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结束
小春喜气盈盈寻来,“三娘子,喜事儿!皇上刚传口谕,彻查温峻叛乱一事,给桓氏一个清白!眼下儿郎们一个不落,尽数回来了!”芸娣一听,喜悦涌上心头,立即奔去前院,正见远远走来一人,披着狐裘走来,面容清冷苍白,见芸娣双眼盈盈似有泪意,大步上前,微笑着执起她的手,往屋里走去。关门后,芸娣查看桓琨身上伤势,桓琨双手捧起她脸儿,怜爱地道:“无事了,倒是府上,回来路上阿虎都与我说了,是我疏忽,险些铸成大错。”他神色中流露懊悔之色,芸娣摇首道:“若不是阿兄请谢玑前来,府上早已成为一片废墟,时间上的差错,天意而已,阿兄又怎能预料到,那些流民不用想,便知是庾檀玄的手笔,能对女流下手,着实毒辣,想必他在宫中没少给阿兄下绊子。”庾檀玄此人阴险毒辣便罢了,偏生不识大局,搅乱江北局势,他声冷道:“明日,他已无力再作妖。”庾檀玄想用温峻叛乱逼倒桓氏,只此一次机会,难免心急,尤其得知皇上对桓氏一族开恩,一旦疑心桓氏以联姻作为条件得到宽恕,就会方寸大乱,失了全盘计划,心生毒计,趁桓琨不在丞相府上,指派流民恶意攻击,并掳走桓三娘子意图凌辱,从而达到破坏联姻,给桓氏蒙羞的目的。桓琨并不知道庾檀玄具体打算,但猜到他会在宫外动手脚,才特地请谢玑出手,谁想庾檀玄也防着桓谢两家,早将流民暗接入乌衣巷,故意躲开谢玑的眼线,险些闯进府中,若是芸娣有一丝受伤,桓琨必定不饶此人。最后没有造成大碍,皇上金口开恩,暂且就不会变卦,世家也只得按捺下心思,庾檀玄却不会罢休。桓琨要的便是他的慌乱,只需钉死他一个尾巴,加之他所推崇的苛政不为世家所喜,无需他动手,世家会先收拾。如今最要紧的,还不是这边的动乱,幽赤关一战有蹊跷。桓军开始握有胜券,却被李羌暗中偷袭后屡屡被动,桓猊身为主帅,这样的退步着实不像他的行事做派,但外面所传的与李羌有染更是无稽之谈。细想来,似乎从偷袭之后,就不曾听闻他的动静,江左这边想派出书信查清楚幽赤关形势,但怕被氐人jian细拦截,因而作罢。桓琨不让芸娣多想,催她歇息,芸娣拉住他衣角,想劝他留下来,却也知眼下时间紧迫,耽误不得片刻,从床上起身,“我想陪着阿兄。”桓琨摸摸她发间,“乖,先去睡觉,meimei歇息好了,阿兄心里就踏实了。”哄好芸娣后,桓琨回到书房,关门后,脸色刹那煞白。阿虎连忙搀扶他坐下,卷起郎君两只腿脚的裤管及膝处,露出来的两截双腿冰冷而僵直,已经不能看了。桓琨跪了几乎一夜,夜里寒气尤其重,双膝被地砖上的寒气所侵,跪了一个时辰就已酸麻,之后又久跪金殿之上,早已是硬撑的状态。阿虎用双手不停揉搓,搓热了,才用热水敷湿白巾,盖在双腿上。桓琨阖眼忍受腿上冰冷侵骨啮噬般的酸痛,轻轻呼出一口冷气,没等太多歇息,又吩咐阿虎去谢府传信,他请谢玑立即去做一件事。阿虎刚出门,有人敲门声,桓琨阖眼静心,当是部下,唤他进来,却是那人进门后,走到他身侧跪拜下来,双手轻轻揉捏双腿。桓琨立即睁开眼,就见芸娣跪在他脚边,望着他赤裸在外的一双腿脚,都冻僵了,伸手碰还是冷冰冰的,双目落泪点点,“如若我不发现,阿兄还要隐瞒我多久。”要不是她发现他离去时双腿略有迟缓,虽然掩饰极好,但哪能瞒得住。桓琨微笑道:“无事,阿兄现在不正是好好回来了,一点事情都没有,”他拉起芸娣,擦她眼下的泪,芸娣却扭过脸。她想生气,眼里分明含着心疼,没多久又把脸儿赚回来,继续跪在他脚边按抚。