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甲衣狼王
520甲衣·狼王
【本章节由五月放假,陈,黑鲸鲸鲸,妮妮攒珠更新】 场面太混乱了,似乎哪里都是战场。 伊比利斯根据先前的几发子弹,推算出了敌方狙击的射程,此时已退至射程外。 沈佳仪刚想说什么,便听见刺耳的一声爆炸,天际散落下滚滚白烟,巨大的冲击力瞬间震颤大地,高耸的祭坛当即倾倒,很不巧,他们正处于祭坛下方的内室,跑出去是来不及了。 “内墙角,快!”她拍着狼王手臂,令他赶紧往墙角窜。 两人刚在墙角蹲下,接连不断地轰隆声便席卷而来,祭坛彻底垮塌,周遭都是粉尘。 沈佳仪被呛得咳嗽良久,心脏砰砰跳着,显然还在心有余悸。 青年缩在角落,轻喘一声,不禁笑了起来,“果然还是被炸了么,人族。” 沈佳仪不晓得他这是发得什么癫,他们被压在废墟下,是件很好笑的事吗? “你还笑!我今早都说了不想出来!”她恼,乌乌,她不会再也见不到路西法,再也见不到爸爸mama了吧? “你醒的很是时候。”伊比利斯拍掉头发与肩上的灰土。 沈佳仪也不晓得为什么遇见他,就准没好事,如今又是这般灰头土脸狼狈相,真是大无语。 空间逼仄,她不得不紧紧挨在他胸膛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 他们现在处于承重与坍塌顶撑起的安全三角区,如果承重墙合格的话,应该就不会继续坍塌。 可沈佳仪很担心,她敲了敲墙壁,忍不住吐槽:“你们狼族建的都是什么豆腐渣啊?” 伊比利斯适时甩锅,“人族的奴隶建的。” 沈佳仪不买账:“国计民生的大事都交给奴隶,你们睡得好觉?” “你先下去。”狼王撵她。 沈佳仪身子一晃,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坐在他腿上。 真的是差点把她尬死,女孩的脸登时囧得通红。 青年发现她似乎总是很容易脸红,骑马的时候,他刚一翻身上马,她的耳朵就通透了。 然而空间有限,本来一个人躲的墙角,硬是塞进来他们两个,再加上狼族男子那大坨的体型,她根本没出落脚,挪动半天,也还是坐在他腿上。 “我没地方了,你给我腾一点!”她声音囧得快出哭腔,比起刚刚指挥他躲墙角,是十足的无措。 狼族的腿很长,此时青年已经是极尽可能地曲着一条腿,也没地方腾给她。 “就这样吧。”他默许她坐在她腿上,捡起手旁的小石块,轻轻敲击着地面,发出求救的声响。 沈佳仪非常担心,这不是狼族能不能听见求救信号的事。 “你平时口碑怎么样,不会直接有权臣篡位,就把我们丢这不管吧?” 狼王听完,忍不住笑了,“或许有吧。” 沈佳仪听着他那认真的口吻,只觉得头皮发麻。 小姑娘叹了口气。 三角形的空间里,他坐在墙角,她也不得不向他那边倾着身子,贴着背后斜下的石壁,根本坐不直。 那姿势很不舒服,腰酸背痛,脖子也痛。 渐渐地,她想起昏迷前,祭台上的一幕,秀眉微蹙,胃里又忍不住翻腾起来。 但她不能在这吐,空间已经这么小了,于是她强忍着,慌忙去想别的事,想让她开心的事。 没有光,三角形的小空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她什么也看不见。 因为姿势不舒服,她一直动来动去,坐在公狼的腿上乱动,是很危险的事。 伊比利斯觉察出她的不舒服,也瞧见她身后倾斜的石板,一双灿金的眼,在乌漆嘛黑的小空间里,竟然成了唯一的光源。 “你怎么了?”他问。 沈佳仪还在调整姿势,“好辛苦。” 她撑得手麻了,哪里都酸酸的。 “要孤帮你么?”他问。 沈佳仪默许了。 此时没有外人在,只他们两个,他倒是待她守礼了。 青年将手扶在她背后,托着她转身,将后背对着他,挪动位置时,她便结结实实地靠在他胸膛,甲衣一隔,硌得她生疼。 他敏锐地注意到她背后弹起,似乎实在不愿跟他有肢体接触。 沈佳仪痴心妄想地思忖,如果身后的是路西法就好了,她可以趴在他的怀里跟他聊天,这里黑漆漆的,闷闷的,并不好受。 她听见身后窸窣的声音,是狼王摘掉了甲胄。 “你怎么脱了?”她问。 伊比利斯也发现这东西会硌疼她,但说出口的回答却是:“重。” 