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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现代人的崩溃是一种默不作声的崩溃,秦焕冬也不能免俗。他的内心早已崩得一塌糊涂,表面上却还不动声色,语气都麻木到近乎寻常:“我想想从哪儿开始说比较好……”“……是了,我爸是胃癌肝转移,16年年中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三期了,熬了一年半,还是没熬过这个冬天。”“要是能熬过这个月的生日,实岁应该就有64岁了吧。”“……他去年查出来就动了手术,胃整个都摘了,还连着点肝,肝上也摘了一块。”“……但摘不干净,做查,还是扩散了……就接着做化疗。”“一次次地做啊,头发一把一把掉,一直一直干呕,呕又呕不出东西……”“……胃都摘掉了,吃也吃不多,哪里来的东西吐呢。”“……最后两个月,连床都下不了了,每天都在叫‘难过死了’,晚上也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他沉闷地笑了一声:“很痛苦的。”“走了对他来说,肯定是解脱……也就是我和我妈现在痛苦点。”他又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是要把胸中积郁的痛苦一吐而尽,“但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真的,已经,好很多了。”他抬起头,朝裴可咧开嘴角笑了笑:“不管怎么说,老子的jiba人生都沉底这么久了,是时候触底反弹了……很快就要好起来了吧。”16此前他语无伦次地倒苦水时,裴可一直安静地听着,只是默默地帮他续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她向来是个优秀的倾听者,听得了他天南地北的胡扯,也听得了他滔滔不绝的狂热,连他当年那些幼稚到上不了台面的中二情怀都能面不改色地听下去——想来他当初喜欢裴可,多少也有这个原因。直到他说到“很快就要好起来了吧”的时候,裴可才望着他,像是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你还挺乐观的。”秦焕冬刚准备苦笑,下一秒,就听到她叹了口气:“但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乐观的。”他的眼眶突然红了。他仓促地低下头,紧张地藏住了险些被眼睛出卖的情绪,又听到她轻声多解释了一句:“我是说……硬撑着会很累的。”“秦焕冬,放过你自己吧。”他一瞬间差点忍不住泪水。————————————————※对不起啊,上一章好不容易被女神提亮的色调在这章又暗淡回去了。前方持续高能预警,友情提示:如果看了影响情绪的话,还是及时跳车吧,早走早解脱,可以等后两章开车的时候回来瞄两眼(但开车也不会快乐的哈哈哈哈哈)当然也欢迎留在车上陪我继续熬。无论如何,几把人生触底之后还是会反弹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解脱之法。这篇的大纲我基本已经理完了,不会坑的,再痛苦都会写完的。容我慢慢来,比心。※“现代人的崩溃是一种默不作声的崩溃”是之前在微博上看到的,写到的时候,网上查了很久,还是没能找到原作者。如果有知道原作者的朋友欢迎告诉我,我确认之后会做好标注的。全篇如下:“现代人的崩溃是一种默不作声的崩溃。看起来很正常,会说笑、会打闹、会社交,表面平静,实际上心里的糟心事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了。不会摔门砸东西,不会流眼泪或歇斯底里,但可能某一秒突然就积累到极致了,也不说话,也不真的崩溃,也不太想活,也不敢去死。”就,虽然某一秒会突然积累到极致,但再往下看看,极致的尽头还是会有那么点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撑着你继续往下走的。这个就先不多哔哔了,往后几章听裴可来扯吧~丧气一夜情故事(四)17秦焕冬绷紧了脑中的弦,才没让泪水夺眶而出。情绪上的突然激动反而会让人茫然,他不知所措地捏着手中的纸杯,直到它变得奇形怪状。裴可见他低着头沉默下来,就拿起了啤酒瓶,刚要倒酒,就发现纸杯已经被他捏至破裂,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一下。秦焕冬这才反应过来,迟钝地看了一眼杯子,下意识地想往背后藏。裴可轻笑了一声,却没有揭穿他,只是叫来老板帮他重新要了一个纸杯。她还是体贴的。一如既往地体贴。秦焕冬就着新纸杯又喝了一杯。大抵是受到了裴可的鼓励,他也想试着放过自己,就破罐子破摔,语速也不自觉加快:“我不记得你知不知道……我家的情况很早就不好了。我爸是在我大三那年出事的……14年的时候。”“……被查办了,坐牢了,资产也冻结了……家里一落千丈。”“我妈那个时候就抑郁了……我也是个混蛋,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觉得全世界谁都欠我,所以谁都恨。”“那个时候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活……本来工作应该也是我爸安排的,突然,一夜之间,没有谁能靠了……想来想去,只能靠自己。”他苦笑着摇摇头:“我那么不靠谱的人,怎么靠得住?”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重重地叹了口气:“但也没办法……只能熬。什么地方都要花钱,又没钱,就要赚钱,硬着头皮出去找工作。”“刚开始,脾气还硬,稍微有点不顺心的地方,就想发脾气,掼面孔……”“后来就不干了,只能老老实实低头当灰孙子。”“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工作也算定下来了……毕业典礼当天就接到我妈电话,说我爸查出胃癌三期,保外就医了。”……然后就是新一轮的漫长噩梦。“手术,化疗……之前说过了。这还都是我妈一直在没日没夜地陪护……”“到最后几个月,我妈也撑不住了。然后我爸被抓进去之后,亲戚朋友几乎都不来往了……没人了,我就自己顶上,每天医院、公司两头跑,家都不怎么回……”“他最后癌细胞扩散到骨头里了,每天都在喊难受,医生也没有开止痛针,就最后开了点止痛药。”“他吃了止痛药的那晚,是睡得最安稳的,然后……就再也没醒过来。”“医生来查房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就对后面的实习医生说:‘呼吸已经很弱了,家属也都接受了,走吧。’……他们都看惯了。”“然后我就看着那个仪器,呼吸线、血压线、心跳线……”他一层一层地比划着。“呼吸线是最先平的……然后是血压线……心跳就一直在减弱……但很久都没停……”“最后心跳线也平了,‘滴——’”他的声音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