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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宋府菱染住的幽兰院中,卧室的门被人轻轻的打开,一人黑衣黑发走了出来,他似乎有些不放心,皱着眉四处看着。月色中缓步走来一位老者,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正是管家老沈。他上前躬身行礼,说道:“主子在府内时自有侍卫守着,还请闵公子放心!”闵释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应答,转身要进屋,走了两步却突然回头。“之前的那位还在?”闵释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陈述。老沈和颜悦色的笑了,道:“是的,另一位小姐闺名唤作宋慕蕊,被安排在别苑里。”“别苑?”闵释重复了一句,似是有些话要说,却还是没有说出口,终究还是转身进了屋。而在他身后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老沈,却瞬间杀气四溢,双拳攥的死紧。他快走几步来到院外,低声唤道:“夜鸦!”一个一身被黑布完全包裹住的人瞬间无声的出现在老沈眼前,单膝跪倒。“可有那个贱人的消息?”老沈咬牙切齿的问。“回禀大总管,还没有!”夜鸦规规矩矩的回答。“废物!”老沈压低声音:“都找了快一年了,居然还没有消息,主子养你们这群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别以为主子最近不问就懈怠了,那个贱人是咱们的仇人,一日她还活在世上,老爷和夫人以及当年被她出卖死在别院的兄弟们在九泉之下就不能瞑目,明不明白?”“夜鸦明白!”“明白了就去做吧!”夜鸦领了命令眨眼间消失在夜色里。老沈看向菱染的房间,半晌,他周身的杀气退去,恢复到了平日里和颜悦色的模样,缓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第二天天刚亮宋家管家老沈便带着一票丫头过来敲门。而被人折腾一个晚上刚刚睡着不久活生生的从被窝里拎了出来,半睡半醒的换上了朝服,在护卫的护送下坐上一顶小轿进宫上朝去了。而闵释则办成随从的模样跟在轿子边。由于有太后的特许,轿子一路抬到了宣政殿外,下了轿的菱染一路上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睡眼惺忪的在台阶上晃荡。“擅闯朝堂,成何体统?”殿门口,一位身穿红色朝服的老头一声低喝怒目瞪着两人。“哎呦!这不是新上任的礼部尚书曹大人么?换了一身衣服本郡主都快认不出您来了!”菱染热络的打着招呼,完全不管他气的跳脚的表情。“不过我觉得您老还是适合穿从前的那身,第一是看惯了,第二,这绿色配您呢!”说完朝曹大人略有所指的眨了眨眼睛,猖狂笑着走进了大殿。“你,你,你……”老头气的抖如筛糠,愣是半晌没缓过来。上朝时间还未到,大臣们三两成群的站着闲聊,一见菱染进来竟无一人上前打招呼,甚至有些人鄙夷的躲了开去,而她仿佛没看见似得径直走到众人前面,这时闵释才发现在百官站立的位置前面左右各放着两张太师椅,椅子上铺着金丝软垫,软垫上绣着祥云。而菱染走到右边最后一张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上去。这四个位置是当朝陛下特意留给四位肱骨之臣的,左面第一个是平定西北的贤王,第二个是陛下的meimei安庆公主,右边第一个是陛下的胞弟怀王,而最后一个就是宋老爷子宋定邦的。之所以设立这四个位置,主要是彰显殊荣,不过其实这几位平时几乎看不到人影,没有大事是不需要日日来上朝的,而这椅子只是给他们本人坐着的,所以这四张椅子平时基本是空着的。而菱染接管宋家之后开始时不时的也上朝堂上晃荡一圈,她顶着宋老爷子和太后的宠爱,愣是特许可以坐宋老爷子的那把椅子。