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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议

    靳言舟刚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乔阅满脸喜色激动的看着他。他莫名其妙的走过去,疑惑道:“小乔姐,你中彩票了,这么开心的样子?”

    乔阅放开一个灿烂的笑,“没中彩票,但确实发生了一件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

    “是什么?”

    “张德财出大事了!”乔阅大声说出,兴奋的情绪像是恨不得拿着喇叭全城广播。

    “哦。”靳言舟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像是毫不关心的样子。

    “诶小靳,你怎么这么冷淡的样子,这个消息不够让你感到兴奋吗?不足以普天同庆吗?”乔阅不理解的看着他。

    “啊?没有,我,我是……”他是早就知道了,所以再次听到没有那么多惊喜,不过这个消息走近大众视野是今早的事,他不应该表现得早已知晓的样子。于是配合着找了个借口:“我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哦,也是。”乔阅表示理解,“最近大家太忙了,确实有些反应迟钝,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反映了好一会儿。”

    “确实,我看到第一眼的时候还以为是谣言。”一旁的刘成坐在办公椅上伸腿一蹬桌子,轮子借力滑过来,也跟着说:“还仔细看了好几遍,确定是官方发的消息,才相信这是真的。”

    “咱们只能说,苍天有眼,因果报应!”江晚也转过身来看着他们这边高声喊到。

    “说的对!”老马竖起大拇指。

    “对了,小靳,你应该还不知道是吧?”乔阅突然问,一副你快点头jiejie仔细与你说道的期待表情。靳言舟配合着“嗯”了一声,然后乔阅便兴奋的跟他转述这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有人爆张德财贿赂政府官员还移交了确凿证据,检察院那边立马介入调查,随之而来好几个曾经被张德财性侵sao扰过的女生也纷纷出面作证张德财勾结警局高层的事。还有张德财的公司也被查出税务问题,总之就像连锁反应一样,他当年造下的孽统统被挖了出来,公司股价断崖式下跌,他现在就跟过街老鼠似的,被股东们追着讨债,资产都被冻结了,也被限制出行,整天躲在他那所已经不属于他的大别墅里不敢出门。”

    靳言舟淡定的点点头,又对上乔阅期望的眼神,立马装出激动的样子补了句:“那可真是太众望所归了。”

    “谁说不是呢。”乔阅眉飞色舞,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新闻下面的评论都是在骂张德财和举杯庆祝的。”

    “这下不用担心张德财继续找小靳麻烦了,他现在都自顾不暇了。”冯启生笑呵呵的说。

    “也不用继续忍着恶心去伺候他了,你们不知道每次他来公司我都感觉自己头皮发麻,难受的要命。”刘成道。

    “我还不是,听着他讽刺的言语还得赔着笑脸附和,老子要不是因为这不上不下的年纪失不起业,真的想一杯热茶泼他脸上叫他滚。”老马愤慨的说。

    “还有我”冯启生插了句,“支撑着我一直在这忍辱负重的不是对工作岗位的热爱,而是那压弯我脊背的房贷。”

    “嘿,我就不一样了,至今没有离职的原因是因为有像家人一样可爱又温暖的你们。”乔阅一脸满足的笑着。

    “格局打开了,小乔meimei。”冯启生竖起大拇指说。

    大家热闹的笑了一会儿,又听见江晚感叹:“只希望这次他不会又安然挺过,毕竟之前举报过他的人也不在少数。”

    乔阅满眼都写着拒绝:“可别吧,闹这么大的动静他还能脱身?那我真的会对这个世界绝望。”

    “应该不会,官方既然已经发布了消息,应该是锤死了。”

    “那就好,不然我半夜都会被气醒。”

    “不过话说张德财已然落败,公司应该不会再以那件事为难小颂了吧?”老马搓着下巴说出了关键点。

    “谁知道呢,说不定还会觉得是因为小颂那件事才导致张德财失势,让公司失去这么大的业务。”

    “就是,资本家只重利益。”打工人刘成嫌恶的说,“不然以张德财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们会不知道?还不是让黎经理和我们忍辱去伺候他。”

