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不能动(下)
顾偕在看到朱砂和尹铎在游乐场跳舞的照片后仔仔细细地研究过游乐场的每一个项目,本打算等亡灵节庆典过去,他包下整个游乐场,让朱砂痛痛快快玩一次。但还什么都没来得及,朱砂就病倒了。他记得介绍视频中的喷泉水雷轰炸,也记得朱砂和尹铎在水幕中的那支舞。朱砂把水雷的碎片埋在花盆里……或许她没有刻意像怀春的少女一样留下那夜梦幻的纪念品,气球碎片这种东西可能沾在她的衣裙上,被她不经意间带回了家,可是翌日醒来,她没有让前夜那一支舞就此过去……无数疑点在脑海中浮浮沉沉,顾偕紧紧盯着这小块气球碎片,刹那间一道游丝般的银光从千头万绪中被剥离露出,将所有碎片的疑惑陡然连成一线!朱砂心情不好,需要去地下拳馆来加固她是一只怪物的决心,然后在拳馆偶然遇上了尹铎。两人在海边喝酒放烟花,又一次梦幻体验后,他们躺在海边许久。顾偕不清楚聊了什么,这种时候最适合推心置腹,聊诗词歌赋,聊人生聊理想……然后朱砂回办公室。顾偕眼前如慢动作般浮现了那夜朱砂的每一个表情。看po{资}{源}加#q3251076550她从电梯间出来,脸上淡淡的微笑瞬间僵硬,然后变故就是这时开始的,朱砂戴上了面具,笑靥如花,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只狗,紧接着与他回家,用koujiao这个动作,来向他证明自己的忠心。信徒何时要自证清白?当她不再信仰神明,开始怀疑信仰。顾偕满眼红丝,半蹲在天台的身影摇摇晃晃,剧烈喘息了几秒,在惊雷闪电中挤出一个惨烈的笑。——她对尹铎动心了。·今夜城市暴雨滂沱,海上虽然没下雨却风大浪急,朱砂从卫生间出来,手扶着墙一路摇摇晃晃往前走,前舱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她没注意到一道人影在走廊尽头等候已久。一道黑影猝然从背后接近,朱砂背后一凉,踉跄着正要转身,突然被按到了墙上,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士香水味漫灌了她的嗅觉神经,其实这个味道并不冲,只是相比这几天西装外套慢慢褪尽的气息而言显得略微浓重。“尹……”“嘘!别说话!”走廊上空无一人,前一刻很震天动地的音乐倏然安静下去。朱砂双手撑着面前的墙壁勉强站稳,尹铎站在她身后,结实有力的胳膊撑在她的身体两侧,那是一个从背后壁咚的姿势,奇怪的是朱砂背后并没有感受到尹铎胸膛的温度,两人的身体间似乎留有一丝空隙。她正要回身,只听尹铎低声道:“别动!”“嗯?”“别动……”尹铎微微俯身向朱砂靠近,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朱砂的耳畔,似乎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用尽了此生所有的意志力,“我知道现在这条裙子下面……‘一丝不挂’,你去卫生间就是脱了内衣内裤,并且你还打算……塞进我口袋里。”朱砂淡淡一笑。他们一前一后地站在墙角里,前面和右侧都是船舱墙壁,走廊外的音乐、人声以及鼎沸的喧嚣刷然远去,尹铎的臂膀仿佛圈出了一方小小的天地,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尹铎沉重的粗喘声淹没一切,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朱砂的心跳一拍快过一拍,她感觉到凉飕飕的下身传来一阵湿热感。“别动!”尹铎又喝一声,他的嗓音急躁又焦虑。朱砂疑惑地拧起眉心。尹铎用这个姿势将她锁死在臂弯与墙壁之间,让她没有丁点转身或者回避的空间,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她略微偏头,只见右侧墙壁上清清楚楚映照出两人的影子——尹铎胸膛剧烈起伏着,比她高了将近一头的身影此刻略微俯身,刻意弓腰,似乎是让他胯间支起的情欲远离朱砂的臀部……朱砂喉咙轻轻滑动,吞咽了一口唾沫。她柔声说:“我不介意。”“我知道,”尹铎声音沙哑,“但我不能再碰你了。”朱砂身体一僵:“为什么?”