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豆浆男

    昭也前脚刚离开医院，后脚就收到群里的消息。

    【七七：完球，太久没来医院了，已经进化到我不会cao作的地步了】

    【阿椰：是的。。我上次去医院。。给我整不会了。。还好有好心人帮助。。】

    【左左：抓一个志愿者问，这是他们的工作】

    左左是医务工作者，偶尔才冒泡，她一来，炸出来一群摸鱼人。

    【星海：左左！你好久没出来聊天了！好想你！】

    【左左：刚下夜班，回家路上可以唠嗑一下】

    【阿椰：正好我在上水课，家人们讲点八卦笑笑？】

    【云：你讲哦？】

    【阿椰：我还真有，刚知道我一同班同学，当了现在上课这老师的小三，都搬出去住了】

    【星海：你咋知道的？】

    【阿椰：她自己忍不住跟室友说的，传得我们都知道了】

    【阿椰：大学生，好塑料哦】

    【左左：……我们当年不这样】

    【云：看不懂，大为震惊】

    【阿椰：她本人好像很享受，不知道有没有人反手举报一下】

    【星海：你做这个第一人呗？】

    【阿椰：我才不要，很麻烦滴！】

    昭也摇摇头，没体验过的事，她无法发表什么感受。

    倒是不忘给朋友转发聊天记录，提醒一下。

    【我是懒羊羊：注意你老公】

    对方隔了一会。

    【小陆：……】

    【小陆：他应该不会吧？】

    昭也不理解已婚妇女对她老公的无端信任，有些没劲。

    走到地铁站，长长叹息一声。

    不为别的，就为医院里，听到那几声“jiejie”。

    开始是不确定，确定之后，不能再开心。像小狗摇尾巴，速度很快，快转成螺旋桨。

    她开始痛恨，三天前，接了帮她哥遛狗的活。

    没有横冲直撞的小柯基，也不会被他手上的豆浆泼一身。

    男生面露歉意，“不如加个微信，衣服的钱，我赔给你？”

    她确信他看到了她的脸，连连拒绝，“扫码就行！没必要加！这件衣服三十块不到！你不给也行！”

    说完，抱起柯基，拔腿就跑。

    ——不怪昭也跑，人会恐惧一些潮人。

    他就是。很少见男生长发及腰，尤其他还穿着重金属风的背心，戴着齐全的金属配饰。

    回到今天，他依旧打扮得很潮。

    好巧……也不是巧。

    彼时昭也在儿科问诊台附近，眼馋护士给小朋友发的玩具青蛙。

    被抓了个正着。

    “小jiejie。”声音低哑，透着一股不得劲，“你知道，取号的机器在哪吗？”

    护士忙着糊弄小孩。墨也背对着他，随口一答，“小孩的在那边，成人的在楼上。”

    “谢谢。”声音带着些许笑意，“jiejie，又见面了。”

    昭也：“……”

    她缓过神，才听出他的声音，是那天的豆浆男。

    昭也“啊”一声，又听他问，“第二回碰到你，加个微信，可以吗？”

    “你在那一片遛狗，我也住在那附近，应该挺近的，多一个认识的人，多个照应。”

    理由充分。

    她抿唇，拒绝的意思不能再明显。

    “我没恶意的。”男生从口袋里，掏出证件。

    表皮是深蓝色。他翻开，第一页是照片和信息。

    ——澄明大学，播音系。

    ——尧越。

    “这是我的学生证。”他轻轻笑了一下，很快止住笑意，“如果我真的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可以凭这个东西去教务处，或者找警察，让他们处置我。”

    昭也往后退了一步，深感代沟。

    现在的大学生，这么容易把学生证掏出来吗？

    “不好意思……”她拉了拉口罩，试图把脸盖住，“不加陌生人。”

    “我住在澄华路63号——”

    眼看着他开始报地址，昭也慌乱捂住他的嘴，“别别别别说！有点防范意识！”

    他偏头，体贴地弯了腰。

    漂亮的眼睛直勾勾追随着她的脸。

    吐出的气息掠过她的手掌，温热，浅淡。

    昭也终于意识到她对一个陌生人……往后蹦了好几步，“再有下次再说！”

    “——下次你会加吗？”

    她疯狂地点头。

    转身的最后一秒，余光捕捉到他嘴角的笑意。

    “会有下次的。”

    昭也：“……”

    她希望不会。

    回到现在，昭也狂跳的小心脏平复了几分。

    B市医院附近的地铁站，人来人往。

    她过了闸机，怀着“速速遗忘男大的直球”的心态，开始水群。

    先回复七七来医院的那条。

    【木木：你看看是不是要先报道才能取号？】

    又简单庆祝一下医务工作者难得冒泡。

    【木木：好耶，好久没看到左左咯～】

    又表达了一下对找小三渣男的鄙视之情。

    【木木：你们那老师也太不是人了！一点师德也没有！】

    【阿椰：？你不上班】

    【阿椰：为啥不鄙视小三啊木木？】

    【木木：我今天请假去医院看病】

    【木木：说不定你那个同学是被骗，现在不是到处在说，大学生的目光清澈又愚蠢吗？】

    【阿椰：……有这个可能】

    【阿椰：？你居然不鄙视这个梗了！我最开始玩的时候！你还不信来着！】

    【木木：……】

    【木木：对不起！】

    她发了一个滑跪的表情包。

    又忍不住回想起那双眼睛。浅瞳尤其明亮。清澈、澄净，像没有杂质的玛瑙。

    还掏出学生证。

    确实符合“清澈而愚蠢”的刻板印象。

    列车到站。

    昭也恨恨跺脚，“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

    碎碎念叨出声。

    车门开，许多不明真相的群众，抬头看她。

    昭也：“……”

    陌生人的视线像尖锐的刀，社死的感觉从头浇灌到脚。

    她蹿到旁边的立柱，琢磨着等下一趟好了。

    ……好恨。

    她平静度过了快二十四年的人生，难得掀起小小的波澜。

    搁以前，昭也不会太过在意是哪个人突然闯进她的生命，又不动声色地滚了。

    这回不同，有一个大前提。

    ——塔罗牌说，最近，你会碰到一个很好的人。

    那个时候，她多嘴问了一句“近的时限是多近”。神婆模样的女巫微笑着说，“快的话，是明天，慢一点，就近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