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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小园子的门,顾纵却说:“排练的话,我可以在旁边等你。”陈禁停下步子,站在他的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学坏了,学会口是心非了。如果真是这么想的话,就不会等出了园子才说了。”被点破小心思,顾纵倒也不尴尬,坦然地应了一声,把她的手牵在手里。那天晚上的顾纵显得格外黏人,翻过来倒过去变着花样做,到最后陈禁累得几乎要睁不开眼睛。顾纵吻了吻她的眼睛,问她想不想喝水,陈禁点了点头,在枕头上蹭了蹭,没说话,一副困极了的模样。顾纵翻身下床,往房门的方向走了几步,伸手一声开关的轻响,而后室内亮了起来。他回头,陈禁正在把手往被窝里收,他忽地想起那天祝行生和他说的话——那天两人站在回廊下边,隔着段距离,遥遥看院子中的身影。她面上不显,可他们能感觉到,她是开心的。得以继续喜欢的事情,这种感觉一定很好。祝行生看了一会儿,问他:“陈禁她和你提过覃女士吗?”“她母亲?”祝行生点点头,“嗯,后妈。”顾纵猛地转头看向他,像是想通过他的表情,验证这是否只是一个玩笑。祝行生看着顾纵的反应,竟然在他的面上看到了熟悉的释然,一如几年前在陈禁面上看到的那样。他轻声地笑笑,“你以为哪个亲妈舍得把亲女儿关起来半年吗。”“你不知道也正常,有些细节陈禁是不会说的,更何况这算是陈家的秘闻,你不可能从其他的地方得知。陈禁也是到她高考结束那年才知道这个消息,我和乐司以都很担心,怕她难过。但是据乐司以说,她在夜店连续三天包场,全场所有费用都从她的账上扣,因为对覃女士不是她亲生母亲这件事,感觉到非常的荣幸。”顾纵的眉皱着,“那她的亲生母亲……”祝行生低头看着雕栏上的花纹,指尖在上边描摹着,“陈禁的生母在怀她那年遭过一次绑架,绑匪得知有人报了警,一气之下把她推下河。警方还没赶来,情急之下是覃女士跳河救人。很戏剧化的,覃女士并不知道当时她的肚子里也有一个小生命,陈禁活了下来,但那个孩子却没有。”说到这里祝行生顿了一下,看了眼顾纵才继续说道:“很奇怪覃女士为什么会去救她是吗?因为这段故事中,还有一个主人公,是覃女士当时的爱人,陈禁生母的亲弟弟,也死在了那一场绑架案中。”顾纵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几乎能猜想到祝行生接下来要说的话。“一个本和她无关的绑架案,让她痛失了爱人和未出世的孩子,最后还在家人的逼迫下嫁给了陈禁的父亲,她怎么可能不恨。也可能是因为这样,才有了后面的事儿。不过这些都是她在那件事之后才知道的。”所以即使她再不愿意,她也没有和覃姗决裂,也是因为这样覃姗的威胁才会有用。“有什么想问的吗?”顾纵本想摇头,却忽然想起某个细节,“覃女士带着人去关她那天,是晚上去的吗?”“对,在她睡觉的时候,把她带走了。”这一切忽然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陈禁不肯在黑暗的环境下一个人待着,即使人在卧室,也要把所有房间的灯打开。也能解释她长期近乎完全颠倒的睡眠时间,有过这样的经历,她怎么可能在夜里可以拥有好眠,每当夜幕落下来,她只会对独处有着生理性的恐惧。直到东方既白,才能稍稍生出些安心来。陈禁翻了翻身,迷迷糊糊之间看到顾纵还站在房间内,低低地喃了一声:“怎么了?”顾纵的思绪收回,摇了摇头,走回陈禁那一侧床边,蹲下身来。掌心贴在她的脸颊上,拇指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而后低头亲了亲她,“我想说我爱你。”陈禁看着他,勾嘴角笑笑,“那你说啊。”46(一更)后来的几天,顾纵在准备最后两门考试,陈禁也继续着每天到园子去。距离正式封箱演出的时间,不过十天。顾纵最后两门考试的前一天晚上,两人一块儿在书房里看书。闻景这段时间给她送了不少书,全和戏曲相关,说是给她打发时间看的。陈禁闲来无事翻了翻,等着顾纵结束今天的复习时间。手上又翻过一页,大约是手臂压到了笔杆,忽然被搁置在一旁的中性笔扎了一下。她极轻地“嘶”了一声,把手反过来看扎到的地方,却怔愣住了。中性笔扎的地方在右手。平静的日子过得太久,陈禁几乎要忘记她的手上还有两个纹身,她叛逆时期纹上的四个字。左手是幸存,右手是屠杀。很非主流,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洗掉,因为纹它的那一天,她得知被覃姗改了志愿。后来的很多年里,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纹身的存在,直到顾纵站到了她的身边。顾纵捉着她的手,要看她的伤口,她才回过神来。陈禁挣了一下,把手收回来,“就是被扎了一下,能有什么伤口?我去洗个手。”顾纵看着确实扎得不深,也就没有多问。她走进浴室,反手关上了门,朝里走了几步,双手撑在洗漱台上,看着镜子中的景象,她的眉心紧紧地蹙着。大约过了半分钟,她打开水龙头,掬了捧水泼上镜面,镜中景象瞬间变得模糊。陈禁低头用洗手液洗了手,才刚把手上的水擦干,手机震了震响起铃声。陈禁看着来电人的姓名,才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皱起。巧合得可怕,打电话来的人是覃姗。她看着手机屏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接这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