“别动……就这样……不要动了……”尹铎低声呢喃,眼底闪烁着一丝微乎其微的痛惜,他慢慢闭上眼睛,却无法克制地靠近朱砂的头顶,沉醉地嗅着她的发香,“再碰你,我就想亲你……”朱砂声音颤抖:“你可以亲我。”尹铎摇摇头,咽了口唾沫,持续粗喘着。他那充满了情欲的喘息穿透了朱砂的耳膜,仿佛一支轻飘飘的羽毛随着他呼吸的节奏轻挠在最敏感的听觉神经上。空气温度蓦然升高,一股隐秘的火流从双腿间瞬间涌向头顶,以至于四肢百骸都发软无力。朱砂舔了舔嘴唇:“你还可以做更多的事。”“不行!”尹铎斩钉截铁。作为一个温柔的绅士他很少有语气如此强硬的时候,即便当时朱砂站在被告席上,被他步步紧逼,那悦耳的声音中也总是含笑的。“不行。”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仿佛催眠般对自己说。朱砂下意识后退,想要转过身,但瞬间被尹铎压紧了双臂。她问道:“为什么?”“……那样我会爱上你。”尹铎咬紧了牙关,声线中充满犹豫、挣扎和痛苦。轮船在海上静静行驶,随着海浪起伏晃荡。前后交叠的两个人似乎站在巨大的秋千中,又似乎回到了儿时的摇篮,伴随着吱嘎作响的船板摩擦声,慢慢悠进了甜蜜又暧昧的梦境。尹铎坚硬的欲望在西装裤中被勒得发痛,撑在墙壁上的双手骨节因用力过猛若泛白,他全身紧绷,克制到了极点,然而语气却极尽温柔,仿佛对深爱的恋人低语又仿佛诱哄着一个脆弱又单薄的孩子。“别动,别动……让我……就这样……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朱砂闭上眼,她扭着脖子,高高扬起头。情意是击溃一只怪物的武器,让人沉溺让人软弱。单薄的月色映照着海面,海风从天幕尽头刮起,穿过茫茫海面、掠过森林平原,飘荡着旖旎情愫奔向灯火辉煌的城市中心。暴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湿气,一轮孤月高高悬在夜空中。顾偕一动不动地站在落地窗前,房间内冰冷的光影勾勒出他半侧绷紧的下颌线。手机贴在耳边,少顷听见对面传来接通的声音,他略微眯起眼,平静而冷漠地说道:“干掉尹铎。”————以下很重要也很长,可以直接拉到最下看最后一句————第117章是尹铎的名场面,这段感情的高光时刻,是最开始构思的时候灵光一闪想到的一场戏。原本计划只是让朱砂和尹铎快点走感情线,快点通过尹铎拒绝升华这个人物,但前几天突然收到一条私信,一位姑娘问我朱砂为什么突然给顾偕口,明明她在沙滩上和尹铎玩得那么开心,怎么突然感情就变了。因为职业习惯,我习惯写分集剧情,像国产剧的单元故事,信息量大概是一两集美剧的程度。这一部分剧情是这样:前提:朱砂在蓝航机场上怅然若失迷茫困惑1.众人因为朱砂气了死人而声讨她,坑爹的顾偕也在关键时刻离她而去2.朱砂作为怪物的心态受到动摇,回忆她和顾偕关系转折点,她为什么要成为怪物?3.然后她要去打拳发泄,强迫自己当怪物,不要动摇,这时候却遇上了尹铎4.两人喝酒玩闹,通过尹铎讲出她的过去,和她的迷惑困惑5.她遇上了顾偕,用怪物仪式逼自己这段故事几乎发生在一天之内。起点是法庭,情绪是从蓝航机场延伸下来的,不是从沙滩玩闹开始,朱砂在见尹铎之前心情已经很不好了。我知道连载会前后剧情不接,所以我觉得把117章写成,让顾偕去查朱砂为什么有这种情绪,另一条线是朱砂勾引尹铎被拒绝。两条线交错往上推,让顾偕越来越忌惮尹铎,让朱砂越来越想要尹铎,直到高潮戏两条线碰上,释放完累计的情绪以后,结束这一章,开场戏是顾偕拒绝莫测杀尹铎的提议,结尾是顾偕下令让莫测杀尹铎。我的起承转合在这里,除了单元的结构,每一场戏甚至都有起承转合。今晚不应该抢尹铎的高光时刻,但是我不得不上来讲写一下我的写作思路。周四晚上失眠,本来想上来请假晚更一会儿,一失手留言区拉过了,看到一位读者评论说最近剧情水、衔接有问题、描写多余,让我注意起承转。然后我陷入了自我怀疑,翻了好几遍剧情,看我哪里写的水,焦虑得一整夜没睡。因为这117章是为了回答“朱砂为什么情绪失控”而临时改出来的结构,我就怀疑这章是不是真的水?可能大部分人还是都看懂了朱砂的情绪的,我只要在私信里回一下没看懂哪位姑娘就好了。纠结了一整夜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微博上问大家是否接受我停更一段时间,学习一下正常的网文怎么写,可是我又很怕停更一段时间,我就彻底懒了不想写了,毕竟很多事只要放弃一次后面就全完了。