桓琨不愿她辛苦,芸娣轻轻拍开他的手,这别扭的举止,惹得桓琨失笑,知道她不这么做,不会心安,于是收回手拢在宽大的袖筒里。男人阖眼躺在藤椅上,眼下青影淡淡,下巴冒着一截淡青胡茬,面容苍白少有血色。芸娣不愿惊扰他,呼吸都放得轻轻的,屋中正是安静,桓琨缓声开口,“兄长年少时日日闻鸡起舞,早起练剑,寒冬天气里也不曾断过,那时我年幼,看着觉得寒冷,后来阿耶锒铛入狱,族人背弃,兄长在家安置好我与阿母出门无影,我悄悄跟去,就见兄长一家家求人,双腿几乎扎在冰雪里,比我这还难受。”“桓氏一族有如今的荣耀,兄长功不可没,他永远是一往直接,仿佛眼中没什么好让他退缩惧怕的,就算昔日他下跪求人,弯折的只是一具躯体,他的骨气烙刻在心里,对江左,兄长问心无愧,可是这些人,”桓琨深深闭上眼,掩在袖中的双手微颤,是愤怒,也是失望到极致,“只贪图眼前利益,从不想大局,我想想,替兄长寒心。”“这样一个江左,世家cao控,君臣颠乱的江左,还值得他守?”芸娣握住他的手,“值得守。”桓琨垂眸望她,芸娣望着他清冷微红的双目,也不觉红了眼,“我们要守的,从不是这些腌臜,而是江左的芸芸众生。两位兄长是照拂他们的佛光,只要一日佛光不散,他们就有庇护,江左还是兄长心里的样子。”桓琨眼中红意渐散,仿佛迷雾散尽,芸娣看着他,双目盈盈有坚定的亮光,“兄长的心意,旁人不理解不明白,哪怕都站在兄长对面,妙奴也和兄长一起。”……翌日京中,一个小宫人私将宫中隐秘传出去,有桓丞相领一班子弟在宫中跪拜,更有庾家那二郎深夜入宫奏请皇上斩草除根,杀尽桓氏在建康的所有子弟女眷,不留后患。庾檀玄此计颇为歹毒,皇上素来宽仁,并没有听从,但消息还是传遍。庾檀玄此举可谓惹了众怒,原本世家就不满庾檀玄执行的苛碎之政,之所以隐忍不发,是要利用庾檀玄对付桓家。别以为世家们不知道庾檀玄背后在捣鼓什么阴招,只是不点破罢了,现在见庾檀玄生这般歹计,日后更不知掀起多大的波浪,眼见桓氏被打击,庾檀玄也没有利用价值,世家们正欲找理由治他,正缺什么来什么,由庾檀玄举荐的大将前去叛乱,却反被俘杀,不过几日,叛军逼近石头城,世家有心借叛军除去庾檀玄,并未用兵力镇压,而是迎叛军入城门。哪知道叛军进城后烧抢掳掠,无恶不作,哪里把世家放在眼里,现在世家再派兵力镇压也已晚了,危难关头,谢六郎带一支强悍的队伍杀出重围,作战异常凶猛,温峻被活捉,叛乱平息。之后论功行赏,庾檀玄哪怕有个贵妃的meimei,也无济于事,被几位世家联合弹劾,逐出建康。谢玑是第一大功臣,谢玑却称他手下的这支猛兵烈将,并非谢家兵,而是他奉桓琨之令,暗中去往荆州调兵。换而言之,这支队伍是桓猊北伐之前特地留下来的黑甲兵,用以抵挡可能发生的叛乱。可以说,这回若无没有桓猊的远见,没有桓琨的当机立断,哪能这般容易平息。叛乱虽被平息,人心却被破坏得惶惶不安,正需要一位人物来凝聚人心,这人除江左凤凰郎还能有谁,此时谁又敢反对。黑甲兵武力强悍,一朝出事平定战乱,惊动世人,又有哪家高门敢反对。于是桓家救国有功,身上背负的罪名也一尽洗清,桓琨官复原职,通过一系列举措迅速凝聚人心。然而很少知道,谪令下达之后,庾檀玄暗中逗留建康,一连等了半个月,没见丞相府的防备有丝毫松懈,更不见桓三娘子出过门一次,只好黯然离开。就在庾檀玄离开建康的几天后,宫中设宴犒赏功臣,百官偕同女眷赴宴。宴上,发生了两桩意外。第一百零九章劫持第一桩事是宴上有一只猫儿忽然窜出来,惊扰庾贵妃尊驾,恐有流产之兆。而第二件事,是桓三娘子被劫持出宫。这件事很快被镇压下来。