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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让,让我先刺她两剑!”夙溪还未看清,便觉得双肩被人刺穿,她无力地扑在了地上,痛吟一声,手指紧紧抓住地面的泥土,再朝那名玄天弟子瞧去:“我是……翎海的弟子……你们不可……”“不可?!如今妖魔四起,我们这是替天行道!”又一剑割破她背后的皮肤,甚至将她的脊背割伤,夙溪整个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头一次被利器伤了这么多,她开始痛恨自己的承受能力,疼痛让她头晕目眩,让她冷汗直流,却更让她的感官放大,疼得晕不过去。意识刚开始模糊,便被人一剑刺醒,她侧躺在悬崖边缘,那些人刺她的第一剑已经开始止血,然而她的身上十几道伤口却在不断地折磨她的神经。牵一发而动全身,夙溪就连呼吸都感觉自己在被凌迟。从始至终,那名玄天弟子都在冷目看着,夙溪想要苦笑,偏偏疼得直流眼泪,笑容是挤不出来了。李南栎啊李南栎,你的私情,可害惨了她。若当时她并不在湖中亭,未被人误会杀害扈若华,或许此刻向这名玄天弟子求情,或许还能少受些苦。夙溪的呼吸越来越薄弱,这一次濒临死亡的感觉比昨天夜里被海水淹没更重,她的眼前仅剩黑白两色,天空花成一片,氧气一点点从她的身体里抽离。她几乎是用气音对着那名玄天弟子道:“我没……杀……”话并未来得及说出口,那名弟子便朝她冷笑:“邪不胜正,去死吧!”狠狠一脚朝夙溪的腹部踹来,这一脚使了全力,直接将夙溪踹出了悬崖边缘。夙溪察觉的最后感觉,便是失重感,从悬崖顶端坠入海底的那一瞬,仿佛耗尽了她一生。她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东西了,耳边仅有呼呼的风声,她突然想起来宿无逝,不知道他有没有顺利逃脱,隆遥应当带他离开这座岛了吧。她方才用唇语告诉隆遥,一定要护宿无逝周全,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他。隆遥那表情,跟要哭似的。铺天盖地的死亡气息朝她而来,夙溪头一次真切的感觉自己是要死了,她不是卞舞华,不可能面对一个又一个的灾难都能转变为机遇,永远保持着炮灰的实力,终究还是要领便当的。夙溪心中酸涩,自己这么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要说最舍不得放不下的,也就只一个宿无逝了吧。早知道……那句话就不说了,至少她死了之后,那人或许不会因为她的这句话而牵挂一生。四肢百骸传来的痛处让夙溪头皮发麻,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又让她的灵魂不断挣扎,都说人在死前会想起自己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夙溪满脑子想的,都是宿无逝。十二岁初见对方,上殿之外,他递给了她两枚枣儿。十七岁一同下山,沥城梨雨山,他第一次给她告白。十八岁前往玄天,鸾鸣山中,她为他庆生送了一枚印章。十八岁误入妖界,千秋定里,她月下起舞,萤火虫飞了满天。十八岁回到人间,棉城客栈楼上,他说他爱她,爱了好些年。十八岁……她的时间,也就只停留在十八岁了。悬崖上,一行人围着崖边看去,那抹白色身影没有幸运地落入水里,而是直接摔在了礁石上,一道浪过来,带起了一片鲜红,很快就融入大海,一丝痕迹不留。☆、葬礼她恐怕是第一个亲眼看着自己葬礼的人了。骤然睁开双眼,夙溪入眼的便是自己的黑白照片,可笑的是她车祸之后,就没有照过相了,所以面对的那张脸,还是她异常陌生带着婴儿肥与天真笑颜的脸。这是几岁?应当是四岁?还是五岁?总之那时候很小,笑起来眼睛下面还有眼窝,照片原本是彩色的,调成了黑白,滑稽地放在了黄白菊花之中,像是夭折了一样。不过二十岁死亡,不算夭折,也算英年早逝了吧?没有哭声,没有谈话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很弱,整个葬礼开得可谓小,里里外外人加在一起,不超过二十个。夙溪扭头看了一眼,小学老师,初中老师,高中老师,高中同学来了两个,一个是班长,一个是副班长,恐怕是硬着头皮来的,脸上还有些不耐烦,加上照顾她的保姆,大约有八个人了。父亲那边的亲戚有两个,一个是叔叔,她在五岁之前见过一次,还有一个爷爷辈的,老人家杵着拐杖站在门边上,半只脚在外头,半只脚在里面,眼睛往外看,也不知道究竟愿不愿意进来。母亲那边的亲戚……三四个吧,她都见过,但是叫不出名字,也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此刻过来,眼睛却一直在她母亲的身上飘,瞧他们穿着老旧的衣服,恐怕又是借钱。她知道,母亲不会借的,她向来看不起这些穷亲戚,何况这些亲戚借的钱也从未归还过。夙溪看着这谁也不和谁交谈的场合,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将目光放在母亲的身上,她穿着鼎好的黑色小礼裙,手上套着黑纱,头上戴着礼帽,若不是胸口别了一朵白色的菊花,夙溪甚至觉得她去串场婚礼别人也不会觉得不妥。她没哭,甚至眼眶都没红,半垂着眼眸就盯着夙溪的遗像看了很久,夙溪也看着她,两人之间什么都没隔,像是对视一般,却真正的隔了十万八千里,隔了阴阳。一刻钟后,母亲收回了视线,平淡地向一旁的人询问这场葬礼开销的费用。夙溪绕着整场看了一眼,这地方小到可怜,也不知是在哪个地方租来的小房子,门很小,窗户在最顶上,外头照进来的阳光与这一处的阴暗形成鲜明的对比。夙溪仔细想了想,她是怎么死的?好像是被几个门派的弟子围在山崖边上,重伤难治,又被人一脚踢下山,然后坠入深海死的吧。那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这些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围在这里给她办一场葬礼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知道她在另一个世界,那个书中的世界过世了?夙溪抿嘴想了想,没想明白。她顺着所有人的周围都转了一遍,细细地观察他们的近况,叔叔挺成功的,身上的西装是名牌货,房子的门口还停了一辆奔驰,有司机在等着,应当也是他的了。姨娘就过得不太好了,一双手久经风霜与cao劳,尾指连着手掌跟都裂开了,干燥脱皮,她的脸也长期没有保养,长了许多斑点。这场合安静得诡异,夙溪在这房间里飘了一个小时了,谁也没开口说话。在门口杵着拐杖的老人终于跨步进来了,他恐怕是站久了受不住,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来,离所有人都很远,夙溪对他的印象不深,隐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