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
走在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微顿了两秒,他缓缓侧过身子。 侧脸逆光的线条勾勒出他饱满的额头,脸上的轮廓线条被阴影加深了一道,让原本就分明的五官显得更加凌厉。 他敛了眼睫,眸光缓缓投驻到她脸上。 头顶的灯光在他压低的睫毛下压出两片暗影,他漂亮的侧脸浸入冷白的光线下,有种与外界割离的寡情。 那是一个相当清淡的眼神。 冷漠,疏离,充满了对陌生人的审视意味,不带任何感情的打量。 姜早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忽然感觉喉咙发窒,心脏想被一只手狠狠攥住,拉扯得生疼。 她猛地垂下眼睛,睫毛慌乱颤动,手也不自觉握紧了。 指甲扎进掌心,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只听到耳鼓在狂乱的搏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硬生生被撕裂掉。 ...他不认识她。 ...他不是他。 早该想到的。 那只生物没有这男人那么宽的肩膀,走路也不似他这样优雅有教养,更不会用这样淡漠疏离的眼神看她。 姜早颤动着眼睫,梗着脖子,脚步僵硬的往前走。 再没有什么比希望破灭要更让人难受的了。 她的脸像被冷风吹得石化,面无表情的。经过男人身侧时,仍旧控制不住窒住呼吸,强装镇定地越过他,朝前走去。 就像一个单纯路过的陌生人,冷静的从他身边擦过,朝着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走廊,一直走下去。 ... 姜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 只觉得身上刺疼一片,像是被冷风灸了一身。 她喘息着爬上床,闷头盖住自己,仍旧控制不住的发抖。 再一次意识到,那只总黏着她的生物真的不在了。 即便那个人跟他长得再相似,也不是他。 越想越觉得心中刺痛,姜早紧紧抱住自己,身子蜷缩在被子里,呼吸急促而颤抖。 门外传来敲门声,方文斌的声音透过门板闷闷的传进来:“姜早,我带了宵夜回来,出来一起吃啊...” 敲门声不断,她一身冷汗的从被子里翻出来,抬手将房间里的灯全关上。 大约是感觉到了她无声的拒绝,门外的声音也随之顿住,再没了声息。 姜早睁着眼睛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终于忍不住捂着脸,无声的啜泣起来。 五年过去,她仍旧忘不了他脸色惨白躺在血泊中,全然没有了生机的那一幕。 这些年她想尽办法想要回到实验室,想确定他的死活,即便他真死了,她也想把他的尸体带出来。 但她早上了基地的黑名单,就连陈思帆也被她所累,失去了实验室的工作。 没有人帮助,她更加没有办法混进去,就连探听消息都变得非常艰难。 只是近年来隐隐听说,那个基地的研究似乎有了新突破。 但究竟是哪个实验项目有了突破,又是什么样的突破,她却无从得知。 这几年,她在陈思帆的帮助下从研究生毕业,顺利进了一家很好的医院,实现了她原本的人生理想。 然而,姜早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失去了快乐的能力,对所有的事情也都失去了兴趣。 她的人生,似乎早在五年前的那个凌晨,跟着那只生物一起坠楼身亡了。 ... 姜早哭到脑袋缺氧,终于还是在下半夜,累得睡了过去。 房间里只有她悠长发沉的呼吸声,只在梦里偶尔发出两声猫似的啜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台上传来极为轻微的响动。 像是树叶被风吹过的响动,又似枯枝被折断的声音,全然隐匿在暗夜里,难以察觉。 紧闭的阳台门似被什么东西控制,原本已经锁住的锁眼突然自行转动,“咔哒”一声轻响之后竟莫名打开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收拢着身后巨大的羽翼抬步缓缓走进来。 他一身漆黑,与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叫人难以分辨。 只一双金色的兽眸,犹如黑暗中闪烁的两把火炬,灼灼望向床上沉睡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