    “魔鬼,都是魔鬼。”乔阅感叹,“我听秘书助理小丽说那天小颂姐被叫去总经办虽然没挨骂,但是被那傻逼老板PUA什么客户都是上帝,要对客户言听计从,身为业务经理本来就要忍常人不能忍,一些身体接触都是正常的社交行为,不应该因此就定义为性sao扰,那是个很严重的事,还让小颂姐去向张总好好道歉征求原谅。我听得我直想yue,要是我是小颂姐,说不定当场就吐他身上了。”

    “果然,物以类聚。大概要当上老板的前提是先得变态吧。”老马用开玩笑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立场:“难怪我这么多年还只是个普通职员。”

    “哈哈,说的有道理。”冯启生笑着说,“咱们老马同志的正直程度完全可以去当警察。”

    “同意!”

    靳言舟默默听着他们谈论,他之前一直都不太明白黎颂为什么面对张德财那样恶心的人还要一直忍受,做着让自己身心疲惫的工作还不离职,但他看着这一群同样反感张德财却仍旧陪着笑脸接待的人慢慢好像理解了些。

    就像黎颂说的,离开学校的成年人世界没有那么容易,没有权势的普通人为了生活只能委屈求全。

    工作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没了张德财这单大业务他们部门明显生存的更加艰难,有时候到别的部门还会被酸上两句,靳言舟刚开始还不太了解跟他们有没有利害关系的事,怎么也要来凑热闹,直到一次上厕所时听到两个傻逼的非议。

    “啧啧,我看四处应该快要被分解了,就他们目前手上的业务还不够公司喝汤水的。”男人A说到。

    “可不是,他们处室本来就是靠做张德财的业务才能维持绩效的,现在张总出了事,他们又揽不到新的大单,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男人B凉凉的说。

    “说到张德财的业务我就来气,当时明明是我们部门和一部在竞争,四部根本没想要的意思,最后却落到了他们手上,要知道那单业务可是一块大rou啊,直接导致我每年少了一个厕所的年终奖!”男人A忿恨的说啊。

    “谁让你们领导不是个绝色大美女呢,哈哈。”男人B坏笑着调侃。

    “说的也是。谁不知道张德财是个色鬼。”男人A吐槽,“我听说那张德财那天来公司洽谈的时候见到黎颂当场就勃起,一双眼睛色眯眯的盯着她,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她身上。”

    “别说张德财了,就黎颂那姿色那身材,我看了也腿软。”男人B语气猥琐,丝毫没有意识自己的不当言语道:“你看她明明长着一张勾人的脸,平时却严肃淡漠高不可攀的样子,穿着也比较死板像是性冷淡一样,指不定私底下多么yin荡。”

    “有点道理。我听说越是看起来保守的人越是浪,就黎颂那个年纪阅历也能当上一个处室经理?说不定就是靠着出卖身体才上位的,不然你看她第一次把张总惹毛之后,上头不也没给她任何惩罚?”

    “嘶,有道理,以前她不还跟三处的林沣谈过恋爱吗,后来因为林沣被调走两人就分了,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异地才分的吧?其实不是,我听别他们三处的一个妹子说是因为林沣发现黎颂跟高层的不正当关系才把她甩了的,而且还不止一个。”

    “卧槽,这么劲爆?啧啧,林沣这绿帽子戴得冤啊。不过这他们在一起也快两年吧,也算cao回本了。”

    “谁说不是呢,虽然黎颂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上过了,可能逼都cao松cao烂了,但架不住她脸好看啊,光是看她的脸哪怕是cao一个松垮的逼也是能射的吧,哈哈哈哈。”

    “还有她的嗓音也挺好听,也能把人叫射,哈哈哈哈。”

    “砰!”

