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因有果

    【是你！】

    汤淇星期天下午返校的那天，特意提前到了一个多小时，就为了能早点看到千寻。结果等到的却是小千和那个他又敬又怕的小白脸有说有笑地从同一辆车上下来。

    在夕阳的余晖下，两个人的影子紧紧贴在一起，女孩的笑靥如花和男孩的温和有礼显得尤为般配。但落入汤淇眼中却极度刺眼，他不受控制地唤了一声小千，只想着越早破坏掉这一幕越好。

    【宝宝？你到的那么早？】千寻显然很惊讶，然后她拉了拉身边白龙的衣袖，【这是汤婆婆宝宝的人形，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那个，你不要生气，他跟汤婆婆人不一样的】

    白龙淡淡的笑了，不过眼中的疏离和冷漠有多少就只有汤淇看得到了。

    白龙温和地开口道，

    【是的，我知道的。之前应汤婆婆要求，他可是少有的坐过龙族的魔女后代】

    汤淇有点恼了，【赈早见先生，我很尊敬您。对于你被我婆婆驱使了那么多年，我对此感到抱歉，也很同情您的遭遇…但我绝不会因为这个而把小千让给你的，请你自重】他整个人显得十分严肃。尤其是他看到白龙搭在千寻肩上的手之后，粉唇抿得更紧了些。

    千寻看得好笑。这样的汤淇她还真没见过。在汤屋的时候，汤淇可是只会用哭和汤婆婆来威胁她，现在都会用官话了。但是…怎么看都像是一只护食的奶狗…噗…当然，她绝对不是说自己是食物就是了。

    千寻没有注意到白龙眼底闪过的一道暗芒，彼时的她正要开口安抚一下汤淇，然后身边的白龙就一下子不见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汤淇已经被白龙掐住了喉咙。

    【琥珀川！】千寻惊得都破声了，【不要！】

    白龙看都没看身后的千寻，只是一字一顿地吐出一句话。话中蕴藏的冰凉几乎让千寻胆寒。

    【神...不…需…要…同…情，而…且…小…千…只…能…是…我…的】

    汤淇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白龙掐住，但这不代表他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法术废。他狠狠地用脚往前一蹬，借着反冲力脱离了白龙的攻击范围。汤淇半惊半怒地瞪向仿佛换了一个人的白龙，低吼出声，

    【你干什么！疯了吗！如果我死了！按照我婆婆斤斤计较还欺软怕硬的性格！她绝对会第一个先要了小千的命！不要说你不怕我婆婆！也不要拿小千性命去赌！】

    汤淇绝对不会觉得刚才白龙是在开玩笑，那股杀意太明显了。可是明明刚才还好好的，现在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汤淇蹙眉。换了一个人？创伤后应激综合征？精神障碍？如果是第二重人格…小千应该是安全的，因为感觉这个人格也是以小千为重…

    汤淇思考着，眼睛一刻不眨地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出乎汤淇意料的，眼前的男人突然脸色一白，瞬间向地上倒去。汤淇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念了个悬浮咒，然后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前一秒还要杀了他的男人现在一动不动飘在了离地半尺的位置。

    【白龙！白龙！】

    千寻站在一边着急地喊着白龙的名字，尤其是看到白龙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的时候，

    【白龙！振作一点！白龙！白龙他怎么了？！】

    千寻快速来到白龙身边拉住白龙的手，在白龙旁边半跪了一会。可能是急过头了，千寻脑子反而冷静下来了。她突然想起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情。

    千寻让呆愣在那里的汤淇先把白龙隐身，然后装作状若无事的样子，拖着她的行李箱和半悬在空中的隐形白龙进了自己的寝室。很快的，汤淇也从宿舍窗户翻了进来，他显得有些惊慌。

    【小千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施不该施的法咒!】

    汤淇刚翻进来就急不可待地解释起来。小千的反应让他害怕。如果小千觉得是他干的从此再也不理他了怎么办？！

    千寻觉得好笑，她又没说是他。这一看就是白龙状态不太对，而且…这种境况…之前发生过，那时候她和蜘蛛爷爷的对话都记得一清二楚。现在再次发生，的确令人印象深刻。

    她记得之前在汤屋的时候，龙身的他从钱婆婆那里偷了魔女印章，被伤得满身是血回来后也是这个状态。残暴、凶猛、充满了不安全感…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时候的白龙也不记得她，却在她给他喂了泥丸后，宁可不停抽打伤害自己以承受那如啮檗吞针般的苦楚，也没有把四处扭动的龙尾打到她的身上。