然后我又反复看那那位条留言,她说82/83订阅,我意识到她的水不是117章水,而是之前,大概是往前的一大段戏水。这一故事闪回是这样:第一段回忆,年轻顾偕带少女朱砂去见母亲和导师,从朱砂视角是一段关系转变,是她成为怪物的原因,这张牌本来还应该再从顾偕视角打一遍。第二段回忆,朱砂来自一个什么家庭。这段回忆的戏剧目的是朱砂为什么冷血麻木六亲不认、如果她不这么惨,顾偕对她恩也就不重要了,那她早就可以离开顾偕,这是她纠结的来源,以及是要铺垫日后一个很重要的剧情。不管是停更还是继续,都得先把117章写完,为了体验不能再拆分了,可能越拆越水,于是周五请了个假,本来周五开完会,晚上还能更个4000字,但是我打算一口气更完117,告诉大家我的起承转合是什么样。周四晚上从一夜没睡,早上八点眯了一会儿然后出门开会,昨晚一整在码字,但每一行字就会想这句话水不水?结果到了今天早上四点多只写了600多个字。现在是周日早上凌晨三点多,周六一整天我都在微博上报进度。所以,为了要把117章一口气写出来,我已经两三天没有睡觉了,整个人是成仙的状态,也就导致了尹铎这场高光戏并没有写好,不论是调情还是拒绝,我都不能打及格分。但我钻不出这个牛角尖,就想知道这个“水”是什么?哪些描述多余?章节衔接问题是什么?“水”是因为最近的剧情一直走在回忆吗?或者是最近感情戏太多没打商战?还是朱砂没有像之前那样杀伐果断而是病病殃殃?“衔接问题”是一场戏到了关键地方就切掉然后还下一场戏?“描述多余”是追求电影感了?可能生理期迟迟不来,严重失眠,精神压力大,心脏还不舒服,我整个人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今天收了一天私信,有人问我,明明一百条留言都在夸你,你为什么偏偏要盯着那一条不好的留言看呢?……我也想知道啊!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做不到。本来打算停更一段时间,但我估计停了我可能就不会写了,于是打算留大纲退钱跑路。但是晚上突然被人挂了,那个人还转了我的微博……我太知道我的玻璃心有多脆弱了,不敢看评论,也不敢在微博上搜我的文,但是你打上我家门了,这就不能忍了。一群看了文案就瞎逼逼的蛆,用脑子里那点可怜的桥段存货就猜测我的故事走向……如果我现在弃坑了,那这就是个半途而废的雷文,如果我能平平安安写完它,我就能啪啪打蛆的脸。所以,我还得继续往下写。只是这是标题不再分章,而是用那几章的信息量组成一个单元故事,接下来是……大概四五万字写完一个单元。想囤文的姑娘可以根据单元故事追,想追连载的可以照常,以及后面会是贴图防盗章。以及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想平平安安的写完这个文。这是今天一位姑娘的私信,我贴上来:“唉,咋说呢。我知道因为你是想从评论中找到自己的问题所在和进步空间,所以鼓励的、安慰的、赞美的评论在此时毫无意义,只有那些只有那些相对来说负面的反馈才能获得你的关注。但是就得认真查看、仔细分辨才能区别开纯粹怀揣恶意、观念不合和读者本身认知水平不足导致的评论和真正有帮助的评论。但是说到底,无论是哪一种评论,绝大多数读者(包括我)都没有长篇写作经验,比起你还在摸索阶段的“经验不足”来说,读者实际上是“零”。所以其实就算是给出了我们觉得是有帮助都建议和评价,其实它们很可能只是让你多走弯路而已。有条件的话,可以请你真正网络写作经验丰富、文风成熟的朋友帮你看看,他们给出的建议会有用很多。中间说掉了一条逻辑链:但是在分辨筛选有效评论的过程中你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精力,甚至可能被某些评论误导。尤其是感觉到你最近比较焦虑、不知所措的状态,我觉得再去关注这些评论并不是明智之选。”划重点:我没有精力分辨批评的评论了,请各位不要再留批评的意见。珍珠虽美(1)第118章上帝视角(上)(5753字)王冠集团会议室。首席执行官钟辉宵站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一端,年轻又英俊的面容因极度愤怒而变得扭曲:“放屁!