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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终于到了学期的后半段,临城医院的见习名额被大半个班级虎视眈眈。填报名申请的那天,室友们盯着徐意丛打开登记系统,说:“你行的!”徐意丛对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选项看了半天,想到本班学霸们近期飙升的成绩,把头往键盘上一埋,终于下定决心,“……算了。”最后还是报了研究方向,英国的医学院,就在伦敦,和徐晏住过的医院相隔不远。丛丛还隐约记得那条街上有家中餐馆,总是营业到凌晨两点。又过了几天,学院的审核结果终于出来了。老师给徐意丛发了封邮件,叫她再看一看附件里的资料,因为今年学院有很多新的项目,还有很多合作院校可供选择。老师一心只有科研,对自己指导的几个学生一直是放养状态,不管是什么申请,他从来都只管签名,今天突然这么有心,可以说是莫名其妙。徐意丛一头雾水,舍友们翻出老师的电话,她还是打电话过去了。电话那边的助教说:“老师在开会。你有急事吗?要不然你先过来等着吧。”老师的办公室在六楼,老楼里没有电梯,她一口气爬上去,气喘吁吁地往老师的办公室走,经过学院的会议室,就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木门没有关紧,她听得到里面的话音。都是平时在讲座和课堂上熟悉的人,有院长和几个老师,副校长也在,气氛愉悦,她的老师笑着说:“那我们要替这届的学生感谢徐先生了。”徐意丛低下头,捏一捏手里的资料。她知道邮件里那些优越过头的研究项目是谁的手笔了。赞助学院的不乏杰出校友,也不乏社会团体和各界要人,其中徐家也分一杯羹。平时校长看到徐桓司来接meimei,都要客气地弯一弯腰,现在他要做一点事情,当然水到渠成。何况也不算什么。他把项目交给学校,老师把资料拿给学生看,任谁都会动心的,她的成绩不差,只要广撒网,一定能申请到。可她本来也要走。徐意丛到办公室去,把英国那所学校的申请表交给助教。助教说:“老师不是让你再挑一挑吗?”徐意丛擦掉额头上的汗,说:“麻烦你转告老师,我就去这个学校,成绩合格,方向合适,环境也很喜欢,不再改了。”每天都下雨,老楼里永远氤氲着潮湿的青草气息。上次的感冒一直都没好,她断断续续发了几次低烧,现在又出了一身汗,每根骨头都发软,越走越没力气,慢慢停下,在三四楼中间的台阶上坐下了。来学校的大概只是李秘书,但她想象徐桓司会如何在众人簇拥下穿过这道楼梯,一手插着裤袋,漫不经心地,片叶不沾身。但是他把他的气味留在楼道里,把这里夏天的气味变成永恒的皮革烟草松木的丛林。她只发了一会呆,隐约听到楼上传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大约是他们散了会,她还是站起来继续走了。砖地让她脚下打了个滑,她蹲下去系鞋带,再站起来时眼前一片茫茫的光,她拿不准前面是台阶还是平地,但是一脚已经踏了出去。身后的楼梯上脚步杂沓,响起一片惊叫,但她自己都知道不对头了,知道大概要摔得头破血流,但有人从后面拉住她的臂弯,大力往后一拽。后面的老师松了口气,拍着胸脯,惊魂未定,“徐意丛,幸亏有你哥哥在。”丛丛踉跄着站稳,被徐桓司紧紧箍着臂弯,继续向下走去。他走得不快,但她还是跟不上,像是肚子疼,微微弓着腰,鼻尖上全是虚汗,本能地缩了一下手臂,肘弯都是微微发烫的。徐桓司立刻停下脚步,拿手背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也不再拉着她往下走了,蹲身把她背起来,快步下楼。外面天光大亮,白色外墙的校医院就在目之可及的地方,并不远,他背着软绵绵的丛丛朝那边走去。校医院的节奏慢吞吞的,急诊室里也没有人着急,别的科室的大夫路过,看见是徐意丛,“哎”了一声,“你又烧起来了?”丛丛没精打采地点点头,伸出手来让护士扎输液的针。徐桓司站在她旁边,下意识地伸手捂她的眼睛。只是习惯成自然,但是丛丛一偏头就躲过去了。她看着银色的针头插进自己的血管,看得出神。徐桓司的手停了半秒,终于慢慢收回去。————徐桓司:…………徐桓司:现在就是心里闹腾徐桓司:非常闹腾48你用不着赶我凉丝丝的液体缓慢地带走灼热的温度,丛丛盯着液体一滴滴掉下来,目不转睛。一个多月下来,她是校医院的常客了,护士都跟她很熟,“自己调速度吧,早点输完回去睡觉。低烧而已,怎么总也不好?给你开的药有没有好好吃?”她说:“可是你们开得也太多了,我吃完药都不用吃饭了,正规医院哪有这样cao作的。”护士翻了个嗔怪的白眼,目光在往徐桓司棱角分明的脸上飘,“多吃点吧,正常人哪有你这样的?哎,这是你男朋友吗?”丛丛不说话了,低着头,像是要睡着了。长发的阴影遮住了她脸上的神情,但他知道她醒着。他在椅子前蹲下去,“丛丛,这样不行,要去大医院看看是怎么回事。”丛丛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垂着弯弯的眼睛,细长的睫毛轻轻扑簌着,笼住一圈疲倦的阴影,因为发热而潮红的面庞瘦了很多。这点陌生的红让周遭都安静和失色,他觉得几乎可以听到她轻缓的呼吸和心跳。他终于说:“我陪你去。”丛丛却抬头笑起来了,神采飞扬的,“不用啊,我就是学这个的,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过几天就会好了。”徐桓司没有动,深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有探究有审视。丛丛的笑意也是稍纵即逝,多停留一秒都觉得牵强。她转回头来,突然说:“你用不着赶我。”英国那间学校很好,可她兴致缺缺,只是想要干脆利落地离开这里,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徐桓司知道她一点都不留恋,有的是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扫他一鼻子灰。但徐桓司给了更多更好的选项,因为他还想让她走呢。徐桓司很有耐心,声调平稳地说:“没有人赶你,这是你的家。我说过,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丛丛也很平静,“你要赶我也没有关系,我本来也要走。你以为我很愿意每次回去都见到你吗?而且,那是你的家,我在你家住了这么多年,已经够给你们添麻烦的了,这点小事算什么?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给你们添堵的。”徐桓司霍然站了起来,皱着眉,“丛丛。”丛丛知道那是她的家,就是因为他是家人,她最知道说些什么能让他生气。她早把那天的“我跟他没话说”抛到了脑后,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