    两人猥琐的笑声被门板撞击的声音打断,同时向后看过去,之间一脸阴沉眼里冒着杀气的靳言舟从一间哥们走了出来。

    被撞破自己的下流交谈的两人顿时有些尴尬,况且此人还是四处的。虽然他只是个实习生,但靳言舟两次痛揍张德财的壮举早已传遍整个公司,下手之狠,大家对他可以说是又敬又畏。

    靳言舟神情可怖一言不发的走到洗手台,两人都默契的离远了些。

    他打开水龙头不急不慢的清洗,全程都没有说话,含着怒气的眼眸却透过镜子死死盯着那两个有些畏畏缩缩的人身上,狠厉又尖锐,像是下一秒镜面就会破碎,锋利的玻璃片迸开直直插入两人的喉头,让他们再也发不出一个音。

    两人被盯的头皮发麻,相互使了个眼色便离开了。

    靳言舟又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怒气许久未消。他刚刚确实有冲动把两人打成残废的,可是想到张德财事件的后续他忍住了,成年人世界得是非是不能轻易靠武力解决的,他不想再让黎颂因为他而费心思。

    清者自清,子虚乌有的事就如一张薄纸,终究会被事实的利刃粉碎。

    即使一开始进入公司的时候他也怀疑过黎颂是不是靠美色上位的,但在他见识到黎颂对待工作认真的态度,令人不得不佩服的专业程度,从善如流的社交能力,他便知道黎颂能有现在的成就完全归功于她自己,她真的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优秀到他时常感到自愧不如,总是觉得自己跟她的距离很远,即使他们做着最亲密的事,他还是会时常感到恍惚,这种缥缈感给他带来心里上的涩涩痛感,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陌生又难以抵抗。

    黎颂又要加班,靳言舟故意在九点左右回了趟公司,果不其然黎颂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他一个实习生拿着死工资所以意识不到少了张德财这单业务对部门的影响有多大,但想起今天那两人的话以及越来越紧张的部门氛围和经常加班到深夜的的黎颂,他大概也能猜到其中的损失不可小觑。

    他站在门口看了黎颂许久,她却一心沉浸在工作中,根本没注意到他到来。

    靳言舟心里叹气,带着无奈和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走上前,站到她办公桌面前紧紧看着她。

    面前有了阴影,黎颂才意识到有人来了,她先是吓了得一抽气,抬眸看到是靳言舟后才松气,疑惑的问:“你怎么回来了。”

    “忘带钥匙了。”他随便说了个借口,然后问:“你吃晚饭了没?”

    靳言舟这么一问,黎颂才意识到饿了,她笑着摇头:“还没。”

    又不按时吃饭!

    靳言舟微愠的皱眉瞪她,不由分说的绕过桌子拽起她的小臂将人拉起来。

    “诶,干嘛?”

    “跟我去吃饭。”他拉着人就往往外走。

    “诶诶,等下,我先把这点事情弄了再去。”黎颂反使力对抗。

    “黎颂!”靳言舟回头生气的喊她,“工作能有多重要能让你以身体健康为代价去完成?你做得再好,要是身体垮了,什么成果都跟你没有半点关系,那还有意义吗?”

    “你说的很对。”黎颂点头,“但是它们不仅仅是工作,还是我的责任,这不是我个人利益,攸关我们整个部门,我得对你们负责是不?”

    靳言舟不满的瞪她,嘟囔道:“谁要负这种责,出了事算谁的……”

    “算我自己的。”黎颂碾开一抹笑。

    见她这么舍己为人不顾自己的样子,靳言舟更加恼怒,瞪她的眼神都变凶狠了。

    黎颂一瞬间似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哈士奇,眼神凶恶却透着可爱的傻样。

    “十分钟。”她说,在靳言舟变疑惑的眼神中解释:“十分钟,我收个尾,然后就去吃饭。”

    靳言舟犹豫了一下,见她坚持的样子还是松开了手,勉强又不容置疑的说:“就十分钟,多一分钟都不行!”

    黎颂看着他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双手抱胸,一幅要等她的样子,奇怪的问:“你不是回来拿钥匙的吗,怎么拿了还不回去?”

    “我要监督你!”他励志气壮的说,又多此一举的解释:“你别误会,我也不是关心你。我只是,只是怕你突然饿晕在办公室,明天大家知道以后责备我既然回来过为什么不叮嘱你把晚饭吃了。”

    黎颂抿嘴忍了些笑意,点头表示了解。

    十分钟一到,黎颂还来不及把文件整理好就被靳言舟拖着出去吃晚饭了,没想到两人刚结完账出门就碰到一个熟人,也不算是熟人。

    “诶,你是,叫靳言舟对吧?”一个穿着奶黄色素T搭配牛仔短裤,头发高高挽成一个丸子还帮着乳白色发带的女生也刚好到前台结账,看到靳言舟后不算熟稔的跟他打招呼。

    “嗯,楚晴学姐。”靳言舟微微红了脸,有些尴尬的回应对方。

    要疯了,为什么他会偶遇到楚晴啊,还是跟黎颂一起!

