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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从冰库里才取出来的冰坨。”每当这时,甘瑅就会把手心往她的脖颈一贴,冻得甘棠整个人一抖,他就把头伏在她身上,吃吃地笑,仿佛还是从前那个偶尔耍坏的小孩子。甘棠躺在床上,皱着脸给他念叨着这回自己究竟耽误了多少天课,杭菀菀给她送来足足一书包的试卷有多可怕。还有她这次期末明明考破新纪录的好名次,却没赶上老师表扬。她说这些时,甘瑅就安静听着,偶尔也会坏心眼地损上一两句。甘棠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她睡着时还是习惯性地蜷成一小团,这会儿在甘瑅看来真的只能算一小团了。他把腿一跨,就能把她纳入怀里,她的背紧贴着他的胸口,他的头则埋入她的发丝间,明明用的是同样的洗发水,混着她的体味就显得格外好闻些。他抱着她,身体渐从冰冷到灼热,偶尔半夜又得爬起来冲澡。甘瑅对自己的这具身体深恶痛绝,哪怕纾解欲望,动作也也带着粗暴。结束之后,他冷着一张脸,迈腿走到桌前,拉开抽屉,摸出那张尸体检验报告来。孙亦栀的死亡时间是在午夜十二点之前,甘棠从他房间里走出去时是一点半。他反复确认这个事实,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甘棠永远,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些秘密。死人不会开口,而他会将它们带到坟墓。身后,睡梦中的甘棠轻声啜泣,那些睡前的故作平静,原不过是她为了宽慰甘瑅做出的假象,可这会儿谁能宽慰梦里的她呢?他的……笨拙的jiejie啊。甘瑅的手犹豫地落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姐,不要怕,我在这儿呢。”可这声音太轻,他不敢叫醒甘棠,他知道,那样她又会失眠一整晚。他的动作顿住,一滴温热的水穿过黑暗,落在她肩上。回忆37平时的甘棠会在做梦时哭泣,可若赶上雷电交加的夜晚,她就完全变作另一副模样。甘瑅第一次见到那场面,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也还是被吓到了。甘棠面无表情地蜷坐在床角,她的眼里空落落的,仿佛魂魄已被拖离这具躯壳。窗帘不足以彻底遮挡闪电带来的明灭,哪怕甘瑅又挂了一条床单作遮挡。甘棠的瞳孔只在雷声轰鸣时才会收缩,虚焦的视线却不是向着眼前的事物。她看不到甘瑅。从第一声雷响过后,甘棠所能看到的,就只有另一道光景,她像缚地的幽灵,被困在那画面,自己便成了那副静态图景里的一部分。甘瑅颤着手捂住她的眼,另一只手飞快地从床边摸到耳塞给她戴上。他冲出去找来药和水,可药到甘棠嘴边,她怎么都不肯张嘴。甘瑅含下那药片,吻住她。她仍是牙关紧闭,那药开始在他舌尖融化了,苦的。他开始心焦,捏住她鼻子,终于撬开牙关,用舌尖将那粒药推过去。甘棠没办法吞咽,甘瑅等了几分钟,约莫那药化在她嘴里,才又用嘴灌了两口水给她。他细致地用舌扫过她口腔里的每一寸角落,寻找是否还有没融开的药片,她的舌沉寂倦怠,安然接受他的巡检。他的嘴里到处都是苦的,她的也一样。甘瑅俯下身,慢慢把甘棠压在床上。他贪恋这个苦涩到极点的吻,不忍离开,却也满怀自弃地将她的手拉起,扣在自己的脖颈上。说好了要保护你的,那晚却是我推你入地狱。对不起。对不起。那只手软绵绵地落下。“……对不起。”“什么对不起?”甘棠诧异地看着甘瑅,一觉睡醒,药物的作用下,她已经忘了昨夜的狼狈不堪。甘瑅的眼里满是熬夜才有的红血丝,“那天晚上,我不该赶你出去。”“错!那天你真正不该的是冲我发脾气。”甘棠像只张牙舞爪的猫一样得理不饶人,“你知不知道我多久才能抽空尽情玩一次,多不容易才找到的手感,你那一吼直接毁了我成为游戏高手的机会。”甘瑅笑得苦涩,“我以后不吼了。”甘棠上下打量了甘瑅一会儿,见他眉梢眼角仍带着郁郁,隐约猜到几分他的想法。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小瑅,其实我有点庆幸那天遇到……那个的是我。”甘棠一面想,一面组织着言辞,“别急着夸我伟大,这不过是一种软弱自私罢了。”“……我根本不敢想,假如那天是我把你赶出去,让你遭遇到那个,我心里得有多难受,可能没勇气活了也说不定。”她皱着眉想了一下那场景,又道,“咱俩一起长这么大,你是知道我的,比起内心煎熬,rou体的痛苦对我来说反而是种轻松的选择。”“小瑅,我知道这么说对你来说很残忍,可如果让我重新选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当被推出去的那个。”“……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甘瑅苦笑了,“不愧是你会说出的话。”他的jiejie,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她既坚强也软弱,既别扭又坦诚,既自私又无私,既阴暗也磊落,她就是这样的一个让他没法移开目光的矛盾集合体。——可是,我们原本可以都不遇见那种事的。甘棠的暑假拖不到八月初,她就开学了。回到熟悉的学校,甘棠反而松了一口气。紧张压抑的环境,对此刻的她来说,反而是抚慰心伤的麻药。杭菀菀只知道甘棠病了,却不知她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事。“棠棠,你先前到底是怎么了呀?”杭菀菀满怀忧虑地问。甘棠沉默了一下。“可能家庭不幸的人比较容易心态失衡,喜欢让别人也心里不好受。”杭菀菀说过的话忽然回荡在脑海。甘棠没事人似的笑了笑,给杭菀菀看自己手背上已经愈合的针孔,“就是生了急病,发的快好的也快,我现在身体壮得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