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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到了燕行外放的日子。官道上马车停靠,天阶小雨细润无声,更添几分离别愁苦。燕行等了又等,看了又看,直到张妈小声带话,他才死心那人不会来。慧娘红着眼眶,摸着燕行的脸庞,再三叮嘱:“一定要早点回来——”燕行含泪点头,背着包袱转身上了马车,依依不舍地从窗户里伸出手向众人挥别。随着燕不离一句“时辰差不多了,走吧。”,马夫驾起了马绳,扬尘而去。燕行不断挥手,马车走到老远,似乎还能听到慧娘高喊“一定要保重”的声音。山的那头,燕云歌一拉缰绳转身,黑马黑衣,如影子般,在官道上飞驰而过。黑马飞驰过林,林中有人静静等候。那人转身,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笑,身后风景霎时成了背景,真真的眉目如画。燕云歌一勒马绳,意外地挑高了眉:“叶先生?”一声叶先生让叶知秋微笑,“燕小姐。”“看来你知道我是谁。”燕云歌依旧骑在马背上,气势高高的在上俯视他,“没想到你真从大理寺出来了。”叶知秋浅笑,“我能脱身还多亏了燕小姐的帮忙。”燕云歌一愣,叶知秋解释说道:“我的人借了燕小姐手中的大理寺地图一阅,意外发现了一条密道。”“柳毅之是你的人?”燕云歌惊讶。一些疑惑的地方也瞬间想通,难怪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天牢消失,难怪他们能把顶替他的尸体送进来,也难怪她那些天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只是柳毅之是何时从她身边又或是赵灵那偷看的地图?叶知秋并不否认,只双手负后,笑得云淡风轻。燕云歌见状,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叶知秋,一个让皇上又忌惮偏又不能动的世家公子。野史里说他正统出身,与白容一样,祖上都是异姓王。当年几大世家与圣太祖皇帝一起打江山,最后是由叶亲王攻破城门,结束了上一任王朝的统治,在众人看来,叶亲王的登基简直是众望所归,顺应天命。然而,最后叶亲王舍王位,自为臣,不顾另外几家反对,一力将圣太祖皇帝送上高位,从此有了陈家的轩辕王朝。若非有这么一段,现在的王朝该是叶家的王朝,几代新旧替换,现在的天子也该是他——叶知秋。当年功高震主的叶家,如今说句晚景凄凉都不为过。燕云歌也是世家出身,懂得世家与皇家制衡的重要,她前世与小皇帝的关系一直如履薄冰,如今再看叶知秋,不免心下戚戚。燕云歌感慨一声,问道:“叶先生寻我有事?”叶知秋走近她,立在马下,微微仰起头看她,微笑道:“在下想在姑娘这寻一番清净,不知姑娘可肯?”燕云歌微愣,而后突然笑了开来。她为何要不肯?野史说他不仅文才了得,学识渊博,还精通岐黄之术,对五行命理风水数术也有涉猎,更别提他已是无为宗师的身份,这样一个人除了被嫉妒蒙蔽双眼的皇帝不要,谁不是抢着巴结的。不过,季幽那……“燕姑娘有顾忌?”叶知秋心里了然,浅笑道:“若是担心我那位同门师侄有异议,燕姑娘大可放心。”燕云歌挑高了眉,“你不怕对上季幽?”叶知秋但笑不语,转过身,只道:“我为姑娘牵马。姑娘要去哪里?”还打算鞍前马后啊。燕云歌坐在马上乐了,“无可去处,叶先生想去哪?”“我?我自然是姑娘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叶知秋一手负后,一手牵马,回过头来的面上带着笑,仪态完美,无可挑剔。真不愧是让皇帝都嫉恨的男人,的确有这本事。不知怎么的,燕云歌突然很是同情起那位皇帝来。对手太高段,哪里是一个级别,莫怪皇上寝食难安许多年。燕云歌微笑起来。……白容接到通报,说是燕云歌来了,难得好心情的出来迎客,却在看见一脸温润的微笑着的叶知秋时一惊,脸色都变了。白容赶紧命人将叶知秋请进去,然后让人关紧大门,下了谁来都不见的命令。白容将两人带去书房,又命人在外严密把守。燕云歌笑他太过谨慎,说道。“侯爷不必惊慌,没人看见我带叶先生来你这。而且就算看见,怕也没机会出去嚼舌根子。”