    不过黎颂应该不知道他和楚晴的关系吧,他也没提过,只希望楚晴不要说漏嘴。

    “真巧,暑假还能偶遇到。”楚晴落落大方的笑着,“你们也是来吃夜宵的?”

    “嗯,对。”靳言舟一面尽量保持自然的回应楚晴,一面用余光打量黎颂,心里期盼着赶紧说完离开。

    “这家店的菜确实很不错。”楚晴说到,然后视线落到黎颂身上,询问:“这位是你jiejie吗,真漂亮。”

    靳言舟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到黎颂“嗯”了一声,对楚晴同样递出的赞美:“meimei你也很漂亮。”

    “谢谢。”楚晴笑着道谢,看到自己等的人从洗手间出来了,于是对着两人道别:“我男朋友出来了,学弟、美女jiejie拜拜。”

    “学姐拜拜。”靳言舟吊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拜拜。”黎颂也抬手跟她挥了挥。

    黎颂望着女孩的背影,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漂亮又青春洋溢的女生,难怪靳言舟会喜欢。

    靳言舟本来想叫黎颂走,却看到她一直盯着楚晴的背影,落下的心又吊起来。

    她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楚晴,是察觉到什么了吗?明明他们刚才的对话很正常啊?难道是他表情泄露了什么?也不应该吧,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自发想起过楚晴了,哪怕是刚刚见到她,他也不会有以前那种心慌乱跳的感觉了,他应该已经不喜欢楚晴了吧……

    “她就是我被替身的原主?”黎颂突然问道,语气很平淡,平淡的像是在问今晚的夜宵好不好吃一样。

    靳言舟却被她的问话吓的心脏猛地一缩,一下跳到嗓子眼。

    “你,你说什么……”他忍着颤抖的声线,干涩的开口。

    “不是吗?”黎颂偏过头看着他反问,“就是你暗恋的那个女孩呀,不就是她么。”

    靳言舟被她波澜不惊的眼神看得发麻,喉头滚动咽了咽,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只说过他暗恋过一个女生,应该没有说名字吧……

    “因为你跟我上床的时候叫过她的名字呀。”黎颂笑眯眯的说,丝毫不介意的样子。

    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靳言舟脑子里炸开,他脸色大红,心跳如擂鼓,慌乱的呼吸急促。

    不,不可能,他怎么会在黎颂床上喊楚晴的名字,他不可能做那么荒唐的事,他又不是不知道跟自己zuoai的人是谁,他一直都只是对黎颂有欲望而已,对楚晴可从来没那方面的心思,况且替身只是他的一个借口,毕竟她们两个是那么的不同……

    “不过我俩好像没有相似之处吧。”黎颂感叹道。

    “你怎么能跟她比!”听到她这么说他急迫的脱口而出,但是一说完他就哑然了。

    妈的,他脑子是越来越没用了,怎么能不拦着他的嘴说出这种傻逼的话啊!

    靳言舟此刻欲哭无泪,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啊,他就是想说自己没有把黎颂当成楚晴的替身,她不必拿自己跟楚晴作比较。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不是微信信息可以有效期撤回,这么清晰又大声的话也不可能没有传达到黎颂耳朵,她会生气吗?会厌恶他吗?还是觉得无所谓?

    不管是那个结果都令他烦闷,像是积压了一大块石头在胸口,难受的厉害。

    他小心翼翼的看黎颂,对上她平静无波的眼神。

    “那是当然。”黎颂绽开一抹笑,“至少从长相上来看我就比她漂亮多了。”

    然后带着笑意继续走。

    是无所谓的态度。

    这个结果令靳言舟胸口的石头加重了,他意识到这才是最坏的结果,比起其它给他带来的难受都要强烈,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顿顿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