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面,诱情香
天狐面,诱情香
侍从却还是不离开,接着说:“要去的地方,仙子不怎去过,还是由我代劳吧。” 这下,是想避也不能再避了…… 走近了,她看到侍者脸上戴着面具,是夔牛的样式。这黑黢黢的夜里戴一顶傩面,也实在太奇怪了。那侍者不在意,手伸到袖中,又取出一个,这次的面具,是纯白的天狐面。 “烦请仙子戴上。” 绯茸接过面具。月光下,天狐面具上泛着淡淡盈蓝,且沿边缘亦镶一圈金,很显贵气。 “帝……让公子等久就不好了。”侍者改口,“一会,仙子在外,也莫暴露公子身份。” 绯茸应了声,只好乖乖戴上面具,与那打一盏灯笼的侍者,从云海中一跃而下。 要去的地方在地上,且近妖界。绯茸不好问什么,怕是问了,这侍者定守规矩,什么都不说。 茫茫夜色,二人打一盏灯笼,依着一条山麓里的小路往前行去。 不知走了多久,远远见到一处灯烛灿然的窟xue,再近些,周围还缀了数盏琉璃玉扇灯,照见里面一片的燕舞莺歌,有数多已化形的妖怪在此间作乐寻欢。 绯茸有点想跑了。但窟xue处,站着一对身着青衣的童男子,他们早已发现二人,立刻喊问道: “是尘公子的贵客吗?” 侍者赶紧应“是”,那二位童子听了,答道:“请随我来。” 跑不了,只能跟着这二位童子在这窟xue里转。她眼睛可不敢乱瞟,妖族不讲羞耻心,所过之处,皆是让人着实脸红、发窘的画面。 便去看这对童子,二者生得一模一样,非要说不同,便是额头各生一角,凑在一起,倒很像侍者戴着的夔牛面具。 越往里走,空气愈静、愈清,再绕过一处点莲青池,就见到一处水榭,榭上有匾额,题了字,但不等她看清,童子已说: “到了,请姑娘自行进去吧。” 没有商讨的余地,下一刻,绯茸便被另一童子推了进去。透着浓甜的熏香直往鼻腔内涌,她咳嗽起来。与此同时,耳边还飘来娇滴滴的歌声。 “烟幂幂,日迟迟,香引芙蓉惹……” 绯茸抬头去看,只见一身着月白蝶纹诃子裙的艳丽女子,忽止了歌声,乜斜着眼觑看着她。 “这就是公子今日要见的贵客么?”女子轻笑道,“虽着面具,也觉仪容婉闲,比我们这等胭脂俗粉要好多了。” 那女子弯在男人的怀里,语气很是娇嗔。而那男人,也顺着美人的话头往下说: “美人何须贬损自己,你二者,不至于相比。” 绯茸自然晓得自己在被揶揄,但不会错的,虽和她同着天狐面具,眼下这看起来是个放浪公子哥的人,便是汜叶国帝君——司空清臣。 她忍住被揶揄的火气,躬身,低头,算是恭敬地说:“见过……公子。” 半跪了好久,也等不来一句“起身”。倒是见到司空清臣与女子不知耳语了什么,只见那女子先是媚笑,接着双手相击,说道: “好姐妹们,公子今天要我们教一人习舞,我们不妨与这美人,一同跳给公子看。” 话音刚落,水榭内,一下子挤进数多只着轻薄纱裙的舞女。夹伴着熏人欲呕的浓香,绯茸立时成了个蹴鞠,被每个人从这边转到另一边,乐声狂舞,戏耍也愈加恶劣;间或在推搡间,还被恶意地撕扯臂膀,挠出点点红痕。 “呕……” 舞了一曲又一曲,终于,随着司空清臣的一声令下,室内一时,只剩下绯茸干呕的声音。 他走到绯茸身边,笑道: “你跳得很好。” “谢公子夸奖。” 不显山不显水。绯茸脸上一点被戏弄的愠怒都没摆出来,带着足够的礼数,忠诚地做一条帝君该有的下属。 但这不是司空清臣想要的。 他从袖子里拿出帕巾,低下身,带着不知是怜还是施舍,将帕巾递到她面前。 “我脏,受不得公子垂怜。” 这句话不知动了司空清臣哪处痛处。他恶狠狠地将绯茸从地上拽起,脸上却照旧挂着笑,很温柔: “你就这么怕见我?” “我们不是已见到了吗,公子,难不成还要论心?” 他真想掏出她的心看看。 可他松了手,回到书案处,坐在高位。眼神里,尽是冷漠: “前几日葬仙窟有异动,观星阁报,前任魔尊楼烛烬的那颗星辰,居然偶有闪烁。” “公子今天叫我前来,不会是猜我有这么大本事跑去葬仙窟了吧。” “绯茸却是妙人解语,本君所思所想,还不曾多语便知。” 啧。绯茸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多言失语,还在这老狐狸面前给他逮住错处,果然是先前那一通折腾么…… 胃里泛起阵阵酸感,每次呼吸,都觉那浓香害身。她摇摇头,努力保持镇静: “我确是去了,说不定,也确是复活了先魔尊。关键的是,公子想信、想听什么?” 这话一出,司空清臣的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淡淡的笑,他将那要人面红耳赤的话,说得十足云淡风轻。 “那本君想听你,叫春。” 两人的天狐面具不知何时褪了,绯茸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出尘之容,却是禽兽衣冠。 “哈,哈哈……”他见到绯茸咬住下唇,便更觉得有趣,“一个没有情根的人,也会觉被那等事羞辱而感恼火么?毕竟,你在那时害死数多人,本君可没见你掉一滴泪。” 绯茸冷哼一声:“我与帝君每次相见,便是如此景象,帝君何须问,为何不……” 她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唰”地一声书页振响,司空清臣随意拿起桌案上一本书册,挥砸到了半跪着的她的面上。 一点都不痛,只是折辱。 他冷声道:“绯茸仙子忘了前来时,侍者同你说的规矩么?” 近乎是咬着牙,绯茸答: “望公子恕罪。” “真乖,你要是那时也这般听话就好。” 身份悬殊,绯茸一时只能受着尊贵的帝君的怒气,但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便说: “公子若是无事,可否准予我等退下。” “当然,只要你想。” 古怪地,司空清臣竟答应得如此痛快。 可绯茸已无心去细究了,她忍着浓香侵肺的恶心,以手撑地,缓缓站起来。 恼人的礼数却还没完,下属告退,还要多说一句:“谢公子,属下告……” 再也无法忍耐,那不知由何制的异香在身体里发作,绯茸只觉脚下一软,又半跌了回去。 闭上眼,运息调理稍许,绯茸便晓自己怕是已中了毒,可她好歹也算摸爬滚打多年,为何先前一点没察觉? 答案很快就从那位衣冠楚楚的帝君口里放出来,他笑着说: “诱情香,无毒,娼馆里常点,说是能让人乐以忘忧。我觉得很适合你,尽管你从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