不高兴,语气不善的道:“故弄玄虚,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吗?”“若陛下觉得此生并无不可对人言,那臣妇就坦言了!”韩清瑶却连刚才那一丝丝的敬畏都没有了,她缓缓的直起身,抬眼,狠狠的盯着龙椅上的垂暮老人。赫连勇滔被她盯的心里一惊,有些不自在的道:“朕此生坦荡,自然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他说着顿了一下,却见女人嘴角微勾,眉梢一挑露出一个冷笑。那笑容实在太过自信,仿佛她一定掌握着什么皇帝不可告人的秘密,赫连勇滔所剩的最后一点儿底气也没有了,他皱眉挥了挥手,谴退了大臣只留下几个心腹后,不悦的道:“现在说吧!若是有半句胡言,朕定要重罚与你。”韩清瑶却不卑不亢的跪在地上道:“第一,陛下必须赦免了尹天枢!”“哼!”皇帝冷哼一声道:“原来你还是来求情的!”“臣妇并非求情。”韩清瑶道:“首先,尹天枢是圣亲王嫡系一脉,当年圣祖曾经承诺与弟弟共治天下,如今皇上却要杀了圣亲王的子孙,若是流年顺遂便罢了,若不然,只要有一丝天灾,百姓便会说是您违背圣祖意愿才会造成的。到时候青史如何写您,可就不好说了!”韩清瑶说着,却不忘死死盯着男人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小细节。而此时,龙椅上的天德皇帝却将眉头皱的更紧了。因为女人说的正是他所顾忌的。他也正是因为这个才迟迟没有处置尹天枢,甚至连他的官职都没有剥夺。韩清瑶见他没有反驳,于是继续说道:“泰州大旱,楚州水患,这些大灾全都集中在了今年,而且可都是在皇上您立了吴王为太子之后啊!皇极殿大火本就是上天对大渝的一次考验,可谁知太子他不顾孝道置父母与不顾,脚踏百官,无视宫人性命,只顾自己逃跑,这才导致上天震怒,才有了这次地动之灾不是吗?”天德皇帝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女人的意思了,显然是让他将一切罪责推到太子身上。男人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赞许,虽然这招毒辣,却不得不说确实是一条妙计。朝堂中人不是在抢着救灾的肥缺,就是上疏说自己德行有亏,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建议他将这个黑锅甩到太子身上。“若朕废了太子,依旧有天灾呢?”天德皇帝问道。韩清瑶微微一笑,给了皇帝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道:“那就说明皇帝陛下对他的处置还不够,废为亲王若是不能平息天怒便降为郡王,郡王不行就公爵,公爵不行就侯爵,总有能将天怒平息的一天,不是吗?”赫连勇滔做了30年皇帝,岂会不知天灾这东西并不是每年都有,总有些时候会撞到一起,随后便会有好几年的时间是一片平和的。这女人的计策摆明了就是在拖,一路拖到天灾过去而已。“接着说!”皇帝道:“朕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夫君之所以不辩不争,只是因为他相信陛下能给他一个公道。而至于陛下赦免了尹天枢之后如何平息这件事,就需要有一个尹天枢的替死鬼了!”韩清瑶微微一笑道:“臣妇愿意成为这个人!”韩清瑶知道,若是此时一味的和皇帝喊尹天枢的冤情便是在说皇帝昏庸被糊弄,而若是说出实情便又显得尹天枢和皇帝不同心,所以只能将错就错。“你?!”女人的话让天德皇帝震惊不已,他见过有死谏的,有以命相博求情的,可是这主动要求成为替死鬼的可是第一个。“正是臣妇!”韩清瑶道:“因为只有我能接触到天枢的书房,也只有我成为替死鬼才更令人信服。”天德皇帝没有说话,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就在这时,只听门口执事公公尖细的嗓音突然道:“太子殿下求见!”天德皇帝一怔,猛地看向地上跪着却笑得一脸灿烂的韩清瑶。