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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被世俗赞颂的妻子、母亲。可惜,温柔是短暂的假象。她端了一碗猪蹄汤走到饭厅,将汤碗放在原木色的餐桌上,边说:“小晤,快来喝汤,猪蹄大补。”可是徐晤说:“我不喜欢吃猪蹄。”叶菁竖起眉:“你都没尝尝,怎么知道今天的猪蹄不好吃?”徐晤觉得自己有些无法和她沟通:“不是不好吃,是我自己不喜欢吃,哪怕它清炖红烧,我都不喜欢。”叶菁生气了,瞪她:“我叫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借口?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会顶嘴了是吧?搁在饥荒年代,人饿起来连树皮都啃,有什么不能吃的?都是把你惯的,还在这挑挑拣拣!”突然暴怒的叶菁让徐晤沉默了,也妥协了,她脸色僵硬地走到饭桌前端起那碗油腻的猪蹄汤喝了一口,或许是因为减肥以后太久没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才一口下去她就吐了。叶菁看着她冲向厕所的身影,脸色也僵了。硝烟的味道渐渐在这间逼仄的屋子里蔓延开来。幸好徐盛林回来了。自从那一晚徐晤发生的意外以后,叶菁向单位请了一周的假陪她,徐盛林也不再深夜归家了,每天傍晚,准时准点打开家里大门。这个家看起来和谐、圆满,和所有幸福家庭一样。但是这种和平维系不了太久,总是要有人打破安静。是叶菁?是徐晤?是徐盛林?徐盛林回来就看见在厕所吐得昏天暗地的徐晤,他心疼女儿,便去问叶菁:“这又是怎么了?”叶菁朝徐晤翻了一个白眼,气愤地朝丈夫抱怨:“装呗!让她喝碗猪蹄汤就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徐盛林皱起眉:“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晤肠胃不好,炖这种汤给她喝干什么?”叶菁又穿上了她的盔甲:“我这不是为了她好?谁不知道猪蹄是个好东西,我让她吃有错吗?我辛辛苦苦炖汤,你们父女俩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是吧?”“你又在吵什么?”徐盛林声音也大了,他最烦叶菁三两句就能吵起来的脾气。从某些方面来说,徐晤遗传了他的一部分性格——害怕尖锐的声音、害怕逼问、害怕被迫胁。但在应对这些问题的处理方式上,徐晤又和他不一样,徐晤发现自己会隐隐变得失控,失去理智,喜欢用疯狂抵御疯狂。这是遗传了叶菁。她真是父母的伟大杰作。既冷漠,又暴躁。徐盛林和叶菁又吵起来了,从前遇到这种情况,徐晤会乖乖认错,说一句“爸爸mama别吵了”,她甚至会下跪,为她引起的家庭矛盾。但是现在的她不会了,让他们吵吧,她只是他们吵架的借口,不是原因。两座城邦要战争,一切都能成为发动战争的理由。只是,在临睡前,离异单身的大姨叶然给徐晤打来了电话:“小晤啊,身体好一点了没有?”但是这显然不是她大晚上特意打来一个电话的理由,果然,她又说,“听说你又惹mama生气了?你乖一点,不要总是让爸爸mama因为你而吵架。”徐晤没说话,耳朵沉默地与听筒里的电流声亲吻。那电流像是能窜进她心脏似的,引起机体的麻痹、抽搐,最好能让机体死亡。徐晤对这轻微的电流强度寄予厚望。大姨的话她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曾经她也以为父母的争吵是因为她,于是她按徐盛林的标准乖乖听话,按叶菁的要求努力读书。但是后来,她发现人类的争吵只是需要理由,并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争吵是他们情绪的抒发,而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徐晤渐渐放弃在这样的家庭里顺从讨好,她的父母是不会因为孩子的诉求而改变自己的。因为这一晚的争吵,徐盛林又开始了晚归的生活,叶菁也恢复了工作,徐晤仍要继续上学。不论怎样,她都被寄予了很多的希望,学习是她最重要的事情。**自那天叶菁带徐晤回学校办手续,徐晤在cao场上遇见陈放以后,她已经有一周没有看见他了。这一周里,叶菁会来接她晚自习,但也仅限于这一周。大姨叶然的女儿凡凡还在上小学,但大姨有很多应酬要参加,她不放心年纪尚小的凡凡独自待在家里,便让meimei叶菁去帮忙照看。叶菁可怜凡凡从小爸妈就离异,对她更加疼爱,于是给了徐晤一点零钱,让她下了晚自习以后自己去外面吃点夜宵,然后回家复习。反正徐晤成绩好,她的功课是不需要叶菁辅导的,叶菁学历不高,也不知道该怎么辅导一个高中生。追根溯源,还是托了大姨的福,让徐晤又在那家快餐店里遇到了陈放。夜间的快餐店没有那么多客人了,空出了许多座位,但徐晤还是坐到了陈放对面。陈放终于抬起眼看她。“嗨,我们又见面了。”徐晤朝他微微笑着。陈放黑色的眼睛看向她。徐晤不以为意:“你也这么迟吃饭呀?刚下晚自习吗?这几天在学校都没有看见你。”“找我有事?”陈放终于接她的话茬。“唔,”徐晤顿了顿,“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谢谢你。”陈放盯着她看,不错过她脸上的丁点微表情:“谢什么?”“谢谢你那天陪我在巷子口等警察叔叔过来,不然我还真不敢一个人待在那。”徐晤说,“哦,对了!”她把书包抱在身前,低头在寻找着什么,数秒之后终于从一堆书里翻出了一瓶草莓味的牛奶,“这是我的谢礼,你喜欢草莓味的吗?不喜欢的话我下次换一种口味。”陈放的目光移到牛奶的瓶身上,瓶子是玻璃质地,上面贴了一圈绿色的商标纸,印了些红色的草莓图案,里面液体的颜色却是粉嫩的。他没有接过那瓶牛奶,徐晤便把牛奶推到他身前。“我们做朋友吧,陈放。”徐晤愣了愣,说完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篮球赛那天我们班和你们打,你表现得很厉害,大家都在喊你的名字。”陈放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又给自己也开了一瓶牛奶,边说:“我叫徐晤,双人徐,会晤的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