朱砂那个狗娘养的根本不可能谈判!鲨鱼都咬上你脖子了,还指望号两声它就能松口?”董事会席位中的一个秃顶中年男人拍桌起身,指着他鼻子怒道:“接受友好收购就能安全了吗?弃车保帅弃的是‘车’,货运部门可是明珠资产,你看看收益比例,凭什么让别人白捡了这个便宜。”“凭什么?”钟辉宵气到极点反而笑了起来,“就凭不卖货运,王冠就要被朱砂拆了!赵董以为深蓝吃了货运就饱了吗?下一步是控制董事会,然后拆分旅游业、清算房地产。”“我们王冠集团有百年基业,股东目光长远,不会为了几个钱就重组董事会,”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慢条斯理道,“正所谓竭泽而渔,留给子孙稳定的分红,远比一次性拿大量现金更有价值。”“是吗?”老人家的客气丝毫没有让钟辉宵还以礼貌,他不加掩饰地哼了一声,“看看蔚蓝航空的下场,人家还是家族控股呢,朱砂拆起来手软了吗!”“朱砂、朱砂、朱砂、一个女人就把你吓成了这样?”长桌末尾,又一位约莫着七八十岁的老头拍案而起,他佝偻着后背,对钟辉宵指指点点,“深蓝毕竟还是顾偕做主……”“所以你又要用美人计了?这回是哄人家老婆开心?还是想送几个美女上门?”钟辉宵象征性鼓鼓掌,紧接着指向了圆桌上一位一直沉默的约莫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说道,“来,让我们请教一下海鹅案中最大的输家何鹏皖先生,请问您当年给’顾教父’送的美人吹上耳旁风了吗?”何鹏皖没有说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会议室陷入一片沉默之中,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我再请问各位一下,这几天纽港城最热的花边新闻是什么?嗯?”钟辉宵目光扫过会议桌上一张张愤慨的面孔,平静说道,“是红后和大检察官在约会,耗子和猫都能上床了啊各位!这是个利益交换的时代,你们那套‘君子协定’早应该带进坟墓!王冠不是要留给子孙的遗产,它自身的价值足以吸引来一头鲨鱼,我们的股东里有42%的人年纪在40岁以下,但董事会的平均年纪却在59岁!所以说,在座的各位都过时了。”“大家都冷静一下。”会议圆桌的另一端,董事长林毅华安抚双方。“钟生说得有道理,深蓝贪得无厌,不会吞了货运就罢休,但是深蓝呢,谈也不是不能谈,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全力以赴,共度难关,在这种关键时刻起内讧,只能让敌人更进一步。我同意钟生的看法,必要时得寻求白衣骑士的帮助,卖掉我们的明珠资产以免惹火烧身,但是吧,这家东风物流,确实小了点,用垃圾股融资付给我们的钱是没问题了,但日后的经营实力,我持怀疑态度,所以,钟生你看,我们还能不能在牵制住深蓝的同时寻找其他买家?”如果只是将公司某个部门彻底卖出,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两家公司互不干扰,那么杠杆收购并非不可以。然而王冠舍不得货运部门这个皇冠明珠资产,只希望与收购者“并购重组”,东风物流收购王冠集团的货运部门,相当于蛇吞象,乘东风一跃龙门,王冠集团希望寻找实力相当公司,强强联合,双方共同经营,看不起东风物流也在情理之中。董事长的这番官腔说得已经很客气了,但钟辉宵并不买账。他冷笑道:“顾偕和朱砂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买方大佬,当年海鹅案站错队的公司现在有几家恢复元气了?再看看最近帮蓝航的那几个’白衣骑士’现在都是什么德行,林董难道觉得除了这种东风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还有人敢得罪深蓝来救我们吗?”方才拍过桌子的赵姓老头轻声道:“我们和蓝航可不同,那是一批废铜烂铁,我们是信用良好的老牌企业。”钟辉宵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幽幽开口:“是啊,要是形象不好,也就不会让人盯上了。”