常年玩弄心术的他顿时明白,这个女人居然在逼他,若是他不同意,她必定会让太子知道他们今天的对话,到时候她添油加醋,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而若是他同意,此刻那个自己的替罪羊正在外面引颈待屠,正是最佳的时机。“传太子进殿!”天德皇帝一边说着,一边便装出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而一旁的太监聪明激灵,立刻开始假装给他揉着前胸后背。“儿臣参见父皇!”太子赫连奉禄此时的心里正心潮澎湃,他虽然被允许参加这次祭祖,但是无论从父皇的态度上,还是从细节的安排上已经显示出了父皇对自己的冷落。虽然那日火势凶猛,但是他也明白这正是显示自己孝顺的好机会,可惜他硬生生被一个不知名的官员拽出殿外,刚刚想冲回去就父皇母后,却发现已经晚了一步。而且自己派去趁乱弄死天霖的杀手也失手了,算来算去,一场大火最倒霉的人居然是他。“经过查实,尹天枢一案正是眼前这个女子做的。”天德皇帝指着韩清瑶道:“如此女子就交给你处理吧!”说完,他便在众人的搀扶下缓步离开了殿中。太子一听父亲居然同意自己处理此事,那么他一定要好好处置此人才好,正在这想着如何用刑,却见一旁的一名宦官已经端来了一杯鸩酒。那人对着太子行礼道:“太子殿下,陛下有旨,此女虽然罪大恶极,但念其祖辈功勋特赐鸩酒一杯。”听到这话的太子眨了眨,心道:不是说让我处置吗?怎么又定好了?想了半晌,他也没想明白,索性直接按照皇上的圣旨说了一堆废话之后,便命令宦官将鸩酒端到了韩清瑶的面前。“谢主隆恩!”女人叩头谢恩后,便端起了酒杯。就在这时。“狗奴才,给本王滚开!”“jiejie!jiejie!”一声接一声的疾呼传来,韩清瑶已经听到了天霖和庆王的声音,她眸中闪过一丝惊愕,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回头了。索性心一横,仰头将鸩酒一饮而尽。大殿的门轰然被人踹开,女人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菱染——!”“jiejie——!”两人的哀嚎之声响彻整个大殿,庆王一把推开站在一旁的太子,扑过去抱住了向下软倒的躯体。“为什么?为什么?”男人的泪珠不停的落在女人的胸口,他歇斯底里的吼道:“我已经重活一世了,为什么还是阻止不了?为什么?”鲜血一口一口的从女人的口中喷出,她用手似是要去捂,却根本捂不住,殷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指缝喷在了已经吓呆了的天霖的鞋子上。“信!”韩清瑶艰难的吐出一个字,随后拼尽全力将身边的孩子紧紧的搂进怀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乖别看!”对不起天霖,不该让你看到这一切的,不该将你卷进来的!对不起,庆哥哥,又让你经历一次这样的悲伤!可是我没有办法,只有这样才能救下天枢!只有这样,大家才会真的安全!第184章:死与生(珠珠满2800加更,一更)“啊——!”男人绝望的悲鸣从大殿里传出,几乎已经直透九霄。与此同时,被锁在囚笼里的男人隐隐觉得胸口发闷,莫名的有种不安在蔓延。这时,一名看守满脸赔笑的打开囚笼的门,又卸下他身上的镣铐枷锁,然后殷勤的将他从里面扶出来。长时间的蜷缩即便是尹天枢这样饱经历练的人也受不住,双脚落地的瞬间,他差点就直接栽倒,好在那个看守手疾眼快的将他扶住。“大将军,皇上已经下旨还您清白了!”男人笑盈盈的说着,仿佛被还青白的人是他一般。“清白?怎么回事?”尹天枢隐隐不安的问道。“您放心,太子殿下已经查明,一切皆是您原来的那位夫人所为,如今,她已经被太子殿下处置……”还不等他说完个,男人已经一把将他推开,跌跌撞撞的往正殿处跑去。一路上,他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快点,再快点。她一定正在里面与太子周旋,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伏法?