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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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身不由己是一种喜欢,那靳言舟大概可以确定,他喜欢黎颂。 每一次跟着她移动的视线,每一次跟她多呆一会儿的举动,每一次想起她的瞬间,每一次梦到她的夜晚,和每一次想跟她zuoai的欲望,都是身不由己,都是因为喜欢。 可是黎颂喜欢他吗? 好像不喜欢,亲都不让亲,可恶! 靳言舟生着闷气瞪办公室的女人,看着她皎皎若月光般白皙的肤色,看着她明珠一样亮晶晶的眼,看着她玫瑰花一样娇艳的红唇,看着她时而严肃时而松弛的表情,心里像是开了一朵花,迎着阳光张扬。 “你恋爱了?” 乔阅兀然的声音吓他一跳,心虚的看着她,底气不足的否认:“没有……” “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吧。”乔阅暧昧的笑着,“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魂儿都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靳言舟哑然。 是有喜欢的人了,可是对方不喜欢自己啊,而且还像是不会喜欢的那种…… “你这表情,该不会是喜欢上了有主的女生吧?”乔阅看着他一脸困扰和难过,合理的猜测。 “不是,她没有男朋友。”靳言舟反驳。 “那是为啥,你看起来像是爱而不得的痛苦表情。”乔阅说。 靳言舟神情低落,像是艰难般开口:“就,就她不喜欢我。” “你跟她表白被拒绝了?” “我还没表白……” “那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你问过?” 靳言舟迟疑半晌,嗫嚅道:“我,我就是感觉……” “你感觉?你靠什么感觉?你又没有女人的第六感,你的感觉能有效?”乔阅简直被他的回答打败。 靳言舟微微皱眉,有些难过的开口:“她比我大一点,大家都说她不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而且她很漂亮很优秀,追她的人很多,我觉得,她不会喜欢我的。” “别人说的管屁啊,又不是她自己说的。现在很流行姐弟恋的,谈恋爱看的是心灵上的契合度又不是年龄上的!而且小靳你也很优秀啊,名校在读生,这些东西你一学就会,还能举一反三,脾气又好还长得帅,你都这样了还妄自菲薄,让蒋坷还要不要活了?” 听到自己名字的蒋坷看过来:“叫我?” “没有。”乔阅摆摆手,继续说到:“我说弟弟,你没有付出任何行动就兀自认定你们没有可能,是一种很怂的行为知道吗?你要真喜欢她,你就去追啊,把你的真心摊开给她看啊,就算最后真被拒绝了,也不会比白白错过来的更挫败和遗憾吧?” “我,我可以追她吗?”靳言舟小心翼翼的问。 乔阅用“你在问什么屁话”的眼神看他,微笑着:“完全可以的弟弟,卯着劲儿追,烈女怕缠郎,更何况是个又聪明又善良的俏郎君,jiejie相信你一定能抱得美人归!” “可是,我没追过人……”他小声的说,他怕自己用错了方式适得其反,那他岂不是跟黎颂就再无可能了。 他有些害怕的绞着手指。 “嗐,这都不是问题!”乔阅不以为然,“有jiejie给你当爱情军事,包你马到成功!” 靳言舟迟疑的看着她:“可是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 “虽然我没有实践经验,但是我理论知识丰富啊!”乔阅非常自信的说,“等着,jiejie今晚就给你写出一本追爱宝典,九九八十一套各种连招包你女神毫无反应之力!” 靳言舟半信半疑,看着一脸斗志昂扬的乔阅,点了点头。 虽然有乔阅的“爱情宝典”作参考,靳言舟还是自个儿在各网站搜了个变,还发帖求助广大网友,撇去一些废话和废料,大家的回答都差不多,反正就是用真心去慢慢感化对方。靳言舟挑了些具体的攻略,写进备忘录。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个骑手小哥抱了一大束红色玫瑰到他们办公室,开口就喊:“谁是黎颂,你的花请签收。” 黎颂将花抱回办公室后,乔阅就沸腾起来,其他人相对比较淡定,毕竟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么大一束,应该是一百九十九朵吧?”乔阅说,“你们猜,谁送的?” “这哪能猜得到,光是我们公司喜欢小颂的都好几个,更别说外面的人了。”老马笑着说,“不过这小子可以啊,买这么大一束,舍得花钱。” “可不是,我给我老婆买过最多的也才29朵。”