一位眉目清秀的小宫女拖着金边的茶杯送了上来,掀开杯盖清甜扑鼻,竟是上好的冰糖菊花。菱染举起杯皱着眉头小小的抿了一口,转手就塞到了站在她身后的闵释手里。“天冷,喝一口暖暖”女人低声的说了句,还不忘在男人手指上顺手摸了一把。面对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调情,闵释耳根微红呆呆的站在那,看着菱染笑眯眯的眼神,手里拿着茶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陛下驾到,众卿早朝——!”随着这高八度的声音,原本还乱哄哄的朝堂瞬间安静,各位大臣各自站好,菱染也起身准备着,眼睛还瞟了一眼闵释手里的茶杯,示意他赶紧喝掉。闵释剑眉微皱,抬手一仰脖子将茶水一饮而尽,转手递给送茶宫女,用手背摸了一下嘴,正了正衣襟,站的笔直。周天子一席皇袍步入殿中,众人跪倒行礼后,各自站好开始奏报各自手中大小事宜,一件一件事下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菱染坐着到没觉得什么,身后站着的闵释可受不了了,他昨夜折腾了菱染一夜,基本也是刚闭眼就被叫醒了,要说这本不打紧,他可以一连十天不眠不休,可是现在不一样,他本是习武之人,对朝堂上的事根本就不懂,这些大臣们之乎者也的一通说辞,在他听来跟和尚念经似得,念的他这上眼皮马上就和下眼皮打架了。“臣有本启奏!”那位门口见过的曹大人上前一步说道:“臣要参当朝清河郡主!”一句话,闵释的瞌睡虫顿时跑的无影无踪。“清河郡主行为不检,目无礼教,今日更是带着无品无阶的随从随意出入朝堂,目无君上,请陛下治其不敬之罪!”说完,曹大人跪倒磕头,完全是一副皇帝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样子。朝堂上其他人也开始小声的议论着,有幸灾乐祸的,有点头赞同的。“哦?竟有此事?”周天子虽然是这么说,态度却异常的平静:“菱染,你带的是何人呀?”堂堂大周皇帝在朝堂上称呼的不是封号,不是官阶,而是一个人的名字,其中意义不言而喻,皇帝摆明了就是告诉大家,这就是我家一个子侄闹着玩呢。菱染起身拱手一礼,然后指了指闵释:“就是他,我昨天新收的侍卫,叫闵释。”“闵?闵家!”朝堂上顿时有是一阵嘈杂。周天子摆了摆手,待大家安静下来,说道:“闵释?可是闵家现任家主?”“陛下圣明,正是此人!”菱染平静的说道。“好,好,不错,不错,闵家历代人才辈出,就连朕也看着眼馋心热呀!”周天子看着光华内敛的闵释,不住的称赞:“前几日宋老公爷跟朕说家里收了一个闵家的嫡子,朕还当他是吹牛,直嚷着要他带来给朕看看,没想到果然有此人,朕今天也算开了眼界!”菱染低着头,心想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几句话就把我今天私自带人进朝堂的事情说得顺理成章了,我怎么也的顺着坡下驴不是。于是她起身行礼,道:“回陛下,正是如此,菱染今日才带着他前来面见陛下!”“就算他是闵家的人,那也是个无品无阶的草民,怎么可以随意出入朝堂!”曹大人跪在地上脸红脖子粗的分辨着。四周白眼一片,个个心说:你没看见陛下那是给宋家人找台阶下么?你还在这唠叨什么呀?不开眼么!“曹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这草民确实不能随意出入朝堂!”周天子似是赞许的说着,突然话锋一转:“既然草民不许,那只要他不是草民就没有疑问了吧!”“闵释听旨……!”周天子突然一声,朝堂众人纷纷下跪:“朕册封闵释为御前五品带刀侍卫,赐五品武将朝服,食五品俸禄,负责保护清河郡主!”“臣领旨谢恩!”闵释撩衣服跪倒谢恩,什么官职他无所谓,唯一值得他高兴的就是以后可以名正言顺的和菱染在一起,虽然只是护卫,但是只要和她在一起,不用再每日品尝刻骨相思,其他的什么他都不在乎了。