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老冯的寂寞

    老大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大力，大力憨憨地笑着说道：“是啊，我也想你，老大！”

    这下弄到老大有些不好意思了。

    飞鱼没有一丝的扭捏，大大方方地说道：“我是真想你了！你不知道，你不在，这群人就是一盘散沙，你说他们多无组织，无纪律，这都有一年多了吧，好几个我都不见了！”

    老大只是客气地说道：“大家都忙！”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少挽着小齐走了出来，在老大背后，就搂住了老大，还在他脸色亲了一口，高兴地说道：“老大，想我不？”

    这下可真给老大弄了一个大红脸，看了看身后的大少，再看了看正在和我说话的任小齐，怪责道：“你都多大了，后面的是你男朋友吧？可不敢这样了，好不容易，找个要你的，再把人气走！”

    大少大咧咧地说道：“他敢！小齐，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任小齐乖乖地走了过来，大少介绍道：“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的扛把子，我们的龙头老大，香洲区山鸡哥！不，不，不，肥鸡哥！”

    老大白了大少一眼，热情地和任小齐握了握手道：“难为你了！肯要我们家大少！真是大善人啊！”

    我们一起哈哈大笑，老大终于说笑了。

    任小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我现在是日行一善，当做点好事吧！总得有人收啊，不然为害人间，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我没想过任小齐这种古板的人，这么快就会说笑了。

    大少拍了任小齐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说道：“你再说一遍？第一次带你出来见人，你给老娘点面子啊！”

    任小齐微笑道：“哪敢不给啊！”

    大家都坐下后，老大看了看问道：“华欣呢？他怎么还没到啊？谁打个电话给他！”

    我接口道：“我打了，他说接个人，马上就到！”

    大少好奇地问我：“接个人？什么人啊？我认识吗？”

    我撇了撇嘴道：“你114啊？什么人都认识？一会儿来了，你不就知道了！”

    华欣来了，带了一个美女，大家都不认识，我却熟悉的不得了。

    我率先站了起来，招呼道：“艾美，什么时候回来的？董总不是让在英国潜伏的吗？万众的厂棋，一天没插在英国皇宫，你就一天不准回来的！”

    艾美大方地说道：“陈总，有你这么使唤员工的吗？我也有假期啊！”

    我坏笑着说道：“哪你们这是偶遇啊？还是邂逅啊？”

    华欣握着艾美的手回答道：“我主动去接她的！既然是家庭聚会，我也得有个伴不是？”

    我有些不满地说道：“什么叫你也得有个伴？我不是也没有吗？你找人凑数来了！”

    老大急忙责怪道：“阿飞，你瞎说什么呢？华欣可不是那样的人！来，来，来，快坐！”

    大家都坐下后，老大马上就端起了杯子说道：“大家都好久没聚了，这原因主要在我，我也不说那么多感激的话，从今天开始，以前的都过去了，大家一起展望未来！”

    所有人齐齐端起了杯子，爽快了喝了一杯。

    我再次在老大的脸上，看到了以前的那份从容和自信，所有人仿佛又回到了昨天，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那个从不曾发生过任何纷争的过去。

    第二天一早，老大就跟着大少，小齐走了，我相信他们会给老大最好的安排。

    晚上，我去找了很久不见的老冯，由于老大的事，我还是觉得不能忽略自己身边真正的亲人，虽然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老不联系，还是远亲不如近邻了！

    老冯还是住在自己的老房子里面，那栋他从来到珠海就住的房子，老婆，女儿都不一直不在身边，就这么一个人。不过，我觉得他倒是不会寂寞，以他的性格，处处是朋友。

    走进他们小区，小区里还挺热闹，有跳广场舞的，有下棋的，一群小孩子在戏耍玩闹，我依稀记得他住的那栋是靠在最里面的，还有个大上坡，他们这种老小区没有地下车库，车都是停在外面路边，从停车的地方，到他住的地方，走上去还真挺累的。

    我想想自己还真的太久没来他这里了，都有点记不清他住那栋楼了，刚好看见一个身影，双手都拎着一大包塑料袋，里面装的满满的东西，艰难地迈着步，正往家里走呢。

    我想加快了脚步，上去帮他一下，刚好他左手的袋子不知道怎么地，裂开了，一堆橙子从袋子里一下子都散落了出来，随着下坡跑到了我的脚下。

    老冯顺着橙子滚落的方向看到了我，我急忙蹲下去捡，捡得我满头是汗，还是漏了几个到下面去了。

    刚想跑下去捡，却看到老冯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我，我有些生气地捧着怀里的橙子，走到他面前，责怪道：“你倒是帮忙啊，就这么看着！”

    老冯毫不在意地说道：“也不是第一次了，这超市的袋子太不结实，我都懒得捡了，捡上来，我又得爬坡，走不动了！走吧！”

    说完，潇洒地回家了。

    我看着远处滚落的几个橙子，觉得它们和老冯似乎一样的无奈。

    老冯开了门，换了鞋问我道：“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遇到什么事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顺口说道：“刚好经过，就过来看看你在不在家？”

    老冯打开了灯，噢了一声道：“一般这个点我都在家，以前朋友多，饭局也多，现在不行了，走的走，忙的忙，都没人陪喝酒了，我这身体也经不住那样折腾了！”

    我感觉老冯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儿，以往他总是嘻嘻哈哈的，见面就得怼我几句，可今天怎么说出这么凄冷的话呢？

    我皱了皱眉问道：“那你晚上吃饭了没有？”

    老冯把袋子放进了厨房说道：“没呢，你吃了没？我煮点面条吧！”

    我走进了厨房，还算干净，不像一个男人单独居住的样子，只是看看地上菜，就知道他也应该是不经常做饭的人。

    我系起了围裙，说道：“你闪开吧，我弄两菜，咱们喝点！”