刘成说,“我看黎经理刚抱着差点都站不稳。” “我只能说流弊!”蒋坷竖起大拇指,“这好像是我们看到的黎经理收过最大的一束花了吧。” “好像是,现在的小年轻追人的招数是越来越有新意了。”江晚笑眯眯道。 靳言舟听得心满意足,嘴角都翘起尾巴。 乔阅探着身子往里面看了看,然后发表见结论:“我觉得有可能是秦棘送的。” “怎么说?”冯启生问。 “你看那包装那么土,一看就是秦棘那种直男审美会选的。”乔阅吐槽到。 靳言舟瞪大眼,冷箭嗖嗖向乔阅发送。 什么秦棘送的,是他送的,他送的好吗!还有,哪里土了,那么高贵优雅又娇艳欲滴,跟黎颂的气质简直绝配了!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乔阅疑惑的问。 “没什么!”他气呼呼的撇过头去。还爱情军师呢,爱情葬送师吧! 乔阅给他量身定做的爱情宝典一早就给他了,还谆谆叮嘱他一定要好好学习,但那本宝典还没被主人打开,就发生了意外之事。 下午三点左右,大办公室门口忽然响起sao动。一对看起来怒目横眉的中年男女一边四处张望着往里走,一边嚷嚷着:“黎颂!黎颂!你在哪儿,赶紧给老子出来!” 听到对方叫黎颂的名字,靳言舟应激反应的站起来看向两人。 “黎颂在哪儿?”女人表情凶恶的问。 被问的是和四处共用一个大办公室的三处的人,她云里雾里的指向黎颂办公室,两人有了方向便大步向这边跨来。 “黎颂,黎颂,快给老子出来!”男人喊声仿佛要将这栋楼都震垮。 见两人来着不善,老马和刘成率先站到两人面前拦住去路,面色严肃的问:“你们是谁啊?” 其他几人也陆陆续续的围过去,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来讨债的,他们当然不会轻易让他们去伤害黎颂。 “我是谁,我是黎颂他老子!”男人嚣张的说,“黎颂是你们经理吧?赶紧把她给我叫出来!” “对,我是她妈!”女人也尖锐的说。 听到两人的介绍,大家都有些愣,不敢相信这两个一脸凶神恶煞的人会是黎颂的父母 靳言舟皱眉厌恶的看着两人,脾气这么差怎么能是黎颂的父母,人贩子还差不多! 他没有跟着围上去,准备去黎颂办公室守着她,刚走到门口,就跟正欲出来的黎颂撞了个正面。 他看着淡定自若的黎颂,说:“没事,你不要出去,有两个疯子来闹而已,让保安把他们赶出去就好了。” 黎颂宽慰一笑,跟他说“没关系”,便不顾他还想阻拦举动越过他出去了。 靳言舟赶紧跟上去。 “怎么,敢出来出来见你老子了?”男人态度恶劣的说,“还找这么多人拦着你老子,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要上天了!” “遭雷劈的东西,自己有钱了就弃养爹妈,这么多年对家里不闻不问,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女!”女人愤怒的指控,句句都是凉薄的话,“当初就不该生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该让你死在外面!” 众人听的心惊,什么样的父母竟然说出这种恶毒的话。他们自然是不信两人对黎颂的污蔑,毕竟他们跟黎颂相处这些年来,都看得出她是个善良柔软的人。 靳言舟也是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一人一个大嘴巴子,叫他们闭嘴。 反观黎颂,一脸气定神闲,没说一句话,像是在听什么闲聊一般,不甚在意。 “我问你,你让你打的钱呢,你怎么没打?”两人骂够后,终于切入主题,男人开口就是理直气壮的质问。 “就是,我不是跟你说了你弟弟要结婚,三十万彩礼昨天必须到账吗?”女人也紧接着说,“你为什么没打过来?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没及时把钱打过来,害得你弟弟被女方家羞辱,连婚事都黄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听明白了,这是把女儿当提款机来供养儿子啊,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这种奇葩父母呢。知晓缘由,大家更不能让他们靠近黎颂了,男人要上前走向黎颂的时候,大家都相互配合着拦住。 两个保安姗姗来迟,其中一个颧骨上有轻微的擦伤,黎颂不用猜就知道是她“父亲”的杰作。 “黎经理,真是对不起,我没能拦着他们。”保安先是道了歉,然后又犹豫的说:“不过这两人说是你的父母,我……” 黎颂淡漠的看两人一眼,然后对着保安冷硬的说:“我是孤儿。” 保安一听,先是惊诧了一下,然后便带着歉意说:“那我们马上撵他们出去。” 两个保安正要上去架人,就被两人一把推开,男人也就算了,没想到这个女人力气也这么大,被推了个踉跄的两个保安都尴尬了一会儿。 “黎颂!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竟然咒我们死。”女人破口大骂,“雷公上神会劈死你,让你不得好死!” “混账东西!”男人怒骂一声,突然一个健步冲上来,大家反应不及,被他冲破了人型保护墙。 “啪!” 一个巴掌落在黎颂脸上,从声音听来就知道有多佷。 靳言舟心跳停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赶紧把男人推开,将黎颂护在身后,含着怒火吼道:“你发什么疯!” 众人也反应过来,赶紧围上来合力把男人拖走, “黎颂,你个贱东西,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男人一边挣扎一边骂,力气出奇的大,刘成和蒋坷都被他弄出些不大不小的伤。 被两个保安架着的女人也骂个不停,说多难听多难听。 靳言舟赶紧转过身,双手捂住黎颂的耳朵,那样狠毒的话,他不想让她听到。 “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也敢这么闹,信不信我以扰乱公共秩序为名让警察把你们带走!” 老马被两人的言行气得头顶冒烟,他也是一个女儿的父亲,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父母,竟把自己女儿当草芥一样打骂,羞辱。 “你去啊,你去!老子教训我女儿关你什么事!正好让警察来说道说道谁对谁错!” 老马无奈的叹气,跟畜生确实不能用人话交流。 声音完全消失之后,他才慢慢放下手,看着她脸上触目惊心的巴掌印,眼里噬满了心疼和悔恨。 他刚刚明明就站在她旁边,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真是混蛋! 江晚和乔阅没有跟着去,留在办公室关心黎颂。 “我的天,这下手也太狠了。”江晚拿心疼的说。 “就是,他就算是——也,也不能打得这么狠啊!”乔阅隐隐带着哭腔,“小颂姐,痛不痛啊……” 黎颂温柔一笑,让红肿的脸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大家看得更难过了。 “没事的,不用担心。” “等会儿,我马上去拿点冰来敷着。”说完江晚就往茶水室走。 乔阅一边忍着啜泣,一边吹她被打的侧脸,忧心得不行。 靳言舟一言不发的一直看着她,眼眸又黑又深,眼底有情绪波动,被他隐忍着。 暴虐的因子在窜动,靳言舟想杀了那个男人,比想杀张德财的欲望还要强烈。 但他更想杀了自己,刚认清自己的心意,决定要好好守护她,转眼就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简直罪不可恕! 黎颂宽慰了一会儿乔阅,看到三处那边的人还在望着这边讨论着,便带两人先回了办公室。 没多久江晚也拿着包着冰的毛巾过来,担心自己把握不好力度伤了黎颂,便把毛巾递给她让她自己来。黎颂接过毛巾后慢慢的往红肿的那边脸贴近,刚接触上便“嘶~”了一声,轻轻颤了颤。 靳言舟吓的心慌不已,连忙凑近问:“怎么了?是不是很痛?” 黎颂看他焦急的样子,笑了笑,说:“没,是太冰了。” 虽然她表情很轻松的样子,靳言舟还是不放心,思索再三还是拉过黎颂道:“不行,还是去医院看看。”然后夺过毛巾又给江晚,道:“小乔姐,江姐,我先带她去医院,如果有人来找,麻烦你们帮忙解释一下。” 乔阅看着像是自己被打了一样焦灼的靳言舟,有些懵的点了点头。 江晚接过毛巾,也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黎颂本来觉得没必要,但拗不过靳言舟的坚持,被他拉着去了医院。 她被动的跟着他走,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少年似乎比自己潜意识的里要高很多,肩膀也很宽阔,精瘦却不单薄,穿着干净简单的白色衬衣,散发着青草一样鲜活的味道。竟然让她有一种回到校园和喜欢的人一起在晚风里散步的感觉。 黎颂脸上的伤看起来很吓人,但还好伤的不严重,医生开了点消炎药并叮嘱些饮食问题就结束了。 “真的不严重,医生不都说了吗,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黎颂看他脸色还是很难看,语气轻和的宽慰,伸出手指轻点在他嘴角往上戳了戳,笑着说:“垮着个脸像老了十岁一样,笑一笑。” 靳言舟听到她的话,小声的嗫嚅:“要是真老十岁就好了……” “什么?”黎颂没能听清。 “没什么。”他憋着气回答。 “哦。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我请客。” “谁要你请客!”