“你怎么会、怎么会……”白容看着叶知秋,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多年未见,白侯倒是清减不少。”叶知秋温笑道。白容可没他这么镇定,几乎是失了他往日镇西侯的冷静与仪态。这个人他有许多年未见,却是一点没变,当年风华犹在眼前啊。记得五年前的中秋,他最后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晚皇宫设宴,他在几桌外看见他从宴席中抽身而去,犹是一身夜宴华衣,不顾身后皇帝愤怒掷杯的威严,走的坦坦荡荡洒洒脱脱,将一厅的虚伪浮华全扔在了身后,只留下一个清冷傲然的背影给当时众人。那时,他还在心头想,做臣子能做得如他这般肆无忌惮的,也算是绝妙了。可惜,之后再见他时已身处天牢。如今锦衣玉冠,没有丝毫落魄,气质更犹胜从前,皇上见了,怕是心中那根刺埋的更深了。白容在心头笑,神情已然恢复往日,姿态变得傲慢,“的确是许多年不见,我若清减叶先生又哪里不是呢。只是,让本侯意外的是,先生你与云歌也是旧识?”叶知秋微笑,道:“然。”燕云歌主动为两人奉茶,再低头去看自己杯中茶色,眼里若有赞叹:然,最简单又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一个字。无尘也最爱这个字,都是心思剔透的人,这两人若对上,不知会是何种精彩。白容见她双眸微迷,面露惋惜的模样,眼眸微转,问道:“可是这茶不合你口味?”燕云歌淡淡饮茶,哪会让他看出自己想法,只轻叹道:“已是上好的观音,哪有不好的道理。小人只是突然想到秋试,有些忧心罢了。”叶知秋问,“你要参加今年秋试?”燕云歌笑,“这是进入官场最快的途径,只是我没有三品官员保荐,也没有书院的荐书,想正大光明进去还有点困难。”说着,她将视线看向白容。白容伸手端茶,漫应了一句:“这有何难,本侯修书一封让本侯以前的先生给你写封荐书,挂在书院名下不就是了。”叶知秋却道:“不妥。”燕云歌点头,“的确不妥。”白容意外两人默契,心思动了动,很快就明白了。他微微笑了下,“倒是本侯疏忽了。”日后要水火不容的两个人,若被人查出早在秋试前就认识,还是他一力举荐,岂不等于自打了嘴巴,让天下人看他笑话。“此事我可以帮忙。”叶知秋看着燕云歌,“我在平城有位故友,三品的中卿郎,与我们本家也不常走动,但与我私交甚好,我若开口,他必然会答应。”燕云歌静静的看着他,“可你逃出天牢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你不怕皇上继续追杀你?”叶知秋容颜清远,眉眼却温柔,“所以我才来你这躲清净来了。”燕云歌挑了下眉,他一早就算计到这步了?一口饮尽了杯中茶,白容站起来道:“云歌,在考试前你就住本侯这里,本侯让人收拾个别院出来,让你潜心读书,专心准备考试。”说着就要拍人召唤下人。燕云歌一惊,急忙起身拦住他,“侯爷。”然后一抱拳,表示感谢,“侯爷好意,小人感激,只是实不敢麻烦。”话一顿,她又道,“而且,小人已经有了落脚的地方,就住在叶兄那,环境清幽,地方隐蔽,平日又有知识渊博的叶兄指点,再是合适不过。”叶知秋微愣,随后眉眼淡笑,丝毫没有被人利用和拉下水的不快。白容心里不悦被人拂了好意,但追究这点小事实在没有气量,何况他敢留燕云歌,对叶知秋却实在忌惮,这人来意不明,非敌非友,又是皇上的禁忌,留着他百害而无一利。这样一想,他也没有再强留,客气的请两人喝了几杯,就命人小心的送出府去了。两人坐在白容给安排的马车里,叶知秋似乎认真思考什么,看着燕云歌道:“你是真不愿意住那,还是怕他监视你?”燕云歌挑着窗布的一角,看着马车外的人来人往,只道:“我只怕晚上睡不着。”叶知秋不知道她的心思,只觉这话别有含义,忍不住在心里猜测一番,却没什么头绪。空中鸟鸣,一阵风扑过来,发出鸟鸣的正是文香,她躺在软椅上精神不错,对着一旁的季幽轻声道:“季幽,你说无尘师傅想什么呢,好半天没动静了。”还能在想什么。季幽一叹,飞去屋檐上方的人影旁边,空气中,除了院子里传来的梨花香似乎还有人在叹息。“无尘师傅可是在担心小姐?”季幽轻声问道。无尘双眼柔和,“我并不担心净心,我只觉得是我做错了。”“错了?”季幽不明白,想问却发现一向慈悲温柔的和尚露出了惨然苦涩的笑容。那笑容让人心里一疼,胸口几乎窒息。