而当大殿门被打开的一瞬,当他看到那一地鲜血和已经因为要弑杀太子而被太监侍卫团团按倒的庆王时,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就这么炸了,震得他头晕目眩,一时间呆呆站着,恍然不知身在何处。天霖蜷缩在韩清瑶的怀里,一双小手死死的抱着女人已经逐渐冰冷的身体,即便已经哭的抽搐不已却还是听话的紧闭着双眼。出生在帝王家的孩子总是别一般的孩子早熟,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一千种方式能将人弄死。当身边某个人突然消失不见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敢去多问,因为不问,他就还“活”着。刚刚jiejie说,别看,他就不看,只要他不看,jiejie就还好好活着。一旁的大渝雅王已经变成了个疯子,他披头散发疯了一般的不停冲向一旁奄奄一息的太子,男人的勃颈处被人硬生生的撕咬下了一块皮rou,正汩汩往外冒着血。药!对,她有还魂丹的!男人猛地扑到女人身边开始翻找,手指因为过度的紧张而不停的颤抖着,可是任凭他如何翻找,却什么都没有找到。这时太子已经被人抬走,庆王和赫连天霖也被侍卫拉走。直殿监的几个宦官壮了壮胆子,上前道:“大将军,夫人已经走了!您节哀啊!”男人的目光定定呆呆地,仿佛穿过了面前的所有人,整个世界在他的眼前变成了黑白色,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抖着手用衣袖擦拭着女人的脸颊,就像那晚她帮他做的一样。他该发现的,从那次她莫名其妙的安静之后,他就该知道的。可是他就是太相信她了,他相信她一定有办法全身而退,相信她一定能保护好自己。?“就不该信她的!……”尹天枢霍然抬头,目光已变得异常清晰,他将韩清瑶抱起,步伐坚定的一步一步往外走,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怀里的女人听一般:“乖,相公带你回家!”殿门大开着,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将整座大殿包裹在内,男人迎着太阳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冷冷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所有人都活着,他的爱人却死了。天上的太阳暖了大地,却暖不了他怀里的人。他一步一步的迈下台阶,脚步比带着脚镣还要沉重,男人面无表情可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发自灵魂深处的悲愤。除了一个毛手毛脚的小宦官不小心撞到了他,几乎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悄悄避开他的前进路线,即没人敢拦他,也没人敢上前和他说一句话。三年后四月初七,黄历标明:诸事不宜?庆州,大渝第二大城市。亥时一刻,刚刚宵禁的庆州城大街上已经开始趋于安静,却也还有几个赶路的身影急匆匆的行走在逐渐漆黑的道路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急促行驶在街道上,车内的女子素手如玉优雅的撩起窗帘,一双皂白分明的大眼睛平静的看着外面这熟悉又陌生的庆州城街道。突然胸口一阵刺骨的酸疼。她蹙眉。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心道:看来又要变天了。想到这儿,她邪魅的勾起嘴角,眼神中满是弑杀的气息。是啊!是要变天,变的,正是这天下的天,而她,这个从地狱归来的恶鬼,来讨账了。马车在一个漆黑的大门前停下。这是一座十分普通的民家宅院,要非得说它的不同,那便是这座宅院院墙十分的高,虽然大渝的律法中并没有规定民宅墙体的高度,但是一般百姓都不会将自家院墙修的超过五尺,可这座宅院的外墙足足有一般人家院墙的两倍高,若是看这院墙的高度,定会以为它是什么王公贵族的府邸,可惜看到府门只有可怜的一级台阶便知道这只是座民宅,且门前空空荡荡,甚至连门墩都没有。