他不太高兴的说,每次都把他当小孩一样,一起吃饭抢着买单,加班晚了要送他回学校,连他买个东西都要还他钱,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正视,他是个男人,是一个有自主能力,能够照顾她保护她的成年男人! 哦,他刚刚就没保护好她,马拉戈壁的! “那你请?”黎颂像是开玩笑般回他。 “当然我请!”他理所当然的说。 黎颂跟大多数女孩一样,是个甜食爱好者,但她喜欢甜食并不是简单的喜欢“甜”的东西,而是她一直以来都过着并不尽意的人生,总觉得甜的东西好像能中和她内心的涩一样,即使这种味觉上的甜根本走不进她心里,她还是麻木的觉得两者是可以抵消的。 两人去一个网红甜品店买了好几款甜食,都是靳言舟一意孤行要买的,那架势仿佛要把整个店盘下来送给黎颂似的,期间还因为抢一款仅剩一份的蛋糕和一个小孩争执了起来。 考虑到黎颂脸上的伤,两人并没有在店里就坐,而是打包回了公司,回去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黎颂要回去开车,本来想让靳言舟直接回去的,但靳言舟坚持要跟她一起,还理直气壮的说怕她突然身体不适晕倒所以必须要看着她安全到家了才放心。 黎颂无语,她伤的事脸又不是脑子,怎么会突然晕倒。不过也懒得跟他争执,和他一起回了公司停车场。 万万没料到,她刚准备开车门,就听到熟悉的声音怒喊一声:“黎颂,你这个贱蹄子,老子打死你!” 转身就看到黎志国举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气势汹汹向她冲来,表情凶恶的仿佛要置她于死地! 黎颂惊了,来不及反应,就在她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电光火石之间,靳言舟从副驾驶那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过来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啪!” 木棍断裂的声音响起。 黎颂听到耳边传来靳言舟痛苦的闷哼声,她僵硬的偏过头去,看他靳言舟好看的眉眼都聚在一起,脸色有些发白,却在喘了两口气后露出担忧的眼,低声问她:“有没有受伤?” 黎颂感觉自己心都揪起了,她连忙捧起靳言舟的脸急切的问:“你怎么样,痛不痛?” 靳言舟看到黎颂安然无恙又担心的样子,心里开心,他忍着后背传来麻痹神经的阵痛,笑着说:“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脸色都变了。 黎颂恨恨看向黎志国,他大概也是没有料到这一棍子落在了其他人身上,明显慌乱的神情,在原地惊恐的手足无措,然后立刻跑了。 黎颂没空去管他,扶着靳言舟往车后座里进:“忍着点,我送你去医院。” “黎颂,我真的没事。”他被动的被她扶进车里,露出一个笑来。 “怎么可能没事,那么粗的棍子都被打断了!”黎颂因为他不在意的态度有些生气。 然而靳言舟听到她的话,笑的更开心了,眼睛亮晶晶的:“黎颂你在关心我,你在关心我是不是?” 黎颂没听出他话里的兴奋,反问:“我不能关心你吗?” “可以,当然可以,真开心!”他像小孩子般,笑得天真又灿烂。 这是不是可以证明,他在黎颂心里其实也有一席之地? “你被打到脑子了,还开心?” “没有,打到的是背。”他认真的回答。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黎颂没好气的把人一推,靳言舟猝不及防的倒在椅座上,碰到背上的伤,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黎颂见状立马挤进车里,将人拉起来,忧心忡忡的问:“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没有。”靳言舟摇摇头,认真的看着她,重复了一遍:“黎颂,我真的很开心。” 你一丁点的关心,比任何好消息都让我感到开心。 黎颂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他一眼,说到:“等去了医院出了结果你再决定要不要开心吧!” “嗯,好。”他乖巧的回应,望着她的眼里都是星星。 黎颂无奈的摇头,到驾驶位坐好,刚启动车,后座的人就凑了上来,隔着椅背圈住她,在她耳边庆幸又柔情的说:“黎颂,我这次有好好保护你。” 黎颂一愣。 像是有一片温柔的风吹过荒地,青草冒头,枯木发芽,遍地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