    【是两重人格吧…在汤屋的时候我就有点奇怪了…】

    千寻低声喃喃了一句，低头拉着白龙的手，垂眸凝视着床上静静躺着的白龙，对着身后的汤淇说道，

    【我知道不是你，之前在汤屋有过这个情况，你应该看到过…说起来，宝宝，如果是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自己拼命保护的人一点一点摧毁，直至最后走投无路…又为了能让自己存活下去，昧着良心杀人越货、偷窃放火…你会怎么样，或者说…你会变成什么样…】

    【我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汤屋被毁啊！假设根本不成立好不好！我绝对会把那些家伙全部干掉啊！他们敢拆我汤屋一瓦，我就与他们不死不休！】

    汤淇被这种假设激得气血翻涌，怒气冲冲的回答道。

    千寻叹了口气，仍然没回头看汤淇，

    【那假设…只是假设，拆你汤屋的是我呢？】

    【小千不会的！】汤淇想也没想，爽快地回答道，而后愣了一下，

    【如果真的…那我也舍不得伤害你啊…小千…我舍不得的…可能…就躲你躲得远远的，从此再也不见吧…】

    【所以…这就是白龙不肯报复那群填河建房、忘恩负义的人类的原因吗…人类对环境的破坏越来越大…身为人类，我真是对这些环境的蛀虫感到羞耻…】

    千寻把脸埋在白龙手心，轻轻蹭了蹭。

    汤淇听到千寻的话瞬间呆住，

    【你是说…他！】，汤淇十分震惊，他指着床上的白龙，虽然还是别扭的不想说白龙的名字，但眼神已经变了。

    【我只知道他的确是违背初心的替我婆婆做事，但是真相是这样吗！？那我婆婆这次真的过分了！】

    【不管怎么说…白龙已经过来了。那些伤害不是道歉可以挽回的…再说那些人并没有歉意…这样说起来，白龙没有两重人格我才奇怪…他对人类的恨和想保护人类的情绪太矛盾了…】千寻说着，嘴角想自我安慰似的笑一下，眼眶里的泪珠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她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

    【汤淇，我要保护白龙，我要代替人类归还给白龙一个家，然后…汤淇!】

    千寻把眼泪憋了回去，郑重的唤了一声身后男孩的名字，

    【我们一起让白龙变回原来的他吧，我相信，没有什么伤口，是时间和爱抹不平的。】

    汤淇毫不犹豫的应了，虽说对他而言，帮助白龙…很奇怪。但小千的请求她无法拒绝，更何况…就像小千说的，白龙的苦已经受的够多了。

    千寻半趴在床头趴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今天晚上还有一节晚自习，而且无脸男肯定也早就到了，现在指不定在哪里找他们。千寻猛地记起旿清安对生活常识的匮乏，如果他找不到她估计要出事。千寻揉了揉发麻的小腿，起身，

    【宝宝，我去一趟教室，看看今天晚自习能不能请假在宿舍休息，你先在这看着白龙，我马上就回来】千寻边说边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了什么，转头说道，

    【如果他在我不在的时候醒来了…你…就照常来吧…他不会喜欢我们的精心照顾的】

    见汤淇应下，千寻略微放下了对白龙的担心。

    千寻走进教室四下张望了一下，果不其然看见了黑着一张脸，全身缭绕着“生人勿进”气息的旿清安。她不禁失笑，这才是晚到了一会儿呢，就这样。幸亏她想起来了，要是今天没来晚自修，他怕是要掀了教室？

    千寻毫不怀疑旿清安会干出这种事，当初他就为了追她几乎把汤屋弄得人人自危…哦，这种道德观念…她可能知道她的年级第一是谁干的了。

    千寻想通这点的时候居然一点也不奇怪，反而还觉得自己想通的晚了。她肃了肃自己的表情，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在教室的同学们眼看着千寻走向旿清安的方向，不由得对这位坐在瘟神旁边的勇士投去了怜悯的眼神。

    千寻不觉得有什么，她好整以暇地坐好，边收拾书包边低声开口，

    【是你让我在上周周考拿的第一吧…】

    旿清安不太高兴，小千居然现在才来找他。他在门口检测到了汤淇的法力，可惜他不会追踪法术，只能凭猜测得出小千和汤淇一起走了的结论。这个结论让他心情极度不爽。现在小千居然在问他考试成绩的事情，小千居然才知道是他做的？

