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八章 你是谁
傍晚,黄小善读书读累了在床上小憩,近横外出不在房中。房门被轻轻拉开,一道颈长的黑影投映在病房的地板上。来人是裴远,他站在门口见房内窗帘紧闭、光线昏暗,空荡荡的只有黄小善一人躺在床上睡觉。他稍有犹豫,进房踏着轻巧的脚步靠近病床,放下手上的书后没舍得立即离开,而是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头,出神地凝视床上甜睡的女人。她消瘦了些,幸好精神看起来不错。裴远扬起浅浅的笑,却笑得有些惆怅。一听说她和朝老师双双出车祸,他当下急得马上飞奔来医院,可等他站到病房门口看见一屋子出类拔萃的男人环绕着她,提不起一点勇气走进去,只能窝囊地返身回校了。直到今天听水巧说要拿期末考的复习资料来医院给她,他便抢了这份差事,抱着书眼巴巴地跑来了。裴远的目光落到黄小善露出被单外的手上,他时常会偷看她的手,学车的时候才终于有机会借由教她打方向盘碰触她的手,绵绵的,软软的,指尖圆润,还涂着靓丽的指甲油。好几晚他都梦见一双涂着指甲油的手在他腿间的茎物上爱抚,一睁开眼就发现短裤被茎物撑得很高还很濡湿,他只能狼狈地趁舍友还没醒跑去卫生间换裤子。裴远忍不住将自己的手伸入她的手下,假装是她主动来握他的手。许是上天垂怜,黄小善在睡梦中感觉手心有异物,还真就主动抓住他几根指节。裴远欢欣,大拇指揉搓着她的指背,心中涌起一股炙热的冲动,他滚了滚喉结,俯身慢慢向黄小善压下头颅,最终吻上她的唇瓣。小善,我喜欢你,你听见了吗,我说我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躲我,不喜欢我就一定要躲我吗!裴远沉醉在她的红唇、自己的心声中,这时突兀地响起一道质问的薄凉男音,“你是谁!”他犹如当头挨了一棍,惊慌地离开黄小善的红唇,站起来绷直身体,什么沉醉、什么心声都在见到门口站在逆光中面色阴沉的近横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两片偷亲黄小善的嘴唇仿佛在开水里烫过,红艳艳的。“我,我是她的同学,来给她送期末考复习资料的。”他对偷亲的行为只字不提,说完此行的目的后匆匆走到门口,偏偏近横堵在门口,他因羞赧而不敢正眼看他,垂眸说:“请让开。”近横的双眼紧紧锁定他白里透红、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脸庞,往旁边退一步,目送裴远越走越快的脚步直到他消失。黄小善这一觉直接睡到日落西山、天空变成入夜前的青灰色,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伸个懒腰,却用力过猛扯到后背的伤口,惹得她哼哼唧唧的。近横从裴远离开后就一直抱胸站在窗边看天空从亮变暗,听见背后传来声响,他回眸复杂地望向床上睡醒的女人。他今天又见到一个与她有瓜葛的男人,他数了下,前后一共八个男人了。他说过会试着接受她的男人们,但不代表会无限量地接受。“阿横,我后背疼,你过来给我摸摸。”疼不疼她自己心知肚明,一把年纪了还撒娇。料理她伤口的近横也看得出这人的小技俩,却仍旧依言过去坐到床边上,让她趴在他的大腿上,手伸进她的病服中轻柔地抚摸她的后背,“伤口差不多好了,就算扯到又哪里会疼,你少卖可怜博取同情。”“不解风情,我喊疼还不是为了引你过来,我想一睡醒就抱着你。”“以后你要我做什么就直说,我不懂你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别把用在其他男人身上的伎俩用在我身上。”“你又这样说话了,这样容易把天聊死,平时在家里没事多跟他们聊聊天,别总关在屋子里鼓捣科学。科学是鼓捣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事业,他们几个却是你每到饭点就要碰头一次的兄弟。你看你每次吃饭都闷声不吭,这样不好,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比人体上的奇经八脉还复杂。”近横被她说得心烦,抚摸她后背的手劲变大了,“我父母就生了我一个,我没有兄弟;这么复杂是谁的错,还不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那个人不是我!”黄小善拿出后背男人的手,起身打横坐在他大腿上,边摸他的脸边问:“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这个?你不爱听我不说就是了。”“我没有不爱听,我只是心里烦,你如果不招惹这么多男人的话,何至于沦落至此,又车祸又顶罪的。你不烦吗,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生活?”“烦呀,我有时候也烦呀,但总不能丢下他们躲起来苟且偷生吧,他们已经成为我一辈子的负担了。”黄小善笑得云淡风轻,“不过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哪天烦透我这个人和这一屋子的男人了,你就逃得远远的,我保证不会去打扰你。”近横突然间明白了些什么,“你是为了让我有选择的余地,才一直不肯和我同床?”“呃……”黄小善好笑地摆摆手,“没有没有,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那么伟大!”不吃了你纯粹是我舍不得下嘴,留着一颗不染荤腥的糖果慢慢舔,这种恶趣味她不说,打死她也不说。“咦,这些书……”黄小善终于注意到桌上多出来的书,她拿起一本翻了翻,发现书是水巧的,“阿横,这些书是不是一个戴眼镜的女生送来的?”近横点漆般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字正腔圆地说:“是的,是一个女生送来的,她看见你在睡觉,放下书就走了。”黄小善激动地将书抱在胸口,“水巧可真是救我于危难之中啊,感动死我了,我黄小善原来也有女人缘。”近横笑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