谢过恩,菱染挑着眉看着气的脸色铁青的曹大人一脸的小人得志。“臣有本启奏!”中书侍郎郑怀,起身道:“兵部侍郎罗中和年老体迈,以与昨日告老还乡,照理这兵部侍郎一职应由兵部员外郎赵坤顶替,但臣觉得兵部侍郎一职主管全国军备相关事宜,时常奔走各地,而赵坤以经年近花甲,不适宜担当此任。请陛下三思。”朝堂上顿时一阵议论之声,其实大家都知道,郑侍郎口中的年近花甲的赵坤其实真是年纪不过才五十一岁,而且他平时注重养生,甚少生病,哪里有他口中的那么年老无用。“哦?竟有此事,那众位爱卿怎么看呀?”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老头颤巍巍的上前一步,仿佛再多走几步就能自己把自己给颤摔了。此人正是左谏议大夫李明哲。“臣举荐新科榜眼楚钰,此子天资聪颖,胸怀大志,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出事沉稳,又是已故户部尚书楚严之子,楚宰相之孙,臣觉得此子可以担当此任。”哄的一下,朝堂上在此一次炸开了锅番外:缘起23楚家,在大周也是一个资深官宦世家,楚家人世代为官,做到最大的就是如今的家主楚中御,直接做到了现任左宰相,也是三位宰相中权力最大的一个。而新科榜眼楚城,年方二十,乃是前任已故户部尚书楚严之子,现任左宰相楚中御的独孙。楚家男丁极少,从楚老爷子开始就是不停的多娶夫人,为的就是能兴旺人丁,可惜楚老爷子的儿子们不是胎死腹中就是少年早夭,只留下了楚严一颗独苗也在四十岁时突发恶疾撒手人寰,而楚严的八位夫人,一共生了十二个女儿,只生出楚城这一个宝贝疙瘩,不过楚老爷子对这唯一的孙子在教育上却是丝毫不手软,楚城虽然年轻,却是一表人才,没有一般人家公子的骄纵任性,学习也很刻苦,今年科举中更是一举考中榜眼,也算是为了老爷子争了一口气。可是刚才两位大人一唱一和的双簧戏,却是把已经年逾古稀的楚老爷子气了个倒仰,就算是老爷子再喜爱他的这个孙子却也没有拔苗助长的意思,他在官场上混了一辈子,深知官场规矩,他这个孙子虽说在年轻一辈中算是优秀,却心思纯净,不谙世事,是在不适合入朝为官。所以老爷子一听提的居然是自己的孙子,又气又惊。忙上前奏:“老臣认为此事不妥,小孙儿虽然小有才华却经验尚浅,历练不足,不适宜担当如此重任……”还不等楚老爷子说完,旁边一个一身红色武官朝服的中年胖子皮笑rou不笑的说道:“老爷子你这算是得了便宜卖乖呀!自从你那孙子跟宋家订下婚约之后,这大周的朝堂上他还有什么不行的?有什么不能担当的?莫说是个区区兵部侍郎,就是你那个左宰相,他只要想当,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说完,胖子斜眼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悠闲晃着二郎腿的菱染,此人正是归德大将军陆震。陆震的一句话,点破了朝堂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不敢捅破的那层纸,这看起来不正常的一切都跟这位郡主大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众人的眼光自然而然的齐刷刷看向了菱染,其中也包括了闵释。“陆将军这话说的?怎么好端端的跑到我跟楚家的婚约上来了?”菱染嘴角一歪露出一丝无赖的笑:“怎么?别人推荐年轻人你不服气是吧?也是,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这一年中,你光是推举你那不成器的儿子也有八次了吧?却次次被驳回,不如将你儿子也纳入我宋府门下,若是他真有‘本事’,本郡主定会出面向陛下保举给他弄个一官半职,将军说,这样可好?”菱染刻意的将本事两个字咬重了,而朝堂上的众位瞬间就把她口中的本事给活色生香化了,鄙夷、厌恶、窃喜、幸灾乐祸、一干人等表情五花八门,更有甚者眼神已经飘向了早已面无血色的楚家老爷子,心中勾画着楚城少爷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把我们这艳名在外的郡主大人哄得心花怒放呢。