无尘摇摇头,双眼闭目。脑海里一时是佛祖慈悲的脸,一时是那女子意兴盎然,运筹帷幄的模样,两个影象一直在脑海里重复叠加,却不知最终是谁压过了谁。他垂着眼睛暗沉沉的叹息,低声自语道:“如果再被舍弃……”清泠的声音中带着深切的沉重,良久,无尘和尚似乎做出了决定,双眼注目远处,里头已经是往日不动如山的平静。季幽放心,以为他已经没事。可惜,聪慧如她,也没看透那平静下的纵容,那眼里分明是说,若权谋能让你玩得开心,纵使毁天灭地又如何。让她入世是他,助她入世也是他,若有一天,她要出世,要死在谁人手里,那也只能是他。无论怎样,她是他的净心,心若不净,何来无尘。第96章做戏<风流女相(女强,NPH)(刀口舔糖)|PO18脸红心跳来源网址:第96章做戏午后,燕云歌来到白容府邸。小厮进去通禀后,转回到她面前,老老实实地道:“侯爷正忙着,无暇见先生,还请先生稍等片刻。”叫自己过来的是他,这会又无暇见。燕云歌心里不悦,却颔首没有多问。小厮道:“不过侯爷有言,说魏尧在府上,先生可要见一面?”燕云歌想到过几天就要上演的好戏,此事的确要与魏尧说一声,便道:“也好,我正有事找他,你领我过去吧。”小厮得令,领着人往护院住的地方走去。书房内。“侯爷,我带来的羹汤,你尝一尝,看看合不合胃口。”白夫人说完,讨好的将汤吹了吹凉,递去给白容。白容笑意微凉,说出口的话也夹杂着讽刺,“你也不必惺惺作态,宫里旨意已经下了,就是本侯也无能为力。”这人难以讨好,她早就知道,只是她今日这般并非作态,而是有心想缓和夫妻关系。白夫人微抿出一抹笑,语声柔软:“侯爷,以往是妾身不曾尽到本分,侯爷失望责怪都是应该的。如今……”白容却打断她的话,“若早些年你能示好,本侯心还热着,如今……”他的唇畔浮现一抹自嘲的笑。“晚了。”说罢,他离开书房。白夫人见此,喟然叹息。有几日了,侯爷明显与她疏远起来,不论神色、言谈,都不难察觉。往日,夫妻关系虽算不得好,争锋相对亦是有之,但是这么疏离漠然却从未有过。她不免也心慌意乱起来,怕他真的厌了她,最后会舍弃了她。说穿了,女人的一生总是要寄托在男人身上。她虽对侯爷无心,可是两人也有过温情时光,生疏如此,委实叫她伤心。刚进府时,两人各有芥蒂,可他到底把她放在心上宠了一段时间,是自己一日复一日的冷淡,终将他推远,造成今日这般死局。白夫人忆起往昔,心里徒生一种叫后悔和自责的情绪。外书房里,燕云歌把计划和盘托出。魏尧听完后,只说了个好,无条件的信任她的话。“此计万分凶险,”燕云歌生怕他不以为然,将话说得严重些,“大殿上当堂反咬太子,皇帝可能当场将你杖毙,即使没有,等你入了刑部大牢,太子也可能会派人来杀你,而我却要等言官上书逼圣上认下了太子的罪行后才能去救你。”“嗯。”魏尧认真点了点头,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见她皱眉,魏尧心里有数,反安慰她说道:“为小姐做事,我心甘情愿,小姐不必为难。”燕云歌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她之前从未仔细打量过这个男人,如今细细来看,魏尧面容冷毅,看似不近人情,可是眉宇间一直有着化不开的温柔,是个真正良善之人。她有些遗憾,这么好的男人,偏是颗棋子。燕云歌接着又道:“过几天,我设计了一场好戏,阿尧需要全力配合我。如此那个人才会越发确定你就是他们所需要的人。”魏尧没有问什么计划,只说道:“我都听小姐的。”这话听得燕云歌心头颤动,她闭上眼睛,躲过那令她产生罪恶感的目光,“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无论成不成都是最后一次。”顿了顿,她突然说道:“阿尧,此事一了,我愿意跟你回春藤。”魏尧惊喜道:“小姐愿意和我去春藤?”“我总要和阿尧在一起的,去哪里有什么区别。”燕云歌低眉敛目,话里情深任听了都会动容:“你身为庶子,处境艰难,若无人帮忙,只会越发艰辛。我不忍见你受苦,那些曾让你受苦的人,我也不想轻易放过。”魏尧笑而不语,压根不在意曾经的人和事,如今他的世界很小,只能装得下她的一颦一笑。燕云歌的声音越发温柔:“我如今的身份是个麻烦,不过我已经想好了脱身之法。两家婚事也是我父亲的一厢情愿,此生,我只和阿尧做夫妻。”