老头又拍了一声桌子,直指钟辉宵骂道:“你这种态度我很不喜欢,你是首席执行官,可我们是董事会成员,我们雇佣你来经营公司,我们是你的老板,你可不是我们的老板!”钟辉宵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一旦深蓝动手了,我老板就姓‘红’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老头轻哼一声,“蓝航刚给她惹了一身sao吗,女人就是记吃不记打。”“这‘小丫头片子’拆了漫水森,逼死江孟津、做空问鼎国际呢,”钟辉宵摇摇头,眼底浮现一丝嘲讽,“要么说你们已经过时了呢,这是个慕强的时代,不讲道义和良心,善恶无报,胜者为王。朱砂是气死了魏老爷子,但除了蓝航员工号了两声,网上可都在喊她哥说她帅,承认吧,你们该退位了。”“我临时增加一项动议,”赵姓老头气得胡子直发抖,“解除钟辉宵首席执行官职务,请大家投票。”满桌十二人,除董事长林毅华与何鹏皖,余下所有人瞬间举手。投票结果似乎在钟辉宵意料之内,只见他脸上浮现一个极轻微的笑意,摘下了员工卡,啪地拍在桌上,冲众人说道:“欢迎来到地狱。”旋即在众人灼灼地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王冠集团会议室。房间里一片死寂,炒了首席执行官并没有让余下成员心情好转,每个人脸色灰白,神情疲倦。几分钟后,秘书踩着高跟鞋匆匆推开门,说道:“钟先生在开董事会前就把私人物品收拾好了,一出门就给人事部门发了提醒发放解雇赔偿金的邮件。”董事长林毅华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落地窗前,只见远处天空蔚蓝如洗,满街广告牌反射着炫目的光。钟辉宵抱着纸箱,大步走向远方,笔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灿烈白日中。深蓝资本这只大白鲨盯上了王冠集团,如果接受收购,货运部门将于深蓝控股的成桥运输合并,但紧接着王冠集团会逐步失去公司控制权。不论是启动毒丸计划、降落伞计划、驱鲨剂条款、还是怕克曼防御等等反收购策略,在深蓝这种如日中天的对冲基金面前不值一提,此时只能寄希望于白衣骑士,祈祷有人愿意帮忙从深蓝手中高价赎回王冠的股票。既然都是接受收购,深蓝的收购不可谈判,而白衣骑士的收购合同中,可以清楚写着:军友不得继续购买王冠集团的任何证券或者资产,不得参与王冠及其下属企业的收购及商业合并交易,任何人事动议需递呈王冠原董事,并且愿意在一定时间范围内接受王冠的股票赎回,意在躲过狙击后王冠再次独立。对于上述条件东风物流全部应允,然而问题在于,这个从天而降的白衣骑士,真的是王冠的救星吗?一线游丝般诡异的触感从虚空中倏然而起,凉飕飕地滑过林毅华耳后。城市的另一边,刚下法庭的尹铎刚一进检察官大办公室,迎面就响起了掌热烈的声与欢呼,助理检察官们热情簇拥着备受爱戴的尹老板,一路护送他到检察官办公室。“散了吧,散了吧,”尹铎无奈,“我又不是没赢过官司。”“我们庆祝的是恋爱中老大智商仍然在线。”“滚蛋吧你们。”尹铎砰一声关上门,把一群看热闹的家伙无情地挡在了外面。近几日来,美艳强势的首席投资官和英俊多情的地区检察官,莫名其妙成了纽港市茶余饭后的谈资。海鹅案如火如荼时,便有许多网友站两人相爱相杀的CP。每次开庭之后,汤不热的热搜榜上,二人的CP词条都高居不下,法院外还有人穿着画了Q版小人的T恤手持长角摄像头对着两人拍个不停,尹铎曾经失手点进去过,然后就被同人图的尺度惊掉了勺子。起先一次次开庭互动被曝在网上,后来游乐场共舞照片流传出来,再到前几日朱砂当着同事们的面堂而皇之地来接他下班,加上船上夜店那些纽港市公职人员的目击证明,邪教CP越炒越热,这几天所有同事朋友见到尹铎的第一句话都是问,嘿哥们儿,你是怎么把那位搞上床的?任凭尹铎如何解释,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是清白的。当当——门被敲了两声。尹铎抿了一口乌龙茶:“请进。”每周四傍晚,监听组例行汇报,助理检察官薄兮和袁崇并肩站在办公桌前。尹铎问道:“进展如何?”