“你……!”陆大将军气的头上青筋直蹦,指着菱染破口大骂:“全大周谁不知道你不要脸,身边的男宠面首多的整个宅子都快装不下了,却还每月寻了新男人往自己房里送,只要是你看上的威逼、利诱、设局子、下春药,你宋菱染什么手段没用过。就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你也别想进陆家的门,老子绝不拿孙子换官……”“姓陆的,你放屁!楚宋两家的婚事那是陛下钦赐的,你说谁卖孙子?你今天就要在这跟老夫说个清楚!”楚老爷子如被人踩了尾巴一般,嗷的一声就窜了起来,真让人忘记了他都是七十岁的人了。一旁的菱染也不干示弱的帮腔:“就是,我也想知道知道陆家对陛下的旨意到底有何不满?”陆震本是一介武夫,肚子里没什么墨水,靠着在战场上作战勇猛混了个将军的职务,平时耍个混话嘴还是挺溜的,一旦到了朝堂上,跟这些牙尖嘴利的文臣们在一起,哪里可能说的过他们。几句话之间就被菱染和楚老爷子把他原来反对楚城当官这件事转成了他反对陛下赐婚这件事上来,而他自己却根本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将军,决不能在朝堂上失了面子。开口还想说话,却被顺帝一声大喝给喝止住了。“够了!”龙颜震怒,众人齐齐跪倒。大殿里瞬间鸦雀无声。“现在议论的是兵部侍郎的人选,你们说这宋楚两家婚事做什么?这婚事是朕十年前就订下的,也在朝堂上跟众位爱卿议论过,你们不是都没有异议吗?现在重提他做什么?何况今天这个提名并不是清河郡主所提,陆爱卿未免有些小题大做!”随即顺帝看向众位大臣,问道:“关于兵部侍郎一职由新科榜眼楚城担任,其他爱卿可有话说?”“老臣依旧觉得小孙儿资历尚浅,不易担此重任,请陛下三思”楚老爷子依旧坚持己见。而这时半晌没说话一直冷眼旁观的另一位宰相郭海终于开口,只见他缓缓直起身躯,一双三角眼闪着精光,伸手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子,说道:“臣认为,一国之政事基础便是培养新秀,而既然是新秀必然不似久居官场之人油滑老练,但,正是这份赤子之心却能为官场注入一丝新气象,所谓资历尚浅并不能成为我们提拔新秀的借口,试问,诸位同仁,哪一个不是一步一步历练而来的,所以臣认为,新科榜眼楚城足矣担当此任。”郭海,与楚中御和江建斌并为宰相,此人老谋深算,自立一派,与朝上出名的楚家、江家、宋家都部沾边。楚家仰仗的则是祖祖辈辈多年在朝堂中的经营。江家则是仰仗着自身是公主驸马,而这位公主还是当朝唯一一位手握数万兵马的公主,而郭海的靠山则是后宫中丽妃娘娘,丽妃闺名魏珍儿,太子的母妃,而自从丽妃得宠,魏家也算上是平步青云,跟着就荣耀了起来,只可惜,魏家一家上下都是半个草包,没一个能搬的上台面的,于是他们找到了一直在朝堂上孤军奋战的郭海,两家人一拍即合,于是郭海出手将原太子废掉,辅佐着二皇子为太子,而魏家也投桃报李,利用陛下枕头风给郭海谋了个宰相的职位。别看郭海和楚中御同为宰相,却没有楚老爷子在朝堂中为威望大,所以自然处处被楚家压制,以至于一直以来跟楚家结怨已深,今天他本来是想奏本让自己手下的周碧江担任此职,却不想李明哲和郑怀弄了这么一出,这两人本是江家派系中人,今天竟然突然替楚家举荐,着实让他觉得蹊跷,虽然他怎么都弄不清其中错漏,却看得出来,楚老爷子是打心眼里不愿意让自己的孙子担任这个职务,敌人越不想要的,自己越是要给,于是他站出来说了这样一番话。“恩。不错!官场上也却是需要些新人来涤洗一番!”周天子点头称是,随后传旨:“众人听旨,新科榜眼楚城,才学过人,心思缜密,世出名门朕特破格提拔为兵部侍郎,主管军队钱粮,三日内上任不得有误!”“陛下!请陛下三思,这孩子却是不适合此重任啊,陛下!”楚老大人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仿佛不是给他孙子封官,而是要给他孙子入狱一般。