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真心
48 真心
殷韵走到他身旁坐下,没有挨得很近,中间隔着一臂长的距离。 她的余光注意到,对方的脊背有一瞬间的僵直。 整个人都变得紧绷起来。 “你是希望我哄你吗?嗯?还是真的再也不想理我了?”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调笑意味,听起来有些不正经,但用词却意外的真挚,“你那么聪明,总不会猜不到我是故意要和你避嫌的吧?如果我的所作所为伤害到了你,那也希望你不要太介意,因为这不是出自我的真心……” “你知道我是很喜欢你的吧。” 肯定句,毫无疑问,在表达爱意这方面殷韵从来不会故作内敛,而且绝对出自真心。虽然她很像个四处撒网的感情骗子,然而事实上,她并不会在自己的真心上撒谎。 当然有些时候出于形势所迫是得造点假演演戏,但主动亲口承认“喜欢”这种事,确实只有他们几个享受过特殊待遇。 毕竟她已经同时踩了几条船,为了避免小船的患得患失牵连她翻船遭殃,所以只要时机允许,她会用一切方式证明自己的感情从未消减。 殷韵看他依旧埋着头默不作声,猜测此刻的他究竟是在心里偷笑,还是继续生她闷气。 不管是哪种情绪,总归要她继续哄下去。 “你今天带了眼镜,是想遮住黑眼圈吗?夜里果然失眠了吧。”殷韵后仰着靠在沙发上,伸出手企图挡住天花板上闪耀夺目的水晶灯。她眯着一只眼睛和指缝间的灯光对视,只觉得目眩神迷,“我猜你看了那部片子肯定睡不好,所以散场后又在客厅里磨蹭了很久,想着要是能碰见你,就把你带回我房间,陪着你睡的话应该就没事了……” “可是我没遇见你,也不知道你在哪间房,如果发消息叫你过来又怕路上撞见其他人……”殷韵转头看向他,停顿几秒,干脆扭身凑到他面前,很认真的说,“这不是借口。选房间的时候,三楼钥匙就剩下一把了,我并不清楚大家的房间号,如果三楼真的住了那么多人,你独自来找我,他们打开门就能发现,都没办法搪塞过去。” “那我这几天故意冷落你的煎熬就白费了……” 谢如归好像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似的,突然抬起手捂住了她的嘴,支支吾吾地咕哝,黏糊尾音被吞进喉咙,显得有些臊意。 “别、别说了……我知道了……” 殷韵乖顺地合上唇,看他偏过去的脸上闪过一抹绯色,漂亮的眼睛愉悦地弯起来。 “……咳……三楼的钥匙都是被我顺走的……正常来说,那层就住了我们两个人……我知道这种别墅你习惯住在三楼所以故意……”他没再说下去,不过该要表达的都传达到位了,殷韵被捂着嘴说不出话,笑眼弯成新月,看起来天真烂漫。 谢如归只瞧了一眼就飞快收回了视线。她今天好漂亮,不对,每天都漂亮!但是今天格外的甜,香香软软、粉粉嫩嫩的,触碰到的肌肤滑腻柔软,像一团甜蜜洁白的奶油,他要陷入她,她则化在他掌心里。 殷韵没给他过多脑补的机会,收回身体坐回原位,一边捋平裙上的褶皱,一边对他说:“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走吧,消极怠工可不是值得嘉奖的寻宝态度。” 她刚站起身,回头见对方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有话想说,于是不再多言,耐心等待。 脑中天人交战,思虑良久,谢如归才敢再度开口:“白天,你在阁楼上……和那个……” 殷韵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坐了下来。 “我觉得他想亲我……”殷韵直视前方,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讷讷地说,悄悄把手移得离他近了些,小指相撞,谢如归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心情有些复杂。 “……就连我都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思,他那么主动,你心里肯定都清楚……”半晌,男孩才憋足一股气把话全数说出来,声音嘟嘟囔囔,像含着糖果,显得分外委屈。撅着嘴巴跟受了骗的小孩似的控诉她的不满,“你应该早早躲开的,如果不喜欢他的话……还是说你对他有感觉,才会让他亲上来?” 越说他越没信心,小心翼翼地偷瞄她,撑在膝盖上的拳头握得愈发紧。指甲掐进rou里,手心里全都是汗。他不敢再看她了,怕得到肯定答复的同时露出理所应当的表情。 殷韵沉默了一会儿,短短几秒钟,他却快要窒息,不安焦虑充斥心头,就像头顶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那般充满了危机感。 殷韵没有太在意身边人的情绪,她组织了一下措辞,开口解释道:“我不知道他对我存着什么心思,他不是那种会在感情方面轻易动摇的人,而我对他确实也没那方面的意思,所以不想自作多情误会……”谢如归几乎对她身边的所有异性都存在敌意,包括但不限于同龄的、年龄差距大但条件好的、条件差但癞蛤蟆想吃天鹅rou的、和她现阶段不认识但可能存在接触机会的……总之就是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觉得他要横插一腿,甚至连部分同性都不放过,比如方清嘉这种虽然没出柜但具备女同潜质的。 “你不要觉得你喜欢我,所以全天下的人都会喜欢我,我没那么大魅力……”殷韵试图找补,但裴颂禾的举动意图确实明显,她再怎么扯开话题也是于事无补,只能放弃编排他人,转而自证清白。 “我们不管他怎么想了好吗?我没有和他接吻,也不会和他接吻……” “你还不了解我吗?” “如果我想亲吻一个人,那我一定会这样……” 说着,她扭过身体抬起手臂环在他脖颈上,稍一用力,他就顺从地被带着往下弓腰,不小心碰到了鼻尖,麻麻痒痒的。他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气,馥郁到心脏都像是要被麻痹了似的,怔忡地任她摆布。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被她用指腹轻轻摩挲,触碰过的地方像火垛余烬般温暖舒服。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专注又迷离。长睫下半掩的瞳明明那样干净澄澈,却又神秘得像一潭看不透的深渊,将他吸引捕获,关进欲望的囚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