“朱砂帮一家小型物流公司用垃圾股融资到了两个亿,然后派这家公司去和王冠谈友好收购,自己躲在幕后cao纵,”薄兮神情肃穆,“这种行为虽然缺德,但在法律允许范围内。”“也不知道王冠集团会不会接受东风物流,”袁崇抓了抓头顶所剩无几的头发,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就像开了上帝视角,眼睁睁看着朱砂摧残一朵小白花,这可是王冠啊,你们知道‘王牌凉茶’是王冠旗下的吗?我的童年、我爸的童年和我爷爷的童年马上都要毁在朱砂手上了。”“那叫‘童年记忆’谢谢。”尹铎笑眯眯。“这是本周的监听报告,”薄兮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温时良正在清算蓝航资产、张霖给王冠下套、鹿微微和那个小孩儿正鼓捣环球的财务,每个人都不干净……”尹铎的目光从文件中一行行的对话上浏览而过,嘴角笑意慢慢僵硬:“但监听没抓住一个人的把柄。”他啪地一声合上文件夹,心平气和地说道:“这就是一场持久战,慢慢来吧。”“可是监听令马上要过期了,候法官不一定还会批准了,”袁崇目光飘忽,试探着问道,“我们能不能做点什么?”尹铎的眼睛片在天光中闪烁着微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轻声问:“做点什么?”“救王冠……”袁崇小声嘀咕着,紧接着又立刻补充道,“也不是掺合进去,如果我们给朱砂使点绊子,让王冠没那么好收购,狗一急就跳墙了,我们也能好办一点是不是?”尹铎依然笑眯眯捧着乌龙茶,眼睛往旁边一瞥,只见薄兮压紧了眉心,他温柔说道:“薄兮,你给他解释。”薄兮迎上尹铎的目光,平静说道:“我赞成钓鱼执法。”尹铎有点意外:“嗯?”“顾偕和朱砂在黄线上来回跳舞,我们死守底线,永远只能抓到他们的衣角,除非双方都在黄线一侧,否则这场竞争本身就不公平。”薄兮目光冷淡,薄藤色的短发在天光中散发着浅粉色光芒,鲜艳的发色更加凸显出她冷漠严肃的气场,此刻她一动不动站在桌前,颇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法律是维护正义的手段,不是正义本身,因为控方辩方谁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只能根据证据相互攻击,绝对正义只有上帝视角才能实现,”尹铎严肃道,“的确只有将顾偕和朱砂这些恶意投机者绳之以法,才能保护王冠这种清白的公司,但是我们守护的是正义,不是以正义之名替天行道。”房间内陷入安静,薄兮和袁崇都良久没有说话,谁都不愿意承认败局已定。“纽港市不是一日建成的,反正来日方长,大不了我们一边等着他们再次进攻,一边翻过这页卷宗,”尹铎语气温柔,但每一个字都散发着令人心惊的寒意,“只要顾偕和朱砂在金融街上活动一天,我们的瞄准镜就摆一天。”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转身慢慢离开了办公室。房门轻声关闭,尹铎继续低头处理文件,随意活动两下僵硬的脖子,这时桌面上的相框镜面突然反光,他眉心一跳,下意识抬头向窗外望去。午后阳光明媚,院内金黄银杏叶铺了满地。荔塘区检察院大楼有百年历史,与充斥着奇形怪状的后现代建筑的市中心不同,这附近多是建于百年前的欧式建筑,最高也不过六七层。远处天幕高渺辽阔,大楼屋顶一目了然。尹铎自嘲般地笑了笑自己那根敏感的神经,旋即低头继续浏览案件卷宗。然而此时此刻,距离检察官办公室西窗5点钟方向850码的楼顶,一架狙击枪对准了窗口。一名狙击手戴着墨镜,嘴上叼着烟,翘着二郎腿瘫坐在钓鱼折叠椅上,手上哗啦翻开一页情色杂志,四周地上散落着罐装可乐和炸鸡薯条。穿过黑洞洞的枪口,瞄准镜的十字正中尹铎侧面太阳xue。·“他的日常行为全摸清了,随时可以动……动……手!啊嚏——”莫测坐在床上裹紧了小被子依然瑟瑟发抖,迫害妄想症在重度感冒前也得让步,他终于用一次性手机取代了花样百出的特务接头,“尹铎这家伙吧,你说他精彩,每天都是检察院、法院、酒吧和家四点一线地跑,但你说他单调吧,他又天天带不同的女人回家。”顾偕靠在办公室的座椅背上,日光将他的侧脸勾勒出一条硬冷的线。“不能一枪击毙尹铎。警方追查起来,我和朱砂就算不是头号嫌疑犯,也一定会被’重点关照’,去想其他办法,必须做得……”顾偕声音顿了一下,“……干净,就先这样,有事联系我。”