    旿清安觉得，那么简单的试卷，他都会做，小千怎么可能不会做。所以在看到小千试卷的第一眼，旿清安就觉得小千肯定是故意写错。他不过是把小千故意写错的改对了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过，如果小千想要表示感谢的话…哼…也不是不可以…旿清安斜睨了身边的女孩一眼，故作冷漠的开口，

    【当然是我啊，这是我送小千的小礼物。我知道小千想要，只要小千想要的，我都会给小千】

    千寻简直要扶额长叹，感情这位仁兄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几乎要尴尬死了，那些题她真的不会做啊，上次她想要问老师，老师就笑眯眯地看着她说不要谦虚了。这让她怎么问老师问题嘛…现在始作俑者还觉得这是好事，她的天….

    千寻觉得她真的应该教一教旿清安关于法律的认识的…天知道以后哪一天会不会因为她看上了某一个男生，旿清安就直接把这个男生绑架过来给她了（作者：咳，估计旿清安只会磨刀霍霍向猪羊），那她这辈子都没脸追那个男生了。她斟酌了一下开口，

    【清安君…那个，其实我…更喜欢自己的能力考出来的成绩…】

    旿清安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对，【全对不就是你的真实成绩吗？小千是最好的】

    千寻顿时惊住，发现问题似乎更大了，她结巴了一下，【我，我不是啊…我没那么好…】

    旿清安心情不爽极了，他的小千怎么不是最好了，那么不自信，得了第一反而还来说他了。

    他【哼】了一声，起身推开椅子，

    【反正小千就是对的。小千就是因为只喜欢白龙才来说我的，别以为我没察觉你身上白龙的法术波动，他回来了吧，汤淇也在。你就是不喜欢我，无论什么时候都只想着白龙！】

    这还是旿清安第一次说那么多话，把千寻都惊了一下。就连上次的寝室道歉都没有说过那么多...千寻下意识想着，所以这就是他的真正想法吗？永远比不上白龙？

    旿清安气冲冲地走了。千寻伸出一只手想拽住他，结果没拉住。只得看着旿清安消失在教室门口的背景哑口无言。

    算了…她先去跟老师请假回寝室吧…旿清安这心头的刺还得慢慢拔了…怎么现在反而是汤淇宝宝最乖呢…千寻收拾好书包，暗暗嘀咕了一句。

    彼时的他们还在为了各种事情争风吃醋。谁都想不到，在城市某一个阴暗的角落，滋生出了一群恶心的生物…而整个世界，会因此掀起怎样的波澜...

    它们是堕落的神，是为了报复人类坠入黑暗的神。它们长出了黑色触角，以供罪恶的细菌滋生；它们的瞳孔被深渊的浓雾覆盖，从此永远失去了欣赏美好事物的权利。它们有一个专门的名字——腐烂神。

    小剧场（四）

    千寻【抱着被子在大床上翻滚】：唔，感觉旿清安更像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之前一直以为是宝宝...

    汤淇【原地主家傻儿子微微眯眼】：你刚刚在嘀咕什么？

    千寻【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用被子把自己过程茧】：没有！没有！我在说你帅！

    旿清安【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恰好”用了读心咒】：小千刚刚...说我什么？地主...是什么？傻这个字我倒知道...小千说我傻？我要难过了。

    汤淇【一听就知道了，小奶狗式委屈】：所以我刚刚听到小千念叨我的名字...也是在说我傻？

    千寻【知道今天解释不清了...四下看看白龙不在，决定做最后的挣扎】：没有！我是在说白龙！白龙！真的！

    白龙【推门进来】：嗯？说我什么？

    汤淇    ／旿清安【异口同声】：说你傻！

    白龙【温柔的笑了笑】：小千说我什么我都很高兴的。

    事实上...今晚的千寻被三个人轮流折腾了一宿。最后在白龙埋在她体内的时候，她听见白龙伏在她耳边悄悄问了一句，【所以，小千，你真的有说我傻吗？】

    千寻已经躺在床上任人鱼rou了，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不，她没有，她才是最傻的那个。第二反应：白龙原来根本不知道她说啥了？！那他跟着其他两人一起欺负她！果然白龙人格融合后沾染了腹黑属性嘛！还她温柔的那个白龙！阿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