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谢如归(1)
25.谢如归(1)
三个男人,没一个顶用的。 殷韵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全方位成熟的男人还真是稀罕货。 宗麒廉此人,有钱有权还有潜在疯批体质。虽然长的还行但荒yin无度。殷韵不太想再招惹他。 但若事态走向往劣势发展,宋染清这一人物又是个关键节点。 她总不可能拿原身勾引他吧?那多晦气啊! 只能借希望于那个叫苏清青的女孩子,不要再作妖才行。 看了眼时间,殷韵伸长胳膊往后一捞,把小学鸡二人组的其中一人拉了回来。 “快到点了,晚饭我在这里解决。你是回去还是跟叔叔说一声?” 前一秒还躁动着的谢如归一被她揽着,立马化身贴心小宝贝,跟个娇妻似的乖乖巧巧倚在她怀里。 “那还用说吗?我肯定要和你一起的啊。老头子那边就别管了。”说完还撇了撇嘴,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不可以。”殷韵揪他耳朵,没用力,只是一种象征性的警告,“叔叔管得严是应该的,谁叫你之前出了事都不跟他说?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说和我在一起,让他别担心。” 谢如归之前可不是这种气焰嚣张的校霸。读初中的时候,他还只是个身形瘦弱、任人宰割的校园暴力受害者。 年少时的恶意总是来的无缘无故又尖锐刺痛。幼稚的团体捆绑总爱挑选一个或多个受害人来彰显自己不受约束的恣意放肆。 谢如归就是那个不幸被选中的人。 形体瘦削,身子骨弱,没力气反抗,肯定很好欺负。 暴发户的孩子,没有家业底蕴,对他发泄暴力也不怕被针对。 性格阴郁沉默,看起来就很有病,就算受了伤也只会当他自己弄的。 开会的时候,家长从不参加。没人关爱,无处打小报告,只能自己忍受。 透明人、垃圾桶、家人不关心、老师不在意、同学不喜欢、无权无势、瘦弱、不说话、不惹事、不反抗、普通、胆怯、弱小…… 一个又一个的标签打在这个正处于成长期的男孩身上。坚韧的脊梁骨还未长成就被恶毒地戳弯。不过十字出头的年纪,却承受了太多肚里生荆棘的恶意。 转折发生在搬家后。 谢父确定再婚,一家人搬到了名为关月泠的别墅区内。 父亲和继母在区内的公共花园里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婚礼,被邀请的有继母的朋友。 还有她朋友的女儿。 后来他知道了,她叫殷韵。 那女孩真的很美。在一众穿着打扮都精致得无以复加的年轻女孩里,她依旧是最鹤立鸡群的那个。 那是一个有凉风的夏日。少女远天蓝的吊带裙上缝着月白色的半透明纱制荷叶边。蓬松的波浪卷发扎成半丸子头,露出两侧小巧喜人的耳朵。她刚刚结束完一场音乐课,背着还未来得及放回家的琴盒,踩着草坪上的石板路,脚步轻盈地朝众人聚集的地方走来。 明媚灵动得像只初入人间的精灵。 谢如归独自坐在远离人群的白色长椅上。抬起手里的高脚玻璃杯,欲盖弥彰地挡住望向她的视线。 她在和她的母亲拥抱。阳光下的雪肌玉肤白得晶莹,娇美的笑靥上透出可爱的粉晕。她在笑,眼睛嘴角都在笑,娇俏动人,鲜活生动。 怎么有人连笑都笑得这么美? 谢如归没见过这种笑容。他所经受过的一切告诉他,人笑起来应该是阴险又狡诈的。带着肆意玩弄过后,骇人的愉悦,和永不满足的贪婪。或是站在高处当个尊贵的看客,扭曲的表情里藏着对弱者施舍无用怜悯后的唏嘘与嘲讽。 而她却笑得那样迷人。圣洁如高不可攀的天山雪莲,又柔情得好似能任君采撷。 他不可遏制地心动了。 哪怕他知道,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 不要攀云,不要摘星,不要揽月。 不要妄想。 什么都不要做,守好自己的本份,在淤泥里做一只无人问津的臭虫。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告诫自己的。 偏偏那女孩破了规则,主动向他发出邀请。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女孩握着肩带,另一只手上端着五颜六色的马卡龙。笑容清浅,语气温和。 山眉水眼,迷蒙得像一场旖旎又虚妄的绝世幻境。 他看得痴了,久久未应。 女孩也不恼,依旧笑得俏丽如春,重复了一遍问句,耐心地等待回应。 谢如归这才反应过来,胡乱点了点头,略显慌乱地给她挪地方。 手足无措一词在男孩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殷韵抬起松握成拳的手挡在笑开的唇前,剪水秋眸像两弯月牙儿,风流媚态。搅乱了一池春水,也乱了人的心神。 她把琴盒从肩上卸下来,靠着长椅放在一边,又从肩带上解下个打了结的牛皮纸袋。 跟变魔术似的,从里面掏出一束颜色清新淡雅的绣球花来。茎部拿月白的丝带绑着,女孩伸长手臂,笑吟吟地递给他。 “蓝色的绣球花寓意团结美满。祝福你拥有一个温馨又美满的新家庭。”女孩说,一字一句,皆是饱含真诚的祝愿,“希望谢叔叔和谷阿姨鸾凤和鸣,永结同心。希望小谷jiejie身体健康,早日康复。” “希望你平安,希望你快乐,亦希望你从今往后被加倍地爱着。”殷韵说,伸出双臂主动拥抱他,“要幸福呀,谢如归。” 拥抱是短暂的,象征性的。男孩却在那转瞬即逝的几秒内,心跳狂飙。 少年的内心是一片荒原。 悄然埋下的种子破壳而出。 爱意滋生,野草疯长。 荒芜的原野自此山河远阔,看遍星光璀璨。 莺飞草长,她在他心上燃放了一场人世间最盛大的静谧焰火。 永存、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