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将军，有缘再见
难道自己真的希望，丹恒不情不愿地待在自己身边，痛苦地过着接下来的日子吗？他明知丹恒有多向往外面的世界，多么想在那浩瀚的宇宙当中游历。丹恒在出生之时就被层层锁链牢牢捆住，而今，锁链终于被卸下，他也终于有了展翅高飞的机会，难道自己真的要将他的翅膀亲手折断吗？ 景元捂着脸，两种矛盾的感情在他胸中激荡，他快要崩溃了。他无法接受丹恒真的要离自己而去的事实，但看见丹恒的眼泪，他又真的做不到将他锁在自己身边。他已经对丹枫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难道还要让丹恒被自己软禁一辈子吗？ 景元从手掌中抬起头来，他望向丹恒，做了一个并不容易做下的决定。 “我不需要你还什么恩情，丹恒。我只需要……你能爱我，需要你只看着我一个人……”景元搂住丹恒的腰，把脸埋在丹恒小腹处，丹恒感觉自己的小腹被滚热的液体沾湿——景元哭了。 景元这才明白，在自己犹豫的时候，丹恒已经往前走了。只有自己留在原地，等想清楚了，再要追上丹恒时，却发现那人的背影已经变成了一个遥远的小点，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追不上了。 丹恒不知道该说什么。已经碎裂的镜子就算再次合成一个圆，中间也会有丑陋的裂缝，不可能再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他对景元，也再难重拾当初毫无杂质的信任与爱了。丹恒只能叹了口气，抬手一下下抚摸着景元的脑袋，无声地安慰着他。 景元抬起头，那张俊秀的脸上满是泪水，连眼角那颗小痣都被悲伤浸染，显得分外心碎。 “丹恒，今日强迫你，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再让你不情不愿地被强迫，我犯下的罪孽已经够多了。” 希望丹恒能快乐的想法还是打败了让丹恒留在自己身边的强烈愿望。若他要抛下自己，向广阔的宇宙奔去，那么，便成全他吧。从出生就没有见过天光的少年，不该再因为自己的私欲，被困在罗浮仙舟，困在自己的宅院中。 “我不会再强留你。丹恒，去做你喜欢的事吧。只是如果哪一天，你累了，倦了，要记得还有我。我会一直等着你。” 追不上也没关系，他会等在原地，等丹恒回头，等丹恒向他走来。 “景元，谢谢你。”丹恒心中五味杂陈。 景元解开了绑缚着丹恒手腕的发绳，丹恒转了转手腕，叹了口气，叫住了正欲穿衣下床的景元。 “景元，明日飞船就将停靠罗浮，以后你我再难相见。” “所以……今夜要如何，随你喜欢。” 景元愣了愣，回身紧紧拥抱住丹恒，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似的。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他深深爱过的两个人。一个魂飞魄散，消散于天地之间。而另一个，则要离开他，离开罗浮，说和他死生不复相见。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能抓住些什么，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此刻，他只能紧紧抱住眼前这具温热而有实感的躯体，最后一次，抱住他深爱的人。 景元托着丹恒的臀，重重顶入了他身体的最深处。丹恒在激烈的顶弄中不断上下耸动，搂住他的脖子和他接吻，就像以往每次他们zuoai一样。景元不再说话，只是发狠地猛干着，他们之间似乎也不再需要什么言语。所有的爱与恨，都在丹恒留在罗浮上的最后一夜，在两人激烈的性事之中，挥散殆尽。 最后一次了，丹恒闭上眼任景元舔弄自己的脖颈，张开双腿任由他在自己身体最深处驰骋冲锋，爱欲喷发，如转瞬即逝的烟花炸开又归于平寂。 这算是，给他们多年的情与爱一个交代了。他会永远记得幽囚狱中紧紧拥着景元汲取温暖的那些晚上，也会记得将军府内疯狂肆意但又悲伤的这一夜。 春宵苦短，一夜难诉浓情。天亮了，景元紧紧抱着丹恒沉入了梦乡，丹恒抬手，抹去了景元眼角未干的泪痕。 尚余沁人寒意的晓风渐起，晨光熹微之时，丹恒来到了星槎海，接他驶出罗浮与飞船接应的过渡星槎已经停靠在港口了。他隐去了龙相，长发也变为一头黑色的短发，此时看上去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仙舟青年，倒是有种清爽的感觉。 十王司的人和一队云骑跟在他身后，除此之外，还有景元。 景元目送丹恒踏上星槎，过去种种在他眼前掠过，直到此时，他心头还是涌着一股冲动，想要拉住丹恒，让他别走。 “丹恒……”景元下意识开口叫了他的名字。丹恒站在星槎上，回头望向景元。 千言万语从景元喉头滚过，但他却不知该从哪一句说起。到最后，景元也只能笑笑，咽下所有的话：“保重，丹恒。” 那一瞬间，丹恒突然真切地感觉到，景元的目光落在了“丹恒”的身上。不再是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而是真真切切地看着自己。或许，景元早就在看着自己了，只是他后知后觉，刚意识到这一点罢了。 丹恒弯起唇角，释然一笑，但心中再难掀起波澜。他向景元颔首：“有缘再见吧，将军。” 太阳缓缓升起，景元看着载着丹恒的那艘星槎越来越远，直至变成一个看不清的小点。 景元突然回忆起他们初见时的场景。那时，丹恒还是个婴儿，他伸出手指时便被丹恒握住，小小的孩子睁开眼，朝他露出一个毫无杂质的单纯笑容。 丹恒转头，清晨潮湿的空气让他身心舒畅，名为自由的风吹在他脸上，无垠的宇宙在他眼前展开。踏上星槎驶出罗浮的那一刻，叫做“丹枫”的枷锁轰然断裂，一位名为“丹恒”的无名客踏上了他的人生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