“小姐别说了,”这一次,魏尧真的笑了。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笑容是那样的高兴,他心里是仿佛得到了整个天下般满足,慢慢道:“我说了,我都听小姐的。”燕云歌心被蛰了一下,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在开口。白容来到外书房时,两人之间无声的眉目流动,让他心里不快起来。静默之后,白容出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没什么,只是部署了下计划。”燕云歌淡道。接着,她对魏尧颔首,笑微微道,“你先去准备,照我的意思行事即可。”魏尧点头,白容拧眉。……魏尧接到书信的当下,就避过府中耳目,赶到了信上约定的地方。这是家不起眼的酒楼,却是他与小姐结缘的地方。他推开雅间的门,缓步而入。靠窗的位置旁边,一身素净衣衫的女子已经准备好了酒菜。他微微一笑,走过去落座。“几日没见你,怎么憔悴成这般?”女子没有掩饰目光里的痛惜,轻声道,“早说过,那份差不做也罢,你就是不听。”魏尧笑容柔和,避而不谈这个话题,只问:“小姐今日找我有什么事?”女子沉默片刻,“你可有为自己将来打算?”“自然。”魏尧颔首,“我想娶小姐,只是……”话中的为难没有说出口,她却了然于心。“阿尧,”她勉强抿出一抹微笑,“为人卖命总不是长久之计,你想娶我,我自是欢喜的,只是我父亲那……你知道的,他最是爱刁难人,你我身份不配……”女子红着眼眶说不下去了,魏尧不语。女子很快抹了泪,担忧地凝视着他,“罢了,你我总是没缘分,从头到尾是我强求了。如今我不求别的,只盼你安好。”“我会的。”他看着她,“你也答应我,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她点头,“我自然会的。”“是我无能……”魏尧闭了闭眼,“若有来生……”女子抬手为他斟酒,片刻后苦笑,“若有来生,你我不见最好。”那笑容,脆弱而温柔。停一停,又低声道,“心痛过一回,我怕了,怕来生,你我还是这般结局。”真的,若真是如此,还是不见最好。“小姐别说了。”魏尧痛苦的将酒饮尽。女子叹了一声,颔首说好。一壶酒的时间,两人相看无言。女子走前再三的让他保重。魏尧苦笑,强撑着男人的自尊,答应她不会让她担心。他只是个一无所有身份卑微的护卫,却爱上了千金之躯,他要做的是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然后让它默默的沉寂下去。可他寂寞太久,女子又是自记忆以来唯爱过的人,说放手又谈何容易?魏尧在酒馆买醉了七天,失魂落魄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店小二对他又爱又怕,爱他出手大方,恨他发起酒疯来又六亲不认。魏尧招来店小二又要了十坛酒,眼角却在扫过街上胭脂铺前那道熟悉的身影后,突然清明。他跌跌撞撞地抱着酒壶,来到女子旁边,女子乍见是他,惊呼的声音瞬间哑然。“魏尧?”魏尧双眼通红,看着熟悉的少女,心阵阵地发疼。“小姐。”他对她魂牵梦萦,太过熟悉。熟悉到她哪怕是戴着帷纱,他只一眼就从老远辨别出是她。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女装,却是他第一次发现两人是如此的不配。一通的世家贵女的派头,让他彻底自惭形秽。魏尧在她身旁站了一会儿,突然露出苦笑,像是觉得自己玷污了她一般,转过身就走。女子见他要走,咬着唇道:“我就要嫁人了。”魏尧身影如遭雷击,僵硬地回头,没有说话。他垂下眼眸,过了一会儿,还是忍耐不住,慢慢道:“对不起。”女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无奈地勾了勾嘴角:“能见魏公子如此模样,何来对不起可言?是我们没有缘分罢了。”“魏尧,”女子走向他,轻叹一声:“你想不想知道,我所嫁何人?”魏尧想知道,可是又怕知道。女子却又摇摇头,温柔道:“算了,我与你说这做什么。除了意难平,你又能如何?”“小姐,你未来的路还很长。”魏尧眼中满是不舍和忧虑:“魏尧什么都给不起你。”