……翌日,城外十里地外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一行陌生客牵着骆驼进客栈,身后还有几辆驴车装着大货物,伙计热络地帮忙,客人却道不必,之后叫自己手下将一只大箱子搬上客房。查看房中没有猫腻后,客人将箱子打开,正见这么大的箱子里装着一个被灌了迷药的女郎,面容十分姣美,命令手下看着,之后离开客房,见四下无人,特地敲响隔壁房门。很快有人开门,客人进屋,见到自家主子,回禀道:“郎君放心,一路上没有人发现端倪。”男人颔首,“做的不错。”手下正面露喜色,谁知从两侧走出来一人,二话不说走到他身后,一剑抹下去,人身倒地,而隔壁也响起同样倒地的声响。杀人灭口之后,男人吩咐道:“传信给桓家,要桓琨一个人过来,要是多带一个人,他这辈子,再也别想见到亲meimei。”夜色深了,芸娣醒来时,就见四下陌生,灯火深处似坐着一名男子,对方见她醒来,倒杯茶水过来,芸娣不接,警惕地看着他,“庾檀玄?”芸娣只记得她昏迷之前,随阿兄参加宫宴,男女分席,庾贵妃特地敬来一杯酒,众目睽睽之下不能拒绝,芸娣喝了一点,头晕眼花,在宫人的搀扶下去了偏殿歇息,之后陷入昏迷,再一睁眼醒来就在此处,不难猜出,庾贵妃定是得了庾檀玄的指示,答应帮他迷晕她,随后运出宫,用作挟制阿兄的把柄。但她失踪的事瞒不住,定会很快查到庾贵妃身上,她身为宫妃,在禁宫之中做出这样卑劣的事,身上一旦有了污点,即使身怀龙子,日后也难封后。庾檀玄唇角微翘,“还认得我,起码我这张脸还值得一看。”原本一切都在庾檀玄的筹谋之中。起先分担桓琨政务,铲除他在朝中的人脉,后又行拉拢之计,试探桓琨的心思,又故意散布谣言,一步步传开桓猊叛乱的罪名,老天爷都在帮他,桓猊昔日的部下叛乱。做到这一步,无需庾檀玄再动手,世家已经对桓氏深深忌惮,最忌惮的还是桓猊,因为他手里有兵权,眼下他不在京城,正是群起而攻之的最好时机。庾檀玄深知光靠一战败仗,一场叛乱,扳不倒盘根节错的桓氏,他目的从不在此,这些年来,桓猊和桓琨一内一外,霸占朝野内外,旁人无从下手。这回不一样,桓猊领军外出,朝中只剩下桓琨一人,他拥趸虽多,也难抵大势。等桓猊回来,只会见到这副景象,他们就是要逼得桓猊看不得这些,挑起叛乱,才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剿灭。而此时,桓猊军队刚经历过大战,士气疲软,如何有还击之力。哪知道,会让桓琨想出用儒道争锋这一招,生生改了皇上的主意。而现在他自己,更是被世家猜忌,皇上也不待见他,联手赶出建康,心里怎么能甘心。庾檀玄将茶送到她唇边,芸娣别开脸,他也不恼,“睡了这么久,不润润嗓子,待会可没力气哭。”芸娣脸色微变,定定看住他,“你想用我勾阿兄?”庾檀玄见她仍是一脸提防,“难道你就不好奇,桓琨会选择你的性命,还是为了大局,不会亲自过来涉险。若是后者,你该有多伤心,若是前者,你们这是兄妹情深呢,还是夫妻情深。”他语气低沉暧昧,听得芸娣心里一惊,心思千回百转,最终问道:“你怎么会与周镇邪搭上话?”当初他在建康城中消失,想必是去江北,而这段时日,江北流言频频传到建康城中,想来其中有庾檀玄的手笔,当初他离开建康,也是庾檀玄帮的忙。”庾檀玄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挑了挑眉梢,不置可否,“我看他是个人才,只不过江左没地方待,我若收容他,只会惹你两位阿兄猜忌,索性引他去江北,你以为就凭他一个穷小子,能只身无虞到得了江北,又能号令洛阳?