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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

    

替身



    纪景清十分配合,对前台抛出的个人信息对答如流。

    名字、房号、手机尾号。

    全都是他私人的信息。

    寄件人对他的隐私和个人行踪了如指掌。

    迫不及待要他在新州就知道真相。

    又或者,包裹的秘密和他是否在南州关系不大。

    是一个轻飘飘的袋子,他拿到手里的时候觉得特别没有质感,一瞬间怀疑过是不是有人在里面装了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要搞他。

    在外面又抽了两只烟,他才乘坐电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酒店没有剪刀之类的东西,他就拿手撕。

    他在想,如果是樊莱把他送给她的东西全都退回来,他就马上回去找她。

    势必让她无处可逃。

    可樊莱不知道他的酒店房号。

    她不关心,从来都没关注过他在做什么。

    包裹被撕开一个整齐的裂缝。

    他从小善用做手工,玩乐高、拼拼图、拆家里的电灯玩,动手能力很强。

    力道干脆,方向感精准。

    他嘴里叼着的烟落下一截灰。

    皱眉吐出一口浊雾,将东西全都抽出来。

    一沓洗出来的照片。

    房间里没有灯,他呆久了,适应了黑暗,落地窗外的璀璨夜景大片坠落进来,高大孤独的身影冷浸在黯然的迷光。

    照片足够明净,不用灯照也能看得清楚。

    十几岁的樊莱,穿校服,扎马尾,干净清爽,笑容烂漫。

    那晚他问她,十七八岁的时候在干嘛。

    她说:“还没有给人家做情妇,也没有金主。和男朋友相亲相爱,甜甜蜜蜜。”

    少年徐少勖,风华正茂。

    他喜欢看着她的眼睛笑,同时清俊过分的眉眼映射她的笑痕。

    纪景清一张张地翻看,通过静态定格的胶卷看她的过去。

    以一种窥探的方式,遁藏在阴晦的脸色下。

    包裹连同照片,扑面而来的草木清馨,在入夏世界的另一端,无故下了场春雨。

    最后一张照片,是樊莱穿学士服的毕业照。

    寄件人用这种的方式直落薄情地告诉他,她蓬勃的学生时代,七年,都与同一个少年厮守。

    撕开时间的迷雾。

    他之前就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她这么冷傲清醒的人愿意屡次宥恕他的不忠。

    一次两次,最后才死心。

    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她和徐少勖都是自负到腐朽的人。

    活该她被小三找人绑架,活该徐少勖要用这样的方式去缅怀他曾经拥有过的美好。

    纪景清摸出打火机,姿态猖狂,腾发的火苗在他高挺的鼻梁晃动,稳定后撕破他冷静的面具。

    他英俊又深邃的眼投射到照片上,无端严丝合缝地契合。

    上面似乎有她指心的温度,如风拂过。

    每次事后、决裂那天早上,他抱她的时候,她总会仰头,专注温柔地望进他的眼底。

    她睡不着觉,却能迅速适应他的味道和气息。

    草木薄荷,清澄又寒冷,做香水浅浅喷洒,长年累月,是一种爽朗又温和的气味。

    可如果打翻昂贵的瓶子,辛辣猛烈,足够杀人。

    纪景清修长有型的手青筋暴起,姿态炎凉,烧毁所有他曾经拼命好奇的美好。

    可徐少勖揭露还在继续。

    他不仅要让纪景清知道——你不过是我的一个替身,一个影子。

    更要让纪景清明明白白地看和听到,他是怎么被樊莱玩弄于股掌。

    视频不长,但陌生的视角足以在脑海里构建熟悉的全景。

    包括她那双细长均匀的腿,左侧腰间的一枚浅痣。

    曾经是无数个日夜让他癫狂的尤物,在细碎压抑地叫喊中撕碎他做为人的道德。

    他将手机奋力扔到墙上,以投掷的动作,砸琴的狂妄。

    掀翻桌子,把高档酒店砸得一塌糊涂。

    裴宁飞就在隔壁,匆忙赶来,与闻声而动的安保撞个正着。

    房门没锁,纪景清如同杀出重围的孤狼,眼冒血光,整个人充满戾气,血滴了一路。

    樊莱是徐少勖的初恋女友,她的进乡宁是徐少勖出钱投资创办的。

    她所有的钱——“包他”的,给他买手表内裤的。

    全都是她靠初恋支持赚来的。

    她受不了徐少勖的背叛,又忘不掉七年真诚刻骨的爱情,所以找到一个可以在做.爱时用那样温柔眼神入侵她、同样充满草木薄荷味气息的男人充当她心底成长后的少年。

    在他一步步陷落她制定的游戏步骤里,全身心为之着迷俯首时,她依旧可以随时终止,踢开他,回头和真实的男人重拾过往。

    是啊,十七八岁的她,如此热烈单纯地爱慕一个人。

    可给他纪景清的,是一个伤痕累累的躯壳。

    可笑的是,他还妄想,他们都能从头活起,洗刷干净那些没必要存留给对方知晓的龃龉过往。

    *

    周强推门进入纪景清的办公室,刺鼻烟味扑面而来,呛得肺管子难受。

    “嚯!您这是抽大烟了啊。”