沈佳仪不疑有他,身下,狼王挪动了腿,长腿支起在两侧,沈佳仪也终于可以屁股坐地,终于松了口气。 “为什么面粉遇明火会爆炸?”狼王问出了一路压在心底的疑问。 他并不是人家说什么都会信的性格,今日他之所以信得这么痛快,是因为梦里也出现了爆炸,夜雨洗刷,广场上汇聚的白浊液体,应该就是残余的面粉。 “生火要用细柴,与空气接触的表面积大了,燃烧起来就会非常迅速。粉尘更是细致,每一粒接触空气面积都很大,吸附的氧多,烧起来就又快又猛。”沈佳仪耐心地解释。 青年听懂了,便又问她:“你怎么知道这些?” 沈佳仪:“生活常识。” 身后,年轻的君主,也听出了她话里浓重的鄙夷。 她对他的敌意,可不止一点半点。 狼王知道是为什么,但他并不在意一个人族的厌恶,于他而言,丝毫没有意义。 “你带我一起逃走,是害怕困在这没有吃的吗?”她懵懂地问,语气很平静,并不像是害怕。 这话像是傻兔子才会问的,惹得狼王轻扯嘴角。 一人一狼被困在狭小空间里,她素净如斯,就像黑狼怀里圈着的小白兔,柔软无害。 狼也未曾向她亮出爪牙,就这么平和地圈着她。 青年低声说:“将士领兵在外,孤有责任保护他们城内的家眷。” 沈佳仪心里明了,狼王暂时不会吃了她。 他是有那么一点点责任感的,沈佳仪想,但也只是对自己的子民。 “殿下,你知道古巴比伦吗?”她突然挑起了话头。 青年垂下灿金的眼,沉声应:“美索不达米亚,月亮神的后裔,汉谟拉比王,用神话合理化王权统治。” 沈佳仪猛地点头,“那他们的楔形文字?” 伊比利斯:“汉谟拉比法典,但至今已无人能辨识。” 怀中的小姑娘语调温和,却诉说着一个民族的堙灭:“要消灭一个民族,首先瓦解它的文化;要瓦解它的文化,首先先消灭承载它的语言。没有巴比伦的后裔,会为自己复国。” 狼王安静地听她讲完,认同地颔首。 她忽然扬了调子,问他:“你信不信,有一种文字,三千年前写下,三千年见王朝更迭,领土易主,但这片土地的后裔仍看得懂?” 南北两地,泛大陆的语言都是拼凑的字母,村村有方言,百里不同音,书写也大不相同,青年于是摇头。 灿烂如巴比伦、罗马与埃及,他们的文字都无人能辨识,他着实难以想象她所说的文字是什么模样。 “抬手。”她轻声说。 狼王抬起手,任她拨开了手掌。 女孩的手指温暖而柔软,黑漆漆的空间里,他那双泛着幽光的狼瞳,凝眸便瞧见她手上的结痂。 上次的伤,还没好全。 沈佳仪侧着身子,在他手心写了个字,告诉他:“这是山。” 狼王品味了一下,“你们的字,是象形?” 他说话文绉绉,用词也很专业,沈佳仪又听他问:“可,不是什么都可以用线条简单地画出来。” 沈佳仪又在他手上写:“这个是夹在中间的夹,夹加上山,就是山间峡谷的峡。” 狼王眸子亮了几分,又见她写道:“一撇一捺就是人,化作偏旁,再配上这个夹,就成了行侠仗义的侠。” “表音又表意,是我们汉字独有的形声字。” 这对伊比利斯来说,既新奇又有趣,“是谁发明的?” “仓颉,但离不开人民的补充与修改。”沈佳仪应,“但我的国家幅员辽阔,有段时间各地各自为政,小国林立,后来,千古一帝颁布书同文的法令,汉字就成了我们文化交流与融合最稳固的载体,纵使后世朝代如何更迭,字形字义始终规范如一,我们的史书流传千年,后世仍旧能够看懂,祖宗的千年之训,依旧能够为后世警醒铭记。” 狼王被这番话深深地震撼了,摊开的手掌没有收回去。 沈佳仪便在他手上写了个“井”字:“这是饮水的井,看它的形状,我们就衍生出个成语——井然有序每个字都有其内涵,我们的民族就基于这样的文字,创造了数不清的成语与诗歌,流传千古,即便一个时代化为一抔尘土,后代也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当年风流。” 这般强大的力量,是狼王闻所未闻的,“比如?” 沈佳仪想了想,“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在伊比利斯的印象里,人都贪生怕死,但她告诉他,九死而不悔。 心中坚守有那么重要吗? 她心中的坚守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