他今日的成就,都有我的功劳。”说到这里,又难掩戾气,“一个庶族的庶字,寒门的寒字,就是一道天堑,天生与你们这些贵人分隔开来。少了这层身份光辉,你们又有多少真才实学,不过都是一些傅粉施朱的软货。”芸娣道:“你想改变时局,何苦连累百姓,弄得人人自危,就算能杀我阿兄,但桓氏还有一个桓猊,他不会任你摆布。”庾檀玄却道:“看来桓琨并没有与你提及。”“提什么?”芸娣心中一紧,不经意流露出关切,旋又收回来。庾檀玄见她这番神色有趣,故意渲染,“桓猊在幽赤关一带疑似失踪,可能掉入悬崖山谷,侥幸活命,也难逃野兽之口。”芸娣心里一揪,狠狠压下去,一双黛眉却拧起,周镇邪分明是在洛阳,庾檀玄怎么知道幽赤关的消息,倘若桓猊失踪,两军士气浮动,桓军一方必定镇压下来,知道者寥寥无几,是桓营中有庾檀玄的细作,还是——“你与氐军部将有来往?”“你这女子聪明,在一步步套我的话,”庾檀玄不过说了一句,却让她猜出这么多,冷声道:“再敢试探,当心割了你舌头。”芸娣被他发现,也就不能再试探下去,转而留意观察四周,寻到可以突破的口子。然而不等她想出法子,一名手下进屋,走到庾檀玄耳边低语。就见庾檀玄面露些许喜色,芸娣心里一咯噔,接着就被绑在椅子上,庾檀玄到隔壁去了,墙上特地凿了洞,显然是庾檀玄想要让她亲眼看见桓琨身死。通过墙洞,芸娣清晰看到隔壁所发生的一切,走进来一抹熟悉的身影,心里一惊。桓琨面不改色独自一人走进屋中,庾檀玄含笑道:“丞相当真是痴人,为了一个女人,亲自犯险前来,连性命都不顾了。”桓琨不理会他的讥讽,扫目四下,不见芸娣的身影,这已在意料之中,“我一人进屋,并无旁人,檀玄能否放过我meimei?”庾檀玄笑道:“丞相别急,到时候了,自然会物归原主。”接着,他派手下去客站附近盘查,手下回来禀报附近并无可疑人马,这才信了桓琨是只身前来,但又一时诧异。桓琨还真为了一个女人不要性命,不过这也正合他心意,“不知道丞相愿不愿为美人舍命。”桓琨此时听他口吻暧昧,当下心中有了判断,又见桌上摆了两只茶杯,整齐放在一起,茶液泛红似猩,庾檀玄道:“两杯茶中有一杯藏毒,是生,人由郎君带走,是死,也是郎君自己的选择。”庾檀玄既想杀桓琨,但深怕今夜在客栈的事会流传出去,他自己背负骂名无关,可若是连累家族,那就是罪过,于是想出这个主意。庾檀玄主动端起两杯茶,桓琨正欲取其中一盏,庾檀玄先快一步端上前,一时没拿住,茶水泼洒而出,桓琨虽及时避开,仍在指上洒了两三滴,有微微的灼痛感。桓琨接过这一盏,“有劳檀玄。”眼看他要饮下,芸娣着急得直瞪眼,无奈嘴里被塞住东西,前后用力仰倒,将椅子颠得蹬蹬乱响,声音透过墙洞,清晰地传出去。第一百十章中计(满一万零五百猪更)桓琨所处的位置,不大容易注意到墙洞,然而他目光锐利一下掠去,芸娣双眼与他对上一瞬,不觉呜咽出声,接着,就被粗鲁地抓到隔壁。桓琨见庾檀玄手下如此粗暴,神色一冷,随即敛目,微笑道;“正好,我也想尝尝檀玄亲自泡的茶。”说罢抬臂举酒。见桓琨正欲饮下,庾檀玄直勾勾地盯着,一刻都不放过,却见桓琨嘴唇尚未碰到杯盏,倏地一顿。庾檀玄心中落空,眉头拧紧露出不悦,就听桓琨道:“倘若这是一杯毒茶,我身死,留我meimei一人在这里,岂不是让檀玄灭口,照样无生路。”最后,桓琨道:“将我meimei放了。”他这仿佛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命令的口吻,庾檀玄冷笑道:“等丞相饮完这一杯茶,我自当放人。