    老冯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高兴地说道：“好啊，我好像没吃你做的菜了！”

    简单在冰箱里拿出了点生菜，rou和鸡蛋，做了三个菜，等端上桌的时候，看见老冯在客厅，开着电视，戴着老花镜，在沙发上睡着了。

    那一刻我意识到老冯老了，真的不再年轻了。

    我轻声叫醒了老冯，老冯摘下眼睛，看了看表问道：“几点呢？”

    我笑着答道：“没几点，你就睡了一会儿，新闻联播都没结束呢，吃饭吧！”

    老冯去酒柜里拿出了一瓶酒说道：“这酒还是从你那里顺回来的，你在万众那会儿，柜子里的好东西真多啊，现在没了！”

    我切了一声道：“你就是现在去拿，谁敢拦你啊？”

    老冯摇着头道：“要是董总在，我也敢！可现在是陆萍的时代了，离我太远了，我要是去拿东西，她不但不会拦着，估计还得给我买，直接给我送家来，没意思了！”

    我嘻嘻笑道：“还是抢回来的东西有意思啊？”

    老冯微笑着说道：“可不是，咱们那会儿，没少用好东西！就是放在现在，也是值钱的东西！咱们那会儿还真没当是有多珍贵！那五粮液，茅台啊，起手就喝，中华，熊猫啊，开了就抽！想想也是浪费了不少钱啊，我那时一天最少两包烟，那可就是160啊！”

    我笑着说道：“你还记得咱们有个客户，大金牙吗？一个包工头，人家那才是大手大脚呢，中华，茅台，还养育，一天的鱼食都要200多，我当时送中华烟给他，头都不抬！还不够人家几天的鱼食钱呢！”

    老冯似乎也回忆起了往事道：“是啊，我那芙蓉王都不好意思拿出来！没了！”

    我啊了一声道：“什么没了？”

    老冯脸色暗淡了下来道：“大金牙没了，去年走的！去水库钓鱼，心脏病掉水里了，没抢救过来！一辈子喂鱼，最后让鱼给吃了！”

    我哎了一声劝道：“这就是命！”

    老冯感叹道：“世事无常啊！那会儿咱们朋友多，也热闹啊！你说老林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一愣，想了想说道：“估计在那里地方享清福呢吧！他女儿是不是都上大学了？”

    老冯嗯了一声道：“是应该了！他比我小一岁！真联系不上了吗？”

    我犹豫了一下道：“要找应该可以找到，可是需要找吗？他要是想见咱们，应该早找咱们了！”

    老冯疑问道：“他会不会遇到什么难题了，不想连累咱们呢？”

    我摇着头道：“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他要是真有事，不会不和咱们张口的！”

    老冯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要不你找人去查查，看看他怎么样了？要是真不太好，能帮的就帮帮！”

    我真诚地说道：“师傅，你这是咋啦？你就是不说，我也得帮啊！他也是我朋友啊!没老林，那有我今天啊！盈科帮了我多少，我自己心里清楚！”

    老冯哎了一声道：“最近身体不太好，老是想起以前的事，这就是人老的征兆啊！我是怕我哪天走了，晚年的这点回忆太无趣了！”

    我给老冯倒了一杯酒，神情有些复杂地说道：“你也没多大啊！我觉得你啊，就是最近有点闲，给你安排点就好了！”

    老冯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之前呢，有段时间，我还真是怪你了，这人有钱了，有权了，就把我这师傅给忘了！连个电话都没有！以前啊，你有点事，就给我打电话，问东问西的！后来你成熟了，自己可以处理好所有事了，还倒过来帮我！我就想着别给你添乱了！

    前两天我去了一趟耀阳那里，都挺忙的，可董总聊了会天，知道你事情多，也就不怪你了！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世界，也不能总是围着我们这些老家伙转了！我们也该让开位置了！”

    我仔细地听着老冯话，感受到了老冯的寂寥。

    老冯继续说道：“人家呢，到老都说养儿弄孙，颐享天年，我呢，到老到老就剩一个人了！前几年，想着和你嫂子复合，修复一下感情，毕竟这么多年感情了，结果发现根本没法了，人家早就有自己的生活了！回头想想，自己也挺不是人的，在外面花天酒地这么多年了，到老没人照顾了，寂寞了，才回去找人家，人家能愿意吗？

    然后就想着找些老朋友，时常聚聚也行，可仔细一看，有家的有家，有事业的有事业，哪有人顾得上我啊？我以前和你们在一起，总觉得就是你们的同龄人，可现在再一想，隔着一个世纪呢！差好几代人啊！”

    我安慰道：“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想不开了啊？你事业忙完了啊？你钱赚够了啊？人家七八十岁都还在奋斗呢！你怎么就要退休了啊？家人是需要时间的陪伴，可我不一样没什么时间陪伴他们，他们就可以不要我了！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角色要扮演，儿子，父子，丈夫，上司，下属，弟弟，哥哥，jiejie，meimei，师傅，徒弟……各司其职就是了！角色一转换，就不会了啊？没有的事！

    你啊，就是闲的，我公司一堆事等着你做呢，你明天开始就去合肥吧！”

    老冯诧异道：“去合肥干什么？”

    我撇着嘴道：“你没听说哈汽的事啊？”

    老冯点了点头道：“听说了，车出事了！你参股的！我知道啊！可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啊？”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觉得呢？你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价值了啊？哈汽这事有问题，不是他们自己生产上的问题，是有人在搞鬼！”

    老冯嗯了一声道：“可人家哈汽还能处理不好啊？”

    我轻笑道：“他们要是能处理好，我就不这么头疼了！这些事，还是得师傅你出马！他们太嫩了，还得你算计那些算计我们的人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