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8节
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落地,宁枝放松许多,她扯唇轻笑了下:“那我去找人拟合同。” 奚澜誉说:“不用。” 他捞过放在桌上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没过一会儿,张助推门进来。 “奚总,您有吩咐?” 奚澜誉微抬下颌,目光越过张屹,落在宁枝身上:“按照她的想法,拟两份合同出来。” 宁枝将自己的备忘录发给张屹,上面包括两人的谈话以及更为详尽的情况说明。 张屹看了眼,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微表情,原路退了出去。 宁枝挑眉,果然谁的助理像谁。 张屹这面不改色的气质,十有八九是被奚澜誉调教出来的。 事情讲完,屋内陷入沉寂。 盛夏骤雨已歇,只有风席卷着雨后的泥腥气灌进来。 奚澜誉皱了下眉,将窗推上,重新坐回宁枝对面。 桌面那支沉香即将燃尽,颤颤巍巍,烧着最后那一点,直至茶盏渐凉,化为一捧轻飘飘的余烬。 似是那最后的生命格外决绝,室内霎时弥漫着一股或清或甘或冽的气息,彼此冲撞着,以悲壮的姿态融合,生成一股宁枝形容不出,但绝不会忽略或忘记的气味。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宁枝看向奚澜誉,“为什么会帮我?” 他完全有理由拒绝。 甚至,她原本的打算就是“三顾茅庐”。 毕竟,奚澜誉不会是一个富有同情心、卖卖惨就可以糊弄过去的对象。 宁枝有些不安。 就好像,石头落地,踩上的却是一片绵软,她需要坚实一些,能够让她放心倚靠的地面。 奚澜誉垂眸把玩那只银质打火机,“叮”得一声,砂轮轻擦,蓝色火焰下,他的脸完美如雕刻,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点了根烟,灰色的雾升起时,奚澜誉开口,目光投至她面上:“做事一定需要理由?” 宁枝迎上那目光,些许的笃定:“你不会一时兴起。” 奚澜誉短促的嗤了声,“你好像很了解我?” 宁枝沉默,无话可说。 她跟奚澜誉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对他的了解多来自于自我揣度。 现在想想,能够将北辰发展至今的人,确实不会只凭几面便展露自己的底牌。 或许,她从未靠近过他,更不曾踏足,他那真实的一面。 宁枝不再执着这个问题,淡声说,“不管怎么样,合作愉快。” 奚澜誉扫她一眼,轻扯下唇,不置可否。 …… 张屹的工作效率很高,两人不过交谈几句的间隙,他便将合同拟好送过来了。 宁枝看了眼,除开自己设想的那些,上面还多了一条合作的时限:一年。 挺好的,比她这个业余人士考虑得要更全面。 她没异议,落笔签字。 - 回去的路上,宁枝些许不自在。 并非第一次坐奚澜誉的车,但这次她却觉出一丝微妙的不同。 大概是那份合同落定,两人今后便被彻底绑到了一起。 她的情感虽默许,但她的理智还在适应中。 车一路畅行,开到她小区楼下。 此时正是饭点,有些吃得早的人家已经开始下楼散步。 乍然停下的这辆豪车,便格外吸引目光。 宁枝伸手要去推车门,不远处忽然传来宁湘兰女士的声音:“枝枝,澜誉。” 宁枝愣了下,微微蹙眉。 外婆最近一直住在李奶奶那边,她本打算明天再去接她,没想到…… 她压根没设想过现在这种情形。 拉住车门的手微微迟疑,宁枝转身,看向奚澜誉,眼露些轻微的恳求,小声说:“拜托……” 奚澜誉抿下唇,说不清是耐烦还是不耐烦,他淡声吩咐司机:“在这等会儿。” 随后,他拉开车门,先让宁枝下车,自己则理了理衣袖,弯腰从车内钻出,自然且熟稔地揽过宁枝的肩。 