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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尽是沙土,只能看着沈澈疯了一般往前冲过去。惨叫声凄厉如鬼魅,沈澈身下的烈马开始惧怕,停步不敢前,沈澈却又一挥鞭,力道如惊雷,划破长空,烈马吃痛,只得前行。“轰——”石墙摇摇晃晃,伴随着轰隆巨响,石块下落,声势如地震海啸,坚硬的围墙轰然倒塌,大地剧震。“沈澈——”三皇子的吼声尽数淹没在倾塌的巨响中,只见那石墙瞬间分崩离析,裂缝如经脉爬满墙面,带着细碎小石,拆解下坠,如山洪爆发般,汹涌落下,掀起石浪,地面凹陷,堆积成山的石块迅速掩盖大地。沈澈架马前奔,没有停顿,没有犹豫,眼前的一切不曾影响他。即便上过无数战场,烈马也被这阵仗吓疯,嘶鸣一声,仰脖挺住,沈澈依旧挥鞭,他不能弃马,腿伤刚好,无法奔跑,只得掏出匕首扎在马身。90.(四更)马儿前掌高抬,险些将身上之人掀翻在地,沈澈扯着缰绳稳住身形,马儿原地打转,不愿前行。“烈风,听话!我要去救她!”沈澈满目透红,血丝密布,映着汹汹火光。身下马却像听懂了他的话,不住打响鼻,徘徊不前。眼前的沙土逐渐落下,露出石墙倾塌形成的石山,以及城内的景象——滚滚黑烟四散,入目全是触目惊心的火光,全部都是荒凉废墟,天天空被映照得火红,像从天边照了火一般,呼啸烈风狂刮,前刻还是声势浩大的爆炸与叫喊,此刻却寂静无声,像一座死城般。马儿平静下来,小心翼翼驮着身上突然沉静下来的人走过世山,踏入城内。三皇子这才追过来,沈澈浑身全是灰尘,高高竖起的墨发上沾满了黄土,一袭黑衣变得灰蒙蒙的,他刚想开口,却看到沈澈的脸色,如此悲凉,三皇子那一刻才算明白了心如死灰到底是何模样。“寻到活口,即刻带到我面前。”沈澈开口,声音嘶哑,在寂静的大地上显得极为响亮,军队这才回过神来,木讷地跟着他跨过石城,进入这片废墟。三皇子这辈子都没见过沈澈如此狼狈的模样。不敢作声,默默陪在他身旁。不一会儿,只见几人扛着一个浑身血rou模糊的人过来,那人手臂上刺着老鹰的图腾,眼神阴鸷如蛇。沈澈低头看他,问:“你可见到中原来那个女人?”鹰部首领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在火光映照下如弑命如乐的修罗,狂风吹动墨发和袍角,又似入魔的仙君。鹰部首领突然笑了起来/:“当然见过,那女人和五皇子杀了几人跑了,没跑几步,城里就炸开了,我趴在地下,看到他们跑得方向接二连三炸开,地皮都被掀起来了哈哈哈哈……”他咳出一口鲜血,浑不在意一抹:“你大可去那寻一寻,说不定,还能找到她的断肢……哈哈哈……”沈澈一勒马鞭,不再理会他的笑,有人上前带路,跨过燃烧不停的焦土,绕过废墟,来到他所指的位置。一群人四散开来搜寻,沈澈便骑在马上,面沉如水,似不悲也不喜。三皇子几次想开口,却开开合合几次,没有发出声音。“大人。”突然一人上前,递给沈澈一只半碎的玉簪。沈澈接过那玉簪,冰凉润滑,如兰翠色,是她最常佩戴的玉簪。他突然笑了起来,想起常绾平素最为懒散,不爱戴金钗珠宝,唯一的首饰就是脑袋上那只孤零零的玉簪,可是,却比穿红戴绿更为惊艳,一颦一笑间皆绝色,真是要气刹那些绞尽脑汁打扮的闺秀。他笑,声音沉如鼓,从胸腔发出,压抑至极。三皇子下了马,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不知如何劝慰。“大人。”又一人上前,手里捧着一双半焦的绣花鞋。他笑声戛然而止,浑身僵硬。沈澈的手战栗不停,拿过那鞋,只一眼,心中万厦倾塌,她的鞋……她的鞋……他浑身剧烈颤抖着,最后一丝侥幸被浇灭,想笑想骂却尽数化为颗颗眼泪,从眼眶跌落。“常绾……”他说。声音仿若费劲全身力气,如将死之人般绝望。“常绾……你怎敢这样丢下我……”泪水连成线,砸在鞋上,他哭着,却看着鞋笑,已是疯魔之态。“逸之……”三皇子想上前碰触他,刚迈几步却见马上人身形一滞。“噗——”沈澈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绣花鞋,弄污了青玉簪子,浑身最后一丝力气废尽,软软从马上掉落,三皇子喊叫着他的名字,周遭站立的数人飞身上前,堪堪把他接过。大火不熄,汹汹燃烧,明明是得胜之日,却比破城还悲凉。元帝二十三年,大金破。大火不停蔓延,足足烧了十日有余,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大金国土内昼夜不分,一片光亮。有人忆起那日,阿罗惨状历历在目,只地道狱怕也比不了此景。周遭有老人看着远处那汇聚成一片火龙的土地,直道是魔君现世,生屠人命了。足足三年,这片焦土寸草不生。91.三年后。大金以北,名为苍芜。地如其名,土地贫瘠,气候恶劣,终年大雪。因此即使苍芜广阔,却无国依附,即便如此,雪地上依旧稀稀拉拉住着一些居民,年复一年的飞雪让他们的日子单调而贫乏,好像生下来以后,就只见过满天的白雪,当然,除了三年前那场灾难性的大火。他们仍旧记得远远望着那吞天噬日的大火不断蔓延,携着滚滚黑烟,竟燃到了苍芜边界白雪浅盖的地方,不少人都冒着暴雪来袭的危险,专门跑到边界上去看那场大火。算着日子,又到了进镇采购的时候了。一般到了这个时间,住得近的居民会相携往镇里赶路,顺着标记好的路线走,路线上有收拾好的山洞,走累了就在山洞歇下,赶上个两天半就能到达北离边境的镇里。一行人进了城门,便各自散开采购必需品。二雅最喜欢进城了,这里比家好太多,没有及膝的大雪,没有可怕的暴雪,最主要的是她能见着念jiejie。念jiejie是三年前出现在苍芜的,她当时一身破烂不堪的衣裳,上面有大小不一的焦黑大洞,光着个脚丫,也不嫌雪冷,一味地往前走,药爷爷把她拦下,无论问她什么她都只会摇头,最后药爷爷无奈,把她收留了,取名白念。念jiejie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尤其是笑起来,就好像挂在天上的月亮一样,澄澈清婉。“不要缠着你念jiejie了,她还要给药爷爷买药呢。”二雅她娘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对着前方素衣白裘的女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