    周强拿文件夹扇风,效果微乎其微,一度错觉自己进了那种烟鬼窟。

    纪景清坐在办公桌前神色颓靡,拿缠满纱布的手嘬烟。

    回到南州两天,他一直是这副跟死了老婆又破产的苦命中年男模样。

    任由胡子疯长,疲态尽显,沧桑得不行。

    可周强不理解,他明明才买了戒指,又谈了笔大单,在这儿玩什么低迷丧志呢。

    把窗都打开,周强又关心他手上的伤。

    据裴宁飞所说,这是他不小心打翻酒店花瓶被割伤的。

    一根烟没多久就燃到尽头,纪景清伸手摁灭,然后扔进烟头满当的玻璃缸,问他什么事。

    “哦,有个文件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就签字,签了我也好下班。”

    纪景清面无表情接过来,垂眸快速浏览。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真看,三下两下就拿左手签了个飘逸又有型的名。

    “下班了?”

    他突然问一句,像突然查岗的老板阴阳怪气。

    我都没下班,你们就下班了?

    周强倒吸一口凉气,“六点多了啊大哥,全公司都跑完了。”

    纪景清没说话,忽然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

    天已经慢慢黑得越来越晚,开阔的城市上空,云被割裂成半明半昧海,一半蓝紫,一半绯红。

    朗朗晴天的落日好像永远坠不到地平线以下。

    直到天光昏暗,纪景清依旧站在窗前,孤傲姿态不变,视线与天同高。

    樊莱给他打电话。

    其实那天到医院简单处理完伤口后,他和他们去酒吧,狂欢到后半夜,他有回拨回去。

    在嘈杂的热浪里,毫不避讳,说自己玩嗨了,没注意看手机。

    这两天,她父母来南州,想必她也是忙着陪伴二老,没再主动联系过他。

    “你还在公司?”

    也就两天没听到她的声音吧,觉得她的嗓音越发细软。

    他的心要膨胀到极点,挤压到肋骨间隙,闷痛闷痛的。

    满室的尼古丁都化作她口腔里芬芳的清甜。

    “想你。”

    想亲她,想和她做.爱。

    出于一个男人对心慕的姑娘本能的欲望和冲动。

    可他在昏暗寂静的办公楼,吐字过于清晰,玻璃倒映的眼充满晦涩阴凉。

    电话那头静了四五秒,她说:“我还没去过你公司。”

    他轻笑,笑意凉薄,粗哑的嗓音变得浪荡轻佻。

    “想在我的办公桌做吗?”

    要平时,她肯定骂他流氓、下流。

    但他会真的把人带过来,和她在白日有无数人进出的办公室里制造潮湿的喘息。

    没听到她的声音,他忽然拧了下眉心,改口:“回四柱烟等我。”

    他知道她不在四柱烟,这两天都不在。

    樊莱挂了电话,又看到严女士发来的消息。

    她在法院门口的樟树下无声流泪。

    乖女,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工作也忙,爸妈体谅你,就想让你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家都是你避风的港湾。等你哪时候有空了,爸妈再去南州看你,或者,等你回辜宁,让你爸给你做糖醋排骨吃。

    好好照顾自己。

    樊莱心窝发痛。

    她的爸爸mama真的以为她是嫌他们烦所以说什么也不愿让他们这周末来南州。

    她伤了两个大人的心,她觉得自己也快要死了。

    突然就很想见他,只想到要见他。

    在诺大的南州,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只剩下一个纪景清。

    樊莱不会诿过,也不会自轻自贱。

    她不会因为自己被徐少勖弓虽女干就把自己缩锁在逼仄的壳里,认为自己脏得不得了。

    她配得上任何人,也足够可以让任何人爱她。

    她只是突然无比渴望和那个男人肌肤相亲,循着他的气息找到在苍茫都市里独属于她的一方暖光。

    所以哪怕四柱烟是座坟墓,她也愿和他缠绵至死,化作一堆白骨栖息终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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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猪猪

    标题过于直白

    继续虐嗨起来

    预告一下   明天周五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