“朕意已决,众爱卿若无他事就退朝吧!”说着,顺帝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内宫走去。“郡主请留步!”楚老大人开口叫住了正要往外走的菱染。还不等菱染回答,一个瘦小的太监匆匆跑来,对着菱染喊道:“郡主大人,陛下宣召,请您速速过去!”“好,我知道了。”菱染答道,回头对着楚老大人,抱歉说道:“老大人,您也看到了,陛下召见,您若是有事改日我们再说吧!”说着带着闵释便往内宫里走去。菱染再回宋府时已经是正午,楚老大人果不其然的在宋府中等候着。而他的身边站立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一身淡蓝色的衣袍,一头青丝用碧城冠束着,容貌俊朗,身材修长高挑,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傲气,正是新科榜眼楚城。“哎呦!今天是什么风把我们的楚大才子吹到这来了,寒舍真的是蓬荜生辉呀!”菱染便往里走边打着哈哈。楚城将头一转,耳根微红,不想理她。“小城儿害羞呀!”菱染挑了挑眉目,凑近楚城,半调戏的说道:“别呀,你我可是未婚夫妻,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哦!”说着还不忘在那如玉般的脸颊上抹了一把,那神态如同当街调戏妇女的恶少一般。楚城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羞涩、愤怒、似乎还带着一丝隐隐的期待,诸多情绪混在在一起,却一丝不漏的落在菱染的眼睛里。菱染勾唇一笑,知道自己应该点到为止,于是转身坐在太师椅上,屏退了下人,只留下了闵释,她开始跟楚老爷子谈正事。“老爷子来是为了今天朝堂上的事吧!”菱染捏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正是!”楚老爷子说道,目光炯炯的看着这个看似放荡不羁的菱染。“我之所以推举小城儿原因只有一个!”菱染吐出葡萄皮,皱着眉头说道:“兵部侍郎这个职位一年内必须在我手里。”番外:缘起24“一年?”楚城虽说之前不在朝堂,却也一下听出女人话里的意思,他惊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道:“你要做什么?”“小城儿不要怕!我能干什么?”菱染摇摇头笑道:“如今的朝堂上表面上四大家族各自为政,互不相让,其实你们楚家却是四大家族中最弱的一股势力,虽然这些年几代人苦苦支撑却始终挡不住楚家衰落的势头,因此我作为楚家未过门的媳妇自然要为楚家尽力了,而我手中又无可用之人,只能推荐小城儿了。”“这似乎不是实话吧?”楚老爷子一声冷笑道:“若真是如此,你大可自己上书朝廷举荐楚城便是,又何必花费那么大的力气让李、郑两家扮红脸,让陆家扮白脸,演了这么一出?”菱染笑着耸了耸肩:“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老大人的眼睛,可若是我主动提出,郭海一定以我和楚家的关系反对,而若是让本为江家派系的三家出马便能扰乱郭海视线,让他不知道实情,而郭海那个老家伙历来疑心极重,当他看不清我们真实意图时,坐视不理不是他的作风,于是,他一定会本着顺水推舟,引蛇出洞的原则同意这个提议,这样我就达到我的目的了。”楚老爷子听后并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盯着菱染的脸颊不放,盯的她浑身不自在,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老爷子终于开口:“无论你要做什么,只要还能念在我与你父辈多年交情,老夫便感激不尽了!”说完,他起身站起,由楚城扶着往宋府外走去。正午狠辣的太阳照在那微微弓起的背脊上投下了一道落寞的影子。