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九章 第一次碰到她的眼泪
东西宫陪一家之主坐在手术室门外,多么熟悉的一幕,上个月月初,也是这一家子,只不过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换了而已。一而再,再而三,按照事物的发展规律,指不定下个月这一家子里的谁还得再进一次手术室。啊呸呸呸,瞧我这张不剧透就会烂的嘴。黄小善坐在两个一斯文一强势的男人中间,人被朝公子抱住斜靠在他的臂弯里,抱得不紧,她却有些喘不上气。她从小坐过香港大大小小的医院走廊,却没有一次坐得习惯。每家医院的走廊都很阴冷,寒气从她的领口袖口、从一切能钻进她身体的缝隙钻进来,让她冷得浑身发抖。“小善冷吗?”朝公子抱紧她轻轻问。黄小善被他问哭了,一个劲儿的流泪:“我不冷,我害怕,小jiba会不会死……”“死什么,才中两枪。”苏拉的腔调四平八稳,显得很冷静。黄小善看他不是冷静是冷酷才对,猛然从朝公子臂弯里抬身,通红的双眸兜着两泡泪,泪中闪烁着怒火:“脸冷心冷、没有人情味的臭男人。”苏拉缓缓扭头看她,她无畏地挺起胸,“怎么样,我有说错吗!你要是对小jiba有一点点感情就不该这么冷静。”“你怪我没人情味之前是不是该检讨一下自己,难道是我哭着求着让你大晚上不待在家里跑去外面看野男人跳脱衣舞?”苏拉一语直击她的心脏,说得她又难堪又自责,呐呐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苏拉说得没错她才无力反驳。她一双杏仁眼红通通的,苏拉叹息一声,把人抱进自己怀中。黄小善在他怀中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小动物,听着头顶上方男人的娓娓低语:“伊米的身体跟一般人不同,是强化过的,轻易不会死,来的路上他不是还醒过一次吗。你别胡思乱想,乖乖闭眼睡一觉。”一字一句都有种稳定人心的魔力,她嗯了声,听话地闭上眼。朝公子从旁温柔地拍打她的后背,助她入眠。黄宅,近横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同时隔壁向来浅眠的阮颂也悠悠转醒。近横下床开门,站在门口的小忠把朝公子告诉他的话复述一遍给近横听。近横愕然,后大骇。晚饭前他还远远看见黄小善和第四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出门,他当时还道这两人吵架跟龙卷风过境似的,来得快去得更快,可真是孩子心性。晚上工作结束后他坐在朝向大门的窗前看书,看到深夜也不见他们回来,索性先睡了。哪想入眠没多久小忠就来敲门说第四受伤住院,而且还是朝逆打电话通知家里的!“黄小善呢,她有没有受伤!”近横急急问。“公子没提起小姐,不过公子打电话的时候是大先生在开车!”小忠即使不知道事情的头尾,但家里两尊大物一起外出,他也知道事情大条了。“苏拉也在!我马上换衣服出发。”近横返身回屋。阮颂听见隔壁传出严肃的交谈声,下床披上一件长袍,开门正巧看见小忠匆匆从他门前经过,喊住他,问发生什么事了。小忠把跟近横的对话又告诉阮颂一遍,阮颂听后同样慌慌张张回房换衣服,最后和近横坐一辆车赶去四爷入住的医院。到时四爷的手术还没结束,而黄小善身上披着男人的外套闭目卷缩在苏拉腿上,眉头紧锁,胸脯轻轻的起伏,走近后才看清她脸上还有干涸的泪痕。东西宫一起看向他二人,朝公子低声说:“你们来了。”近横点点头,视线锁在苏拉腿上闭目的女人身上。阮颂看上去颇为气愤,脱口而出:“他们遇袭是不是席琳干的?!”苏拉睨他一眼,等视线放回到黄小善身上时才显得耐人寻味起来,压低声音说:“目前还不确定,我的人在调查。”同时心想:朝逆打电话回家的时候只说了老四受伤需要住院,并没有说他是怎么受伤的,阮颂却能直接说出他们遇袭,主谋还是席琳。据他所知,阮颂几年前就与席东保有交易往来,而且他们的合作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因为R集团和席东的交恶而中断。按说依他如今和善善的情谊,R集团和席东交恶,他那边不说也和席东交恶吧,至少也应该顾虑到善善而结束和他们的合作,可他并没有,而是夹在两个交恶的势力中间两边都交好。之前他觉得和哪些人做交易是阮颂的自由,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他无权去干涉人家,便一直对他和席东的往来没说什么。如果让他查出今晚的事情真是席琳搞出来的,那他可得跟王储殿下好好聊聊了。黄小善似乎在阮颂提到“席琳”的瞬间就清醒了,从苏拉腿上爬起,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滑落,让两个才赶来的男人看见她胸前已经干掉变黑的大团血污。近横神情大变,蹲下来紧张地检查她的周身。黄小善情绪低迷,按下他的手梗咽说:“我没事,这是小jiba的血……”鼻头一酸,眼泪涌上来,掉了两滴到近横的手背上。近横抬手生涩地抹去她挂在眼眶上的泪水:“有我在,我会治好他的。”第一次碰到她的眼泪,从前只要她一哭,多的是男人排队安慰她,轮到他的时候,她已经被前面的人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