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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行吧,反正抬头不见低头见,迟早要见面的。韶芍抿了一下嘴,默默收起了手机。她最近上班都尽量避着男人,虽说要着急离婚,但具体怎么个解决办法她还没想出来。为了离婚这个事情,韶芍和刑穆在旧金山互殴了一年。韶芍回国时男人还在海外发展,俩人断了联系,仔细想想也快三四年了。男人不松口,她也没办法。杨菲起身去结账,韶芍撑着手肘等她回来。一个大肚子的孕妇从她旁边经过,扶着腰碎布跑着追前面打闹的小儿子。韶芍看着他们,抿嘴笑。她喜欢看别人母子之间相处的模样,无论是纵容还是争吵,她都觉得羡慕。meimei出生之前,韶顾媛精神抑郁,过得很混沌。第一任丈夫是家里为了掩饰太平招来的上门女婿,韶芍被成为是他的女儿,白白得了个便宜爸爸。她跟着韶顾媛经历了几次自杀,不知道为什么,女人每次想要结束生命的时候都要带着她。在阳台上,韶芍抱着韶顾媛的腰,女人已经跌出去半个身子了。力气小,拽不动。她往下看,眼泪落在韶顾媛的脸上。那时候韶顾媛还愿意喊她囡囡,经常对她笑,是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慈爱形象。只是她笑,嘴里说:“囡囡,和mama一起走。”她们没死成,消防车来得及时,韶顾媛抱着她落在充气垫上的一刻,眼泪汹涌而出。后来韶芍在被顾和军按在镜子面前时,从自己眼里看见了一模一样的眼神。韶顾媛生了meimei以后,一切情况就好转了。她在那个新生命面前努力做了一个好母亲,只是婚姻还是无法阻止地滑向失败。但韶芍觉得挺高兴。人的心理有时候想不通,孩子好像很容易对施暴者产生依赖,韶芍不敢下定论,可在她身上确实是被证明了。她恨起韶顾媛来想要拿刀,依恋起来又像幼兽寻奶一样,仿佛这是两个独立的情感。她和韶顾媛,仿佛一场没有血腥镜头的暴力美学。被杀了那么多次,外面的世界也不断地把她扼死,想来想去,最安全的地方还是母亲的zigong。如果韶顾媛在她出生之前进行谋杀就好了。zigong啊……zigong。韶芍转醒了一样看向前面的孕妇,像鹰隼发现了猎物一样,死死地盯着。呕吐,嗜睡,浑身无力,rufang疼……她艰难地把目光移到了自己小腹上,整张脸溺水一样的惨白。“怎么了?”杨菲走过来,看着韶芍的脸色不太对劲。“没,没什么……”韶芍闪躲了一下眼神,朝着杨菲笑了笑:”姐,要不然你先走吧,我去附近药店买些东西。“杨菲看向她有些担忧。韶芍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儿,我维C吃完了,再去买点儿。”“行,那我先走。”杨菲看了她几眼,再三确认无事后,这才驱车离开了。韶芍看着她淹没在车流中,转身就冲进了一家药店。“小姐,麻烦给我拿一盒测孕纸!”洗手间,韶芍紧紧盯着手里的试条,有点儿不可置信。醒目的两道杠。脑子里炸开了一片空白,嗡嗡的耳鸣充斥满整个洗手间,天旋地转。她扶着洗手台,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谁的孩子?什么时候的事情?韶芍突然觉得有一丝无力,她自己就是被乱搞搞出来的,爹都不知道是谁。而现在,她又亲手造就了另一个孩子的痛苦。手掌抚上了小腹,韶芍沉默了一会儿,抬脚走出了洗手间。“叩叩叩。”“进。”刑穆从一沓文件中抬头,看见了韶芍,挑了一下眉毛,低头继续处理工作。“有事就说,我没什么耐心。”韶芍冷眼看他,把打印好的风险评估扔在桌子上。文件散开了,刑穆抬起眼皮瞥了女人一眼,伸手把文件叠放整齐。他对于韶芍无理取闹的行为向来不想回应。“没事儿可以出去了。”韶芍不动,站在桌子前,冷眼看他。刑穆叹了口气,合上了钢笔帽,两手交叠着放在桌面上,“去找季深璞,或者其他男人,别来烦我。”“离婚。”女人言简意赅。“不可能。”男人简明扼要。韶芍盯了他两秒,张嘴:“你要当爹了。”刑穆:“……”“韶芍,你能不能学会少给别人添麻烦?”刑穆驱车行驶在马路上,胸脯气得上下起伏。有辆轿车从他们后面超车,差点发生剐蹭。男人暴躁地锤了一下方向盘,张嘴轻吐出一句脏话。韶芍坐在副驾驶上,握着男人的保温杯不说话。“准备怎么办?”刑穆握着方向盘,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打掉。”旁边传来男人讥讽的嗤笑,韶芍瞪了他一眼,反问道:“不堕胎,你养他?”“不可能。”刑穆冷笑,“别赖我头上,孩子他爸是谁?”韶芍用力握了一下瓶身,指节泛白,“我若是知道了还会来找你么?”“嗤哈……”刑穆被气得一口气呛出来,直接把车停在了马路中间,打了双闪。男人扭头看她,额头的青筋都跳了出来,“韶芍,结婚这么多年,被人搞大了肚子才来找我,你觉得你过不过分?”后面的鸣笛此起彼伏,韶芍瞥向他,神情淡漠:“你能不能做一个有道德的人?”有交警往这里走来了,刑穆剜了她一眼,放下手刹发动了车子。“不然就生下来。”刑穆看着前面的车辆,握着方向盘在车流间穿梭。“生下来你要养他吗?”韶芍看着窗外的行人过客,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她要是变成了第二个韶芍怎么办?你这种混蛋,又不会帮我们平反。”刑穆没说话,呼吸平复下来,只是眉头还紧锁着。车里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安静中。她和刑穆之前在一起生活,除了吵架便是沉默,鲜少有和平共处的时候,哪怕连男人教她法理时也是你死我活。但大多数还是沉默的,沉默地坐在餐桌边吃早饭,沉默地和男人走过夏绿冬白的林荫道,沉默地在公交站牌下分开。夜晚降临,各自躺在床的两端,中间空荡荡的距离,除了沉默还是沉默。这样的环境一瞬间把她带入了回忆里。男人要她爱他,她要离开。“生下来,我们离婚,你自己养他。”刑穆的声音突然传来:“这样也算扯平了。”韶芍嗤笑,瞥了男人一眼,忍着上手打人的冲动,道:“我就说你是个混蛋。”刑穆没有再说话。汽车稳当当地停在了医院停车场,韶芍下车,跟在男人后面。刑穆披了一件长风衣,高大的身影把她全遮在了影子里。男人走路带风,她低头跟着那个飘扬的衣摆,小步慢跑着跟上。脚步顿了一下,刑穆回头看了一眼韶芍。女人被落了一大段距离,自己低头追,也不喊他。男人轻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站在原地等着那个小人儿慢跑过来。加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