他低着头,不知道是告诉自己,还是告诉她:“魏尧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所以,”女子皱起眉头,认真道:“你认为我吃不了苦,你以为我在乎这些?”“魏尧,”女子抬头看着她,无比认真道:“我真是看错了你。”“你放心,”女子看着魏尧纠结的表情,下定了决心:“从你拒绝带我走那天起,你我之间就已经结束。我会死心嫁人,不会与你纠缠不清。”女子说完离去,魏尧眼里的坚强瞬间崩溃,返回酒楼继续喝个酩酊大醉。两人说话没费多少功夫,可是落在有心人眼里耳里,他们所透露出的信息已经足够。魏尧在酒楼里又喝了三天,半夜酒楼打烊,他被店小二苦口婆心地劝出去,醉倒在酒楼门外的台阶上。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他突然酒劲上头,头疼欲裂。踉踉跄跄地起身,他的视线无意中落在脚尖,那里有一道影子拉得深长,他的目光渐渐深沉,逐渐失去温度。出手就是杀招,不过数十来回,那人被打得开口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咱家可是有好事找公子。”等回到白府,魏尧靠在床上,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孤寂萧索。这般做戏,若非是为了她,他怕是一个表情都做不出来。想到书房里她的亲吻与温柔,想到两人很快就能相守,魏尧心里又升起期待,期待很快转为无名幽火。他站起身来,悄悄走了出去,绕到院子后的枯井边上,用井水一桶一桶从自己身上淋了下去。等洗干净后,他身披凉意,换了衣服回到屋中。此时毫无睡意,他拿出荷包,里头是他珍藏的那缕结发。魏尧心里阵阵发软,又想到白日里那场戏,内心被触动着,两人身份的确不相配,真有未来可言么?酸楚淹没他心头时,他鬼使神差地小心而郑重的,在结发上落下亲吻。蜻蜓点水般,仿佛是落在她的脸上。……同一时刻,燕楼。屋内是久未见面的师徒两人,燕云歌在与萧和对弈,这时季幽匆匆赶了进来,说了魏尧那边的消息。燕云歌道:“看来鱼儿已经咬钩了,你们过几天准备最后一场戏。”季幽点头,穿着那身贵女的衣服离去。萧和面色不改,随便落了一子,抬头看着燕云歌,似笑非笑:“那个魏尧,就是你信上说的那个人?”“对。”燕云歌回道:“我希望先生能辅佐魏尧。”“哦?”萧和露出好奇之色来:“他有何能耐?”“自然是有的。”燕云歌笑了笑,将魏尧此人从性格到身手到出身,事无巨细地向萧和介绍。“他是我用心打磨地一把刀子,”她半直起身,靠近他,压低了声音:“一把只听我的话,只为我杀人的刀子。”萧和挑眉,“你不甘心他只做你的刀子?”“先生真是一语中的。”燕云歌大笑,她真是骗过世人,唯独没有骗过萧和。萧和看着棋盘,眼见自己的棋子被围困,也不慌不忙,淡淡说道:“听你描述,我不觉得他有何才能,他的心里太过柔情,他有太珍视的东西,这样的人注定会沉迷温柔,走不长远。”燕云歌点头,她也认同这点,她自信笑道:“先生放心,我会让他狠下心绝了情,该让他失望的,一件件一桩桩地让他失望。”世上哪有那么多美好的感情,无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今她不愿意了,魏尧便该清醒了。萧和感叹了一声:“你倒是狠心。”燕云歌一笑,突然说道:“先生可想知道他人是如何评价我的?”萧和抬头,等她下文。燕云歌落子无情,声音更是清冷无情:“千万不要爱上燕云歌,因为她爱你时,感情是真的。不爱你时,更是真的。”白墨曾评价她:你这个人让所有人都喜欢,又让所有人都难过。你的感情是真的,你的无情也是真的,你该让人失望时,从来都不会辜负自己薄情的名声。而她当时的回答:若能避开我猛烈的欢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你们输就输在从一开始没有拒绝我。只一句话就让那位以善辩闻名的军师哑口无言。萧和顿时收回曾经对燕云歌不够心狠的评价,甚至对未曾谋面的魏尧,产生了怜悯。……删除一些留言,一是不想自己看了心堵,二是不想留言区引战。94章,半夜捉虫没想到手误删除了,正在努力重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