他挂了电话,视线穿过玻璃走廊,向对面办公室望去。只见刚进门的朱砂放下手袋,将外套挂在衣架上,紧接着张霖大步走进了去。顾偕皱眉,瞥了一眼墙壁上挂钟。——8:03?她怎么来了?坐在办公室门口的白清明正好与顾偕视线相交,似乎看出了顾偕眼中的疑惑,无奈地耸了耸肩,低头敲下回车,发送了邮件。·“王冠发来报价了,38圆一股来收购我们手上的7万支股票,他们给东风的报价是47圆接受友好收购。”“昨天的收盘价呢?”“27。”朱砂拢了拢头发,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王冠发给张霖的报价,是它想赎回自己的股票,而需要付给深蓝的钱,这在收购交易中称为“绿票讹诈”。相当于收购者的刀架在了被收购公司的脖子上,被收购公司愿意出高出市场的价格赎回自己的股票,得到满意差价的收购者就会收起刀。换句话说,如果张霖以每股1圆的价格购入王冠集团的股票,持股比例可以决定公司是否要清算变现,那么王冠的管理层若是想继续经营公司,就必须要从张霖手中赎回股票,张霖开价每股10元,这便是赎金。而王冠发给东风物流的报价是它愿意以何种价格接受东风物流的收购,意在卖出股票,交出公司的控制权。不过这两个价格,不论卖出还是买回都很没有诚意。一方面用高价稳住潜在收购者,另一方面压低赎回的价格,给双方留下了讨价还价的时间。如果深蓝和东风是两家不知道对方底牌的竞争者,那么王冠这一招缓兵之计就非常漂亮,可惜东风物流是朱砂的枪,王冠这么做只是苟延残喘,真正意图是利用谈判时间寻找其他救兵。“看来王冠还是嫌弃这阵东风太小……”朱砂问道,“有人愿意出手相救吗?”“我在王冠董事会的线人说,首席执行官钟辉宵就是否接受东风的收购和董事会大吵了一架,钟辉宵当场被解雇,”张霖森森一笑,“但是他当晚就去了瑞士。”“瑞士?”朱砂沉吟片刻,“伊莱克斯?”张霖笑而不语。伊克莱斯是欧洲的巨无霸集装箱生产公司,王冠有大量的码头、港口、仓库等资产,早有传言伊克莱斯准备进军货运业,建立现代化集中式物流中转站,如果真让两家公司秘密协商,那深蓝和东风这出戏就没地儿唱去了。“那我们可得快点了,去听听一下伊克莱斯那边有什么消息,再推王冠一把,告诉东风去准备和别的公司谈判,得让王冠知道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是。”张霖转身离开。朱砂按下电脑开机键,照例先处理邮件,余光瞥到办公桌对面座椅上,满脸鲜血的少女正阴森森地盯着她。朱砂点了根烟,满不在乎地眯起眼。“你可以一直跟着我,就当给我做个见证,因为没有什么能影响到我。”城市另一个角落,祝锦枝站在窗前,望着安静惬意的公园风景,手机屏幕上显示刚刚收到一封来自“联系人:白清明”的邮件。她按下录音笔,轻声说道:“12月3日上午8点,朱砂无故失约,初步判断存在回避心理。收购案结束前,她都不会来见我。来找心理医生就等于寻求帮助,她要进行自我催眠,用自虐和对抗来相信自己战无不胜。”——以下不收费——明珠资产,其实叫做皇冠之珠,是对收购者最有吸引力的资产。但我构思的时候偷了个懒,直接把卖出皇冠之珠的公司起名王冠了,应该叫明珠集团的。王冠集团卖出明珠资产,就约等于明珠集团,卖出皇冠之珠吧。第118章上帝视角(中)7600珍珠加更“其实枪击不枪击都无所谓,我琢磨这事儿吧,找个替罪羊就行了。尹铎上一个小女朋友只有十九岁,小姑娘有个分分合合好几次的小男朋友,这小子混黑,鲁莽冲动,脑子也不好使,现在是无期徒刑预备役选手,过些日子就是臭水沟里的无名男尸,栽到他头上也不损我们阴德。”混乱肮脏的出租房内,到处都是垃圾和催账的账单。“另外,我有一位老朋友,肝癌二期,想给家人留点钱,雇他醉驾,一撞两命,皆大欢喜,”莫测裹着小被子,侧脸与脖颈夹着手机,手上正往过期的泡面桶里倒热水,“甭管杀人还是栽赃,我们都是专业的,枪杀、刀杀、毒杀、意外杀、甚至再戏剧性一点的情杀——让尹铎死在床上都行,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到的,怎么样偕神您想要哪个?”电话那头陷入长长沉默,莫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引经据典,口若悬,煽风点火,挑拨离间了十多分钟,说到他重感冒的嗓子像冒烟了一样,娘们唧唧的顾偕竟然还没反应。