直到楚家人走出宋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沈开口道:“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楚宰相当年也是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却要借助联姻来保住自家血脉,当真让人惋惜呀!”“可惜,即使这样怕也保不住他家那丝香火了!”菱染说道。屋里的闵释一愣的看向菱染,老沈却意外的伸出手拍了拍菱染的肩膀,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能不能保得住就看他们楚家的造化了!”而菱染却只是静静的转身回房,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中秋将近,各路藩王诸侯纷纷入宫像周天子献礼。一时间皇宫里热闹非凡。而此时,不想去参加宴会的沈澈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广元殿旁的含幽阁屋顶数着天空中那看不太清的星星,他拎起酒壶抿了一口,回味着那口齿留香的余味,心道:放眼这宫中也就只有这酒还算值得留恋了!正想着,突然手中一轻,酒壶竟然被人一把夺走,他侧过头,只见一个娇小的人儿带着一张冷冰冰的金属面具坐在了他身边,正是菱染。“别装了,看着累!”女人挥了挥手俏皮的一笑,就着沈澈的酒壶喝了一口,却不想里面的酒辛辣非常,只辣的她凤眼眯成一条缝,粉红的舌头直吐。那样子完全就是小孩子偷喝大人酒时的模样,十分的可爱。“太烈了?”沈澈笑呵呵的问,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既然他们两个都“坦诚相对”过了,那么自己继续装下去反倒无趣,索性就扯开伪装自然相处。“何止,简直辣死了!”菱染一边不停的吐着舌头一边嚷着:“还是我的桂花酿好喝!”说着,将酒壶还给沈澈,两手做枕顺势躺在了他旁边。漠北多是牧民,草原的儿女自然有着草原般广阔的胸怀,平时并不像大周一般拘于礼数,而更多是自然洒脱。沈澈随贤王久居寒川自然习惯了这种豪放,所以也不客气,长腿一伸,和菱染并肩躺在了琉璃瓦片上。“你那两个侍卫呢?怎么没跟着?”沈澈有意无意的问道。这次他如今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个跟在菱染身边的男人,男人有着和其他侍卫完全不同的气质,看上去像极了一柄锻造锋利的名剑。“老沈一路累了,我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了,卢海那家伙我可不敢带他来酒宴,他见酒没命,若是他来了,这酒宴上的其他人就只有喝水的份了。”菱染平淡回答着,却根本没往闵释的身上说。“他们就不担心你的安全?”沈澈接着问,他深知即使在这皇宫里,想要菱染命的人也不在少数。菱染无谓的撇撇嘴:“当然担心,不过他们知道,我鼠猫的,九条命,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哪里有那么容易死!”说着还冲着沈澈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你会唱歌吗?”沈澈被问的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菱染也没等他回答便自顾自的唱了起来:夜儿沉沉,月儿弯。meimei思郎,睡不香。青纱帐里,高粱红。meimei思郎,心空空。不得不说,女人的歌声不似坊间的妩媚,也没有宫廷的华丽柔美,自成一派的透着一股顽皮,清朗的歌声伴随着广元殿里飘来似有似无的乐曲,明明是一首民间耳熟能详的歌谣,竟然让沈澈有种聆听天籁的感觉,眼前不自觉的描绘出一幅少女在田间思念情郎时含羞带怨的画面。