若是丞相推三阻四,想拖延至援兵赶到,檀玄便先告诉丞相,我手下捅人的功夫,比您的援兵破门还要快。”桓桓琨掩袖饮酒,因掩袖这一举动,叫旁人看得不分明,庾檀玄又心急,下意识身躯往前倾,双眼不眨地注视着,就见桓琨一饮而尽,跟没事人一样,之后又向他示意空掉的茶杯,然而茶杯底色是红,看大不清楚,庾檀玄不由倾身细看,而此时,桓琨是朝他递上来的姿势,袖口倏地滑出一把匕首。桓琨眼神幽而冷,仿若地狱之火,又有怒意燃烧,庾檀玄心中一惊,竟被他这一眼看得呆呆,不妨他一下掷来匕首,动作快而敏捷,几乎眨眼间,倏地手腕传来一阵剧痛,接着就被打落匕首,芸娣用力往他脑袋上一撞,将他撞得又昏又远。庾檀玄被手下扶住才勉强站住,此时再看去,就见桓琨拉芸娣到身后。“丞相以为不饮这毒酒,还能抽身离开?”庾檀玄抚掌三下,啪啪直响,手下立即破门而入,将他团团围住,庾檀玄气道,“围我作甚,快杀——”却正说着,发现不对劲,这些人的装扮分明不是他手下,而是桓琨的,庾檀玄立即色变,“不可能,客栈附近明明没有你的人,好啊,桓琨你竟然骗我,枉为君子!”“我是应你独自进屋,但你并未讲明是独自进客栈,再者你这两杯茶中都藏了毒,无论我喝哪杯都是一条死路,”桓琨道,“檀玄,是你咎由自取。”桓琨挥挥手,让部下处置。庾檀玄一看他的手势,顿时浑身冷寒,“你想杀我?”旋又咬牙切齿,“你敢杀我!我是当今贵妃的亲哥哥,未来的国舅爷,桓琨你自诩菩萨怜悯,现在是担上一个枉顾人命的骂名!”“檀玄还不知道么,”桓琨声冷如沉石,神色幽冷,目光掠过他身后的手下,刚才竟如此粗暴对待芸娣,那手下被他这一眼看得胆战心惊,立即瑟瑟跪在地上,“昨夜宴上,贵妃被一只猫儿所惊,不慎流产,皇上忧心过度,已将朝政移到我手里。”庾檀玄乍听此消息,身躯重重一震,喃喃道:“不可能,皇上如此疼爱我meimei,”骤然抬眸,“是你,你设计害死未来的龙子。”“我不杀稚子,”桓琨道,“檀玄,还记得当初我一句话么,狡兔死走狗烹。”庾檀玄心中一惊,不是桓琨,那还能有谁,此事还有谁知道,转眼他咯咯笑道:“皇上要杀我,可桓琨你不能杀我,我知道你一个秘密,倘若将我杀了,那这个秘密,就会传遍整个江左。”他不管不顾,心一横要将桓氏luanlun的隐秘说出来,刚张嘴,一个字都没发出,嘴里就塞了东西,之后一刀子下来,人头滚滚落地。谁能想到,前阵子在建康城中搅弄风云的庾氏二郎,会死在这样一个默默无名的深夜里。尸首很快处理干净,桓琨带芸娣离开客栈,坐上牛车启程,芸娣道:“那庾檀玄知道我们的事,似乎还透露给他人,他一死,可会有隐患。”桓琨安抚道:“倘若他不死拿此事拿捏,只会引更多人做文章,他一死,那些知道的人便晓得我的手段,冒一个便杀一个,直到没有人知道为止。”芸娣被他话中的杀意所惊,“阿兄快别说这样的话,你怎么能杀人。”“我不是神佛,我只是世间一个普通有私心的男人,”桓琨不觉低声自嘲,转眼看她,目光幽深似海,隐隐泛着热烈的火舌,芸娣起先怔然,随后便笑道:“那我便是这个男人又普通又有私心的妻子。”二人执手相携,车帘卷过风声,芸娣见不是回城方向,不由疑惑,桓琨握紧她的手,“不回建康,去幽赤关。”……近来有传庾贵妃受惊流产,而皇上忧心过度,于是将朝政转交给桓琨。桓琨又命谢玑理政务,留一万黑甲兵在建康镇守,而他领黑甲兵二万人去支援幽赤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