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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禁把手机抽出来看了一眼,来电的人是祝行生。祝行生并不常给她来电话,今天却恰好在覃姗之后打给她。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浮上来,陈禁朝着边上走了两步,接听了电话,“怎么了?”祝行生少见地踌躇了一下,他反常得让陈禁感觉心慌,“你最近去过观和园吗?”这个并不陌生的地名,让陈禁皱了皱眉,“没有。”陈家在几个城市都有戏园子,雍城的是观和园。从她搬离陈家宅子之后,就不会再去那个地方,祝行生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祝行生沉吟片刻,“我拿到的消息是,覃女士打算把观和园转手。刚刚联系了你师哥,已经正式停演了。”“起价多少说了吗?”“没说,只说要看诚意。”陈禁没有意识到她的手抖得厉害,她低头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想摸烟,衣兜里包里都摸了一遍,忽然才想起来这是在超市,而她压根也没带着烟。她的烟瘾不大,不会因为想抽烟而情绪不佳。相反是大多数在情绪不大好控制的时候,才会特别想抽。这段时间她抽得很少了,习惯了不随身带着。缺少烟草的安抚,焦虑和烦躁一丝一缕地从骨子里爬出来,缠绕她的每一寸神经。她重重地捻了一下指尖,视线朝着周围大致地扫了一圈,下意识地朝着出口的方向走。覃姗的意思,陈禁其实很明白。她所谓的要看诚意,和其他任何人都无关,不过是要看陈禁的诚意而已。步子迈出去两步,陈禁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转身时视线一下撞进顾纵的眼眸里。那一家三口已经离开了,他站在原地,同样在望着她,两人之间不过隔了几步的距离而已。不知道他站在那看了多久,他的表情一贯很淡,大约两三秒的时间,他先把视线移开了。她放在口袋里的右手,扯了扯大衣口袋内衬的布料,重新走回他的身边。“我有事情要处理,你等会自己回去。”陈禁等到他很轻地点了头,转身往出口的方向离开。顾纵又在里边逛了逛,结完账回到陈禁家里,把东西整理进冰箱。稍微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原来冰箱的门。里边放着的鲜花,已经呈现出一种衰败的颜色,依然挨在一起,挤在这一块儿空间里。很难能仔细回想起每一朵花鲜活时的模样,像是弥留之际,却被强行留存在这里。他又想起刚才遇到的那个小男孩,其实没有多少羡慕。他对家庭的概念很模糊,因为没有感受过它的存在,所以自己是否拥有也变得不甚重要。可是小男孩主动靠近,他难免想要回应。而他只是回以一个很小的动作,就可以让他笑得很开怀。陈禁对他是同样的心态吗,他不知道。顾纵离开小区,搭了地铁回学校。室友对他忽然回来感觉意外,拉着他一块儿打了几局游戏,时间很快过去。临睡前顾纵打开手机看了一会儿,置顶的消息框没有新的消息提示。犹豫了一下,把从来设置成震动的来电提示,改成了对某人响铃。28陈禁直接去了公司,没人敢拦她,前台的人联系了覃姗的特助,陈禁从电梯里出来时,特助正端着笑容候在外边。这笑是他一贯见到陈禁时的模样,怕她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无可奈何不敢得罪又只能赔着小心。覃姗正在开会,陈禁直接拧开了会议室的门,特助甚至没来得及出声阻止。某个主管正在使用大屏幕,会议室内的灯光昏暗。门忽然被打开,众人看向门外,下一秒室内倏地亮堂起来,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众人不太适应。陈禁的手还搭在开关上,人斜靠着墙,姿态懒散。身上没有什么唬人的行头,头发没有打理,面上没有妆容,自带的唇色也很淡。却有一种骨相所呈现出来的美,让人不自觉陷入其中,不想用任何言语来破坏这个画面。她的嘴角轻轻勾着,“母亲,让我占用你一点时间。”覃姗翻了两页桌上的文件,甚至没递过去一个眼神,像是未注意到陈禁的存在。会议室的众人彼此眼神交流着,有些尴尬地不知该走该留。特助疯狂往底下打手势,把人都给散了出去。门从外边被带上,锁舌扣住,发出一声“咔哒”的清脆声响。陈禁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听着覃姗没有丝毫起伏的语调:“给你五分钟。”“你要多少?”陈禁也没有心思和她扯闲篇。覃姗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往后靠向椅背,“陈语堂给你的,除了股权之外的所有遗产。”陈禁低低地笑了笑,嚼着那两个字:“所有?”“所有。”观和园是陈家世代传下来的,遗产是陈语堂留给她的。如果不是陈语堂死了,而她当时还小,观和园也不会落到覃姗手里管理。到头来,覃姗却要丈夫的遗产来换观和园。何其嘲讽。“你信不信我今晚就把园子点了?”她仍是笑着的,把“烧毁一座百年的园子”说得像玩笑话。覃姗不置可否,她们这家人骨子里就有点疯,做出什么来似乎都正常。覃姗的目光从她面上扫过,难得好说话,“随你。”“后天签合同,在那之前到账,完好的观和园就是你的,现在你可以走了。”她没有任何要和陈禁继续对话的意思。陈禁的舌尖舔了一下后槽牙,拉开了会议室的门,特助就候在门边,讪讪地笑着。陈禁去了趟观和园,上一回来还是在她大学的时候,那会儿年轻一辈爱听戏的不多。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