本就不大的“如意门”在极高的院墙衬托下显得格外的小,门上面一块极其普通的木色牌匾,上写两个漆黑大字“夜苑”。女人踩了板凳下车,她浑身上下都裹在一件漆黑如墨的斗篷里,头上带着兜帽,脸上是一个半面的皮质面具。给了车夫应有的赏钱,女人抬手拍了拍门环。门里的人似乎早就知道她的到来,已经在那儿守候多时,她刚拍门,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五十岁左右的老者,一身的粗布衣,常年风吹日晒的脸上净是一般农户的憨厚,见到门外的女人后毕恭毕敬的施礼,迎了句:“小菱姑娘回来了!”便将她手中的包袱接过,将她迎进内堂。内堂里,一名二十多岁的妩媚女子一袭红衣,正拖着香腮,数着面前盘子里的瓜子,似乎等的正是无聊。而她旁边的一个同样年纪穿着青衣的男子,早已经伏案会了周公。红衣女子见到女人,瞬间回神,风一般地迎了上来,半娇嗔道:“小菱,你怎么才来?担心死我们了,你怎么不让我们去接你,也不让人护送,偏得自己雇马车来你可知道?如果有人知道你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血煞’,这一路上等着杀你的人,就能挤爆了周围的客栈,你胆子可还真大!”青衣男子被吵醒,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眯着眼睛看了看风尘仆仆的女人,哈气连天的道:“锦娘,你就是爱大惊小怪,你就没听说过‘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吗?老天不会那么早收她的!”锦娘杏眼圆瞪,没好气的说:“严清,我说怎么大家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小子就从来没受过伤,原来是老天不待见你!”女子名叫锦娘,男子名叫严清,一个善打探消息,另一个善易容口技,两个人都是女人手下的得力干将。此番女人前来庆州,提前便将二人派来做先锋。女人笑着看二人斗嘴,一面就着女人的手退下披风一面说道:“锦娘莫要担心,出其不意才是最安全的。”管家老周此刻已经唤来丫头上了新茶,三人吃着茶点,锦娘和严清向女人介绍近日庆州的相关动向。半晌,锦娘终于按耐不住,问道:“老兰他们什么时候来?是明天吗?”严清在旁边哼了一声,刚想挤兑她,随即就被锦娘一击白眼给瞪了回去。女人一笑,逗趣道:“看来,在你眼睛里,就只有兰若离是吧?”锦娘难得的面皮一红,娇嗔道:“人家就是问问!”女人不再打趣,说道:“没错,明天兰若离和鲁海便带着其他人来庆州,我今夜先来要是为了能先休息休息,明天白天众人一到我可就没消停日子过了。”?。严青说:“是啊!你可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夜枭的首领‘血煞’,就说咱们脱离传音阁后的这三年里,上到朝廷命官,下到市井喽啰,哪一次咱们夜枭失手过?现在无论是江湖帮派,还是门阀世家,哪个不想拉拢咱们?何况,被咱们杀了的那些人,哪个不想找你报仇?你自然清闲不得!”女人抿了一口茶,微笑不语,眼中却是一片冷漠。锦娘心中一紧,暗自骂严清口无遮拦。她、严清、程恩、羽伊四个人本是发配充军的奴隶。前任首领将他们收入帐下培养,却因为他们出身低微不重用,派的任务都是最危险最艰难的,却从未得到过赏识。记得三年前主人突然派了这个叫染菱的女人过来重整夜枭,左右掌使和其党羽看她年纪小又是女子,便处处刁难。女人也是处处忍让,却不料这些人得寸进尺,开始公然和她叫板,他们几人看不下去和那些人发生过几次争执,最后还是以对方获胜而告终。谁知三个月后,正在大家郁闷之时,女人突然当众宣布左右掌使贪污组织财物,私下贩卖雇主情报等罪责,以雷霆之势一举将左右掌使和其党羽挖了个干净。转手便将左右掌使曾经管理的事情一分为五,交给了他们五人。这一转眼便是三年,他们经过锻炼已经完全能够独当一面,虽说如今仍是奴籍,但组织上下所有人都当她们如主子一般恭敬,染菱更是对她们如兄如妹,从未因他们的身份而轻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