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十四岁暑假的深夜，她睡不着，听见大门被关上，便走下楼梯，看见观音像前的人影，正借着红蜡烛的火点烟，在吐出的第一口烟雾中回过头来看她。 “嘘，”那个人影匆忙将嘴边的烟取下，对她竖食指，微笑道，“别告诉妈。” 她靠在扶手上说：“别告诉她你抽烟，还是别告诉她你借菩萨的火？” 人影叼着烟走向阳台，将推门的声音控制在最小，然后对她勾勾手，压低音量说：“过来。” 她快速跑了两步下台阶，听到“嘘！”才放缓脚步，踮着脚以潜行速度溜到阳台。 人影猛吸了一口烟，吐到外头去，将剩余的部分递给她。 “啊？” “试试也不会怎么样。”人影的声音带着笑意，她还闻到了一点酒精味。 她接过来，看着上面沾到的口红印。就像走路时对齐路砖的怪癖，她将自己的嘴唇对齐在口红印上，吸了一口，被呛个半死。 “咳、咳咳……” 人影发出隐忍的笑声。“行了行了，还我吧。”人影揉了揉眼睛，将烟放进嘴里前停顿了一下，似乎也在看那个口红印，过了一会儿才吸，朝外边吐掉，转头看她。 “你去喝酒了？”她问。 “蹦迪。”人影眨了眨眼，伸出手靠近她，往她嘴唇上擦，“沾到了？”人影看自己的指腹，摩擦了一下。 好像你从来不化妆的。她没说这句话。 她和这个人一个学期没见了，因为大学。 上了大学，很多人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你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人影突然说，“怎么样，还是全瞒着比较好吧？” “什么？” “你笨笨的，我叫你抽就抽，太听话了。”人影凑在她耳边说悄悄话，说完就开始傻笑。她突然懂了，这人可能不太清醒。“我说……就是呢，如果你告诉mama，我就说你也抽了，我们都完蛋。反应过来没？” 她不敢确认，这双冷漠的眼睛，是不是也属于回忆中的那张脸。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jiejie坐在地毯上，她坐在jiejie的大腿上，触感比枕头硬一些，刺激也比夹腿多多了。她将额头抵在桌子的边角，也扶着它作支撑，以此减少与对方的接触面积。 只是大腿，没有别的，只是大腿而已。她闭上眼喘气，克制自己小幅度地扭着腰。只要一点摩擦，一点就好，不要看起来太饥渴。 突然，她的脸颊被扶住了，吓得她抖了一下。脸颊很烫，虽然不用摸也看得出来，但她觉得这点被确实地知道了，很难为情。 她们的耳朵时不时会发生接触，想避开的话，又会落入另一边侧脸的手心。 “快一点吧，”jiejie对着她的耳朵说，“我还有事，今天挺忙的。”然后那只手介入了，扶着她的臀部，她始终闭着眼，不敢睁开。闭着眼会好一点，让她想些别的事，而不是被困在这间办公室里。所以当额头被抵住时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她太听话，还是太不听话？ “人类的肢体动作会传递不同的特殊含义，”有一年，奥利文教授在课上说，她总是很爱跑题，有一次从新浪潮讲到视觉摇滚，说到对男性来说穿女装所传达的文化含义，和为什么男性非得选择了将“反抗”与“穿女装”联系在一起，而不用别的方式，然后继续发散。“肢体动作是视觉艺术很重要的一部分，虽然和我们的今天讲的内容无关，但是请各位想象一下，当我们用脸颊相贴，以及用额头相贴，这两个动作有多大区别？贴面礼为什么被用于表达亲近，额头相抵则接近深深的关爱？” 似要触碰到睫毛的距离。“你们有没有发现，当我们用额头碰另一个人的额头，我们的嘴唇之间的距离就会不可避免地变远，是吧？在很多文艺作品里，如果要在表达爱时将欲望排除出去，以此强调爱的纯粹，他们就会使用这个动作。有时候这也表示‘祝福’。” 扶着脸颊的那只手，食指轻抚着她的眉毛，她听见jiejie的呼吸声，让她又有点想哭，她要离开这里，她抽离自己的视角，让它飘上天花板，就像经历这一切的是另一个人。 “没关系，说吧。” “……可能是因为我想和我姐上床。” 那个心理咨询师在笔记上写。 “你们关系好吗？” “挺好的，”她说，“真挺好的。非常好。” “她人长得……”咨询师指了指脸。 “挺好看的。” “她的长相和你的欲望有关吗？” “可能？” “你怕她吗？” “有一点，她有时候会代替母亲管教我。” “嫉妒她？” “唔，也有一点吧。” “当你意识到这件事时，你有什么感受？” “呃，大部分是……耻辱，道德败坏。” “说说你的家庭。” “呃，单亲家庭，但我mama把所有事情兼顾得很好，她是个非常厉害的人，我肯定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所有事情，包括？” “呃，家里的，工作上的。” “你父亲呢？” “他们离婚了，我……我很小的时候。我只见过他一面，不太熟。” “你会不会感觉到缺失？” “不会，完全不会。我更害怕家里多一个人。”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感觉肚子在燃烧，那团火顺着血管流经五脏六腑，到四肢末端。她皱起眉，咬紧牙关，就像上次那样把所有感觉锁在它的发源地。空调开着，但她感觉自己在桑拿房，汗珠顺着太阳xue滑下来。 这种高潮并不猛烈，轻微又无力，通常发生在长时间的边缘控制后，仿佛神经也兴奋到疲惫，而无法传递完整的快感信息。那一刻她想的只有“解脱了”，却不敢动弹，等待下一步的指令，任由有些敏感的部分继续被刺激，牵动着小腹和大腿肌rou一起颤抖。 姚银朱帮她把耳边的头发夹到耳后，问：“你高潮了吗？” 这种问题从你亲jiejie的嘴里说出来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姬缃显然也听见了，那个道具终于停了下来。 姚天青深呼吸了一下，点点头，感觉在头顶的灵魂飘回她的身体。 “我可以走了吗？”她吞了口口水后说，“下午还要开会，聊专辑方向的，看看要减掉哪几首歌。”她添加描述时，感觉自己好像在证明真的写了作业的学生，“那个，三点半，差不多了。” “嗯，我也要去见客户。”姚银朱说，放开她的臀，又用额头贴了上来，这次她睁着眼睛，看见jiejie闭上眼，她们就这么暂停了一下，让她想起奥利文教授所说的“祝福”。“对不起。”然后姚银朱说，“还有记得吃点东西，我知道你没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