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玻璃与命数
[澹兮生烟]光影艺术展。 新锐青年艺术家——齐绍荆。 我站在角落里,看着零三号举着酒杯,穿梭在西装革履优雅礼服之间。 人模狗样。 我们都是面具之下的畸形怪物。 林城丧尽天良,他从瑞士逃回中国,用幼童提取干细胞。柳婵作为孤儿院的院长,利欲熏心,将院里的孩子当做赚钱的工具。二人床上是情人,床下是合伙人,狼狈为jian。 周珍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她知道柳婵一直跟她分享着自己的丈夫。 她知道林城的钱都从哪里来,用什么方式来。 原配会收拾小三? 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周珍为了住更好的房开更好的车,为了林知宇读更好的学校。她默许林城的非人行径,认可柳婵的歹毒心肠。 哥哥,丈夫,儿子。周珍,这十几年,你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吧。 林知宇,阳光俊朗,英姿焕发。 周津白,美玉无瑕,朗朗清风。 都是我们一次又一次被插满管子换来的。 柳婵死了。 柳婵死了,这件事情就可以算了? 不可能。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 凡是跟这件事沾边的人,一个都别想逃掉。 还差,最后一个。 我理一理衣服,慢慢地走上楼梯,登上二层。左拐,最里面的房间。 咚咚咚。 我敲门。 无人应答。 没有人回应就对了。因为林泰这个最后一个该去死的人,已经说不出话了。 我走进去。 咔嗒,反手关上门。 林泰被折叠地塞在小型玻璃缸里。 一看就是沈澈的手笔。 我缓缓走过去,蹲下。抚摸着玻璃缸。 光滑,冰凉。 刺骨。 “柳姣姣,19岁,阳光福利院院长柳婵的私生女” 一道男声从背后响起。 我没有回头。 他继续说:“B市人,就读于A大计算机系网络工程专业” 男人走到我身边,停下来。他的皮鞋闯进我的视野里。 讨厌穿西装的男人。 我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他:“老板,你怎么当着人家的面,揭人家的短呢?” 邹哲圣拍一拍玻璃缸的盖子,说:“来看看我的合作伙伴怎么样了”,他绕着玻璃缸,打量林泰,“可怜的老头,十分钟没见,已经变成立方体了” 他看向我:“按理说,他可是你伯父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拖延着时间,等沈澈回来,杀了邹哲圣。我说:“老板连我是私生女都能查到,那肯定也知道阳光福利院早就被火烧成废墟。那以前的事情当然也跟着没了,我可没有什么爸爸和伯父” 邹哲圣用手指轻敲玻璃缸,笑了一声,他盯着我的眼睛,说:“是吗?都烧了?” 他掀开玻璃缸的盖子,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蘸一下玻璃缸里的粘液,端详着手指。轻飘飘地说:“柳姣姣,也烧死了吧?” 我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他嫌弃地“啧啧”两声,关上玻璃缸盖子,丢掉手套。 邹哲圣咄咄逼人地问我:“柳姣姣这个身份,你用的习惯吗?”,他俯身,掐住我的脖子,“据我所知,你们这些试验品只有编号,根本没有名字。你是多少号?零二号?零三号?” “楼下那个齐绍荆是几号?” 他的手越收越紧。 我要窒息了。 “你们怎么都没有名字呀?” “我叫柳姣姣~院长是我mama喔~你们要听我的话哟,我是你们的老大” “欸?你俩为什么躲在柜子里,我也要进来!” “欸,这是巧克力,我偷偷拿的,别让mama知道” “……着火了,快跑!快跑啊!” “火怎么会烧起来?” 焦土,黑烟。 搜查林氏集团做人体实验证据,却只得到一片废墟。疑罪从无。 家境优渥身份尊贵的少爷依旧开开心心地去上学。车里播报新闻「今日B市郊区的一处福利院发生火灾,包括负责人在内,三十多人殒命」 少爷打游戏缓存的间隙,漫不经心地抬起头,随口一问:“郊区怎么会着火?三十多人,死了这么多人” 司机耸耸肩:“命不好吧,希望他们下辈子投个好胎” 我们命不好。 命再不好,也是人。 无论高低贵贱,都是人。 都有弱点。 咚! 邹哲圣缓缓倒地,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沈澈看着我笑,手里的刀正在滴血,他说:“姣er姐,我这个正房就是比你那些野草管用很多” “……有人举报,我校学生周某,多次嫖娼,且有吸毒史。经调查,上述举报成立,现已撤销周某学位证,将其移交司法机关……同时,在其体内发现超剂量甲磺酸安非他命,望大家引以为戒,遵纪守法,洁身自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