站定,奚澜誉朝老人家微微颔首:“外婆。” 宁湘兰看不懂他们之间的那些小九九,只当这两人刚独处回来,高兴地说:“吃过饭了吗?上楼,我再给你们做两道?” 宁枝:“外婆,您不用麻烦,他一会儿就走了。” 宁湘兰不理宁枝,只笑着看向奚澜誉:“澜誉工作忙,还没来家里坐过吧,这也怪我,前段时间跟一老姐妹叙旧,误了时间。今天正好凑巧,说什么也得补上。” 宁枝正想说什么,奚澜誉极轻微地碰了碰她的肩。 隔着布料,他的手冰凉彻骨,却有着让体温燃烧的力量。 宁枝僵了下,说不出话来。 他的嗓音沉稳而厚重:“会不会太麻烦您?” 宁湘兰笑着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进电梯的间隙,宁枝小声问:“你做什么?” 奚澜誉没看她,面无波澜,公事公办的态度,“做些合同生效前的准备工作。” …… 入门,揿开屋内的白炽灯,落入眼帘的,是一番极温情的生活场景。 客厅边缘摆放着一盏落地灯,灯旁摊着本翻开的书籍,不远处的沙发上歪躺着几只兔子样的玩偶,有穿背带的,有穿裙子的,还有被扒.光.衣.服随便一扔的…… 宁枝额角青筋跳了下,忙走过去将那玩偶扔到洗衣房,“外婆,您怎么又帮我洗玩偶,都说了不脏。” 宁湘兰瞪她一眼:“有人帮你洗还挑三拣四。” 宁枝小声嘀咕:“那您也帮我洗全啊……” 光着放这,多尴尬啊…… 宁湘兰没听见,自顾自过去将阳台边的窗帘拉开,回身朝奚澜誉笑说:“枝枝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看着冷冷淡淡的,私底下一点都不爱收拾。澜誉啊,以后你们俩相处,恐怕还得你多包容她。” 奚澜誉看了宁枝一眼,说:“应该的。” 宁湘兰见状又说:“这孩子看着坚强,其实——” 宁枝赶忙打断宁湘兰,生怕她在奚澜誉面前将自己剖析干净,“外婆,您不是说要烧菜吗,我来帮您。” 宁湘兰闻言,拍了下她的手,“你能帮什么忙?”她将阳台门拉开,“你们俩啊,就坐这等着就行。” 宁枝:“我给您摘菜?” 宁湘兰:“不用!你摘完,菜都炒不了一碟,全叫你扔了。” 宁枝无奈,只得坐下。 阳台俨然被打理成一座小型花圃,各色花卉齐放,有百花争妍之感。 奚澜誉就坐在那暗色的蝴蝶椅上,跷了条腿,随意翻着宁枝上回未读完的书。 满室的花似乎都失了颜色,染上那清冷孤寂的意味。 宁枝想了想,起身。 她拿不定主意,从屋内的小冰箱里依次拿出酒、饮料和茶叶。 “你喝哪个?” 奚澜誉看了眼,指指茶叶。 宁枝将剩下的放回去,单留下那罐白茶,起身去泡的刹那,她转身:“先说好,我的茶叶可没你的好,泡茶技术也不过关,恐怕不一定能入你的口。” 奚澜誉听完,没作任何表情,只将书一阖,随意搁在桌面,俯身从宁枝手中捞过,自顾自去客厅的料理台下寻了只水壶,烧开沸水洗净,又倒掉接一壶新的。 拈过茶叶,将沸水静置片刻,投入杯中,碧绿的茶叶缓缓张开,浮动。 有种盛夏的生机勃勃之感。 坦白说,不管奚澜誉这人如何,他做任何事就是有种令人赏心悦目的清贵。 叫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到他身上。 包括吃饭。 宁湘兰猜测奚澜誉口味淡,只做了几道简单的家常菜。 清炒时蔬、煎牛rou、番茄鸡蛋汤、顺带几张烙饼。 宁枝小声说:“如果吃不惯,就吃一点点也可以。” 奚澜誉瞄了她一眼,那意思明晃晃的:我在你心里,就讲究成这样? 宁枝腹诽:可不就是。 奚澜誉吃饭慢条斯理,一看便知从小有极好的家教。 不过简单的家常菜,也叫他吃出一份满汉全席的贵重。 宁湘兰很高兴:“澜誉,上回我跟枝枝拜访我那位老姐妹,才知道你们两家竟然还认识。她们家姓李,你有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