沈澈不自觉的侧头看向菱染,她的左脸只有额头部分盖着面具,而此刻沈澈正好躺在她左边,从他的方向望过去,精致的脸上,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巴,眉目如画。月光照在她白皙水嫩的肌肤上,竟然映出一层淡淡的光晕,虽然近在咫尺却似乎有层薄纱,如梦如幻。只是这一瞬间,多年流连花丛的沈澈有了一种如毛头少年一般的冲动,竟看的痴迷了,目光久久不舍离开这张美颜。要说沈澈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大周是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花花公子,虽说目前为止还没有正妻,却早已经是府中侍妾无数,只要是有人送的稍微有些姿色的,他统统来者不拒,更是流连烟花柳巷,闹出很多风流韵事。如今早就视女人为囊中物的他看到有这么个大美女在身旁,又是如此的撩动他的心,自然是遵从本能的凑了过去,对着菱染那还唱着歌的小嘴就吻了下去。他本来只是想偷个香,也准备好了之后不是被扇巴掌就是面对一众侍卫的追杀,可是他不怕,他可是中州出名的风流公子,早已经沾着一屁股的风流债,不在乎在多这一宗。而这一吻便就离不开了,他从来没吻过这么甜的小嘴,沾了蜜似得,软软的,滑滑的,小舌还时不时的伸出来挑一下他舌尖,然后迅速的逃开,几下就把沈澈心中的火给勾了起来,伸出手臂便将菱染那柔若无骨的身体抱在了怀里,手上也开始不老实的上下抚摸着。他吻得专心,却没看到菱染眼睛微张目中一片清明,在他将自己抱在怀里的一瞬间眼中划过一阵nongnong的悲伤。随即她紧紧的闭上眼睛,专心的享受这位中州第一风流公子的激情。与一派歌功颂德的广元殿不同,含幽阁的屋顶两个人影正纠缠在一起,演奏着世间最原始的舞蹈,就如两条无骨的蛇一般,似乎要将对方生吞入腹。菱染一个翻身将沈澈压在身下,抬手就握住了他的要害之地,开始缓缓搓动,时轻时重,直弄的沈澈呼吸如牛,豆大的汗珠开始往外冒,终于眼前白光一闪,喷薄而出。身上的舒爽让男人一把搂过菱染,边喘着粗气边又一次的吻住了那已经微微红肿的小嘴。他觉得他今天真的是疯了,他虽然风流一世,却也有着自己的原则,有些女子不是能随意招惹的,比如,如今的宋菱染。因为这种女子一旦沾染就不容易摆脱,加之现在的她有家世,有背景,更是大忌。而今天他不知道怎么了,不,准确的说,自从上次和她阴差阳错的有了肌肤之亲,他就像是吃过山珍海味的食客,从此对那些萝卜白菜再也没了兴趣。外人都以为他最近越发风流,侍妾一个接一个的往府里纳,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女人他根本就没碰过,准确的来说,他根本就没有碰她们的冲动。他像是将所有的激情都丢在了那一夜,从此便开始一蹶不振了。他一直不肯承认,可是此时此刻他居然什么都忘了,伟大的志向,还有身负的责任统统丢在了脑后,在大周皇宫的屋顶上幕天席地就这么野合了起来。这事要是放在从前,他必然会对此嗤之以鼻。而如今,他那上挑的丹凤眼却满满都是情欲,带着就算天塌下也不后悔的决心。修长的大手一把就扯开了佳人衣襟,如玉般的肌肤发着荧光,毫不羞涩的刺着他的眼睛,勾着他的魂魄,让他毫不留情的在上面留下一个个情欲的烙印。当他进入那个柔软湿润的美妙之地,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却没有一刻如此刻般激动。菱染仰着脖颈猫一般的叫着,叫的他心里柔柔的,痒痒的,暖暖的,想这辈子就呆在里面不出来了。他曾经有过很多女人,多到自己都数不清了,每个女人在床第之间也都是极尽全力的讨好他,可是就没有一个像女人这般,天真中带着妖艳,yin荡中带着纯真,让他欲罢不能。硕大璀璨的焰火带着金色的火星划破漫天漆黑,“嘭”一声炸开,碎成了漫天金色的繁星,然后缓缓的熄灭,消失,接着又是第二个焰火弹升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