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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心剜骨的剖,一种血淋淋的生命力在脸上扩张。“清甯跳楼,就死在我眼前,她的血溅了我一身,我每天晚上做噩梦惊醒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有解释过一句,关心过一次吗?”麦茫茫的声音低下来,艰涩道:“我没办法原谅自己,原谅自己居然有过这么毫无尊严的时刻。也没办法原谅你,原谅她。”顾臻的手放在椅背,握紧了边沿。“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重新在一起,所以你的歉疚和解释,我通通不需要。”麦茫茫嘲讽地一笑,“在这一点上,你不是也一样吗?你默认和我的身体关系,意味着你同样没有想过和我再在一起。我在国外十年,你可以不闻不问,我回来,你可以因为无足轻重的喜欢和我纠缠——你根本不爱我,以前是,现在更是,我对你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玩玩而已,有什么要紧呢?”顾臻看着她的眼睛:“我对你,从来不是‘玩玩而已’。”“但我是。”麦茫茫回视,“你不配我的真心。”“我以为我可以忘记,可是忘不了,我不能再假装平静了,对,之前都是假装,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让我厌恶,痛苦,你的孩子也是。”顾臻下颔紧绷:“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尊重你。但是起码,我们一起做出这个选择,而不是你一个人......”“那过去,你给过我选择的权利吗?”麦茫茫打断,把所有的过错推给顾臻,她知道爱和责任会反噬他,“我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我是因为你,顾臻,才把她打掉的,如果不是你,她可以留下。你这么的无坚不摧,我只有用这种方法报复你。”他不能要求她手段合理,就像她可以不计他的痛是什么性质,会存在多久——她只要他感受这种深刻。“你很生气,很难过吗?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流一滴眼泪呢,看来你也没有这么爱她。”麦茫茫其实并没有咄咄逼人、张牙舞爪,她目标明确,像在完成一场实验,凝着他的表情:“我应该把她带回来给你的作纪念的,没有成形,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血腥,反正我已经习惯处理这种血rou模糊的东西了。”她说东西,她用的是东西这个词。语态的轻蔑,顾臻唯独不能容忍:“够了。”盛怒之下,最严厉的制止,也不过是够了二字。这是顾臻第一次用这么冰冷的眼神看她,带着凛冽的锐意。一瞬间,他恢复了冷静,将她隔绝的冷静:“你自己都不爱自己,还指望谁会爱你。”“我不要任何人的爱!”麦茫茫胸口起伏着,长时间的僵直站立难以维持,她腿间一软。顾臻伸手扶住她。她的妆容已经褪逝,明明前段时间才逐渐丰润鲜活起来,一周不见,又变得清瘦苍白,他联想到她躺在手术台的模样,她这么倔强,是不会怕的,可是再不知道害怕,也应该会疼的。麦茫茫甩开他,向后退了一大步,清清楚楚道:“这个孩子是你还给我的,邓新的事情,就算是利息。从今天开始,在我这里,我们两清,至于你以后要不要恨我,随便。”麦茫茫取下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出闳彻,下起微雨,黑漆漆的一段山路。雨幕中一辆黑色的奔驰驶向她,车窗降下,只有驾驶位坐着人,司机探出头来:“麦小姐,我是闳彻的司机。”他巧妙隐去主语,“让我送您回去。”第三十九章选择麦茫茫刚表演完一幕巨大的欺骗——只有最尖锐的词句所造成的冲击,才能够划伤他,使他感同身受。与此同时,她必须姿态强硬,不能现露一丝犹疑,否则就会在顾臻的洞察力面前无所遁形。所以此时,她心力交竭,坐上车,神思木然,靠窗,回想起在C大一附院的情景。进了办公室,麦茫茫与一位年近五十岁的女性长者握手:“黄医生,您好。”“麦教授,你好。”黄医生是国内知名的妇产科专家,麦茫茫通过相熟的中间人约见,她简明地交代情况:验出怀孕一周,这几天不明原因腹痛,担心是流产的先兆,特地前来求诊。麦茫茫做了基本的检查,正等待结果,黄医生与她闲谈,和蔼地笑问:“你的先生知道了吗?”麦茫茫脸色凝重片刻:“我未婚。”黄医生了然,好言相劝:“单亲mama是比较辛苦的。”麦茫茫但笑不语。医生有其他事情急于处理,麦茫茫独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先查看了一次银行账户,然后列表分析对比中美的教育环境,等到她把所有能未雨绸缪的事情考虑了个遍,回过神,不禁笑自己太过紧张了。她发现,某种程度上,爱和理性是一致而非对立的。正因为她爱这个孩子,所以更要克制自己的感情用事。毕竟,母性像一种陷阱,很容易在生理和心理上驯化女人成为奴隶。但是她也不想这种警惕将这个真实的生命遮蔽在观念之下。这个过程应该是一个人选择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女人因为母性或者爱情选择一个她和男人的孩子。她和孩子的关系,应该基于健康、平等的爱,而不是互相控制、捆绑、束缚。她也不能够仅仅凭着头脑一热,就冒失地冲进一段新的人生。一切都需要建立在理性审慎的思考之上——她要有能力抚养这个孩子,准备好接受生育时那种自然赋予的疼痛,以及随后各种可能的艰难。她要足够的独立、强大,不慌不乱,保持绝对的沉着,才能够最大程度地确保瑾瑜平安。瑾瑜是麦茫茫以前在自习课走神的时候起的名字,她写在纸条上,捅了顾臻的胳膊,递过去:我们的孩子叫这个名字,你觉得好不好?顾瑾瑜。顾臻明显地一怔,不久回复:茫茫想到这么长远了吗?麦茫茫恼羞成怒,作势涂掉顾姓,激将道:那就我的孩子好了,不管爸爸是谁。顾臻果然把笔一扔,俯身过来,贴在她耳边问:除了我,茫茫还想有谁?想到他,麦茫茫莫名一窒,站起来,缓解紧绷的心情,看着墙壁上挂着的数十张新生婴儿照片。她和顾臻一直有做避孕措施,安全套破过一次后,她不放心,开始吃短效。有段时间忙碌,加上顾臻出差,就停了药。想来,或许是他回来那一天,两人都有些情热,一时疏忽。麦茫茫抚着腹部,猜想这会是一个女儿。她仿佛看到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