莫测随手抽过一张“未付账单”响亮地擤了一声鼻涕,红着眼睛痛心疾首道:“当年血洗婚宴,屠人满门的顾财神,现在沦落到连个情敌都不敢杀的地步!是万恶的金钱让你丧失对男人的血性吗?姓尹的可是把你绿了!等‘尹太太’挺着大肚子在你面前晃来晃去,那就来不及了啊!”初冬傍晚,天色灰暗。顾偕举着手机,静静望着落地窗外的城市风景,任莫测如何煽风点火,他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这时办公室的玻璃门自动向两侧滑开,黄秘书迎着晚霞的最后一缕天光慢慢走进来,取下了衣架上外套,为顾偕在身前撑开:“顾先生,王冠集团何董事正在去山海城堡的路上,您的直升机五分钟后出发。”顾偕略微颔首,又低声对手机说道:“都不够好,你再想想。”随即挂了电话,起身穿上风衣。就在那一瞬间,他背后猛地一凉,某种直觉促使他转过身,朝对面办公室望去。星期五临下班,办公大楼内人心涣散,茶水间里人影进进出出,反衬得朱砂的办公室冷冷清清。座椅空着,衣架上也没搭着外套。顾偕皱眉问道:“朱砂今晚什么安排?”黄秘书滑开iPad,调出时间安排表,平静说道:“朱小姐要见王冠集团的赵南来董事。”顾偕没吭声,略微只压紧了眉心,瞳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柏素素要见王冠集团的何鹏皖,朱砂要见王冠集团的赵南来?·冬日六点,华灯初上。纽港市位于中低纬度地区,整体上气候温暖湿润,隆冬时节也会飘些小雪,但随着近些年全球气温升高,冬日空气越发干冷,连从太平洋东岸吹来的风都夹杂着一丝寒意。朱砂刚一下车,迎面吹来寒风灌进衣领里,她连忙拢紧了风衣。这时只听一声低沉悦耳的男声自背后而来:“朱砂。”“顾先生?您怎么来了?”顾偕的超跑紧停在宾利后,车钥匙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抛向负责泊车的门童,他没正面回答朱砂的问题,而是皱紧了眉心,问道:“王冠这什么意思?”朱砂哑然失笑:“我让张霖给王冠加了点压力,可能要松口了吧。”顾偕明显不满:“那把你约到这里?”两人站定在一家私人会馆门前,背后街道上车水马龙,会馆门口挂着一块雕龙刻凤的金牌匾:雅舍。名字越是简单犀利附庸风雅,里面越是声色犬马,yin乱放荡。金融街是男人的主场,谈生意无非是喝酒桑拿大保健。朱砂刚出道时,整个市场都摆脸色给她看。女人将自己划分成激进派、温和派和中立派,三者之间相互瞧不上。然而男人天生统一战线,誓死不许一个女人入冒犯他们的领地。那段时间金融街谈生意都刻意约在按摩室里,大家坦胸露背,色眯眯地让脱衣舞娘坐在膝头跳艳舞,硬着生殖器官骂骂对手和老板,再假装诚恳地讨价还价,达成协议后还有顺便贬两句深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直到某一日朱砂裹着浴巾,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男桑拿室,黑暗中所有人猛然一僵,没有人敢用带色的目光偷窥她的身体,只顾自红着脸一张,焦灼又不安,仿佛没穿衣服不是朱砂,而是他们自己。然而朱砂镇定自若,笑着问:“为什么这么安静?”那一天,她满足了艺术家对黑手党教母的幻想,相貌惊艳,气质高雅,言语平和又温柔,然而举手投足间却不怒自威,以及魅力皮囊下藏着的那颗阴狠歹毒的心。冬日街头,朱砂耸了耸肩道:“也可能是下马威吧。”两人并肩走进会馆,自动设置楼层的电梯持续向上。这几天顾偕对朱砂始终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甚至下意识回避与朱砂单独相处。此刻电梯厢内只有两人,朱砂站在他身旁,离得很近,顾偕眼角向下一瞥,只见朱砂纤细的手腕垂在身侧,只要他稍一抬手,就能握住她的手。顾偕下意识屏住呼吸,指尖触电般动了一下。然而这时,朱砂忽然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长按键关机:“尹铎可能在监听我。”顾偕眉心一跳,沉声问道:为什么?”电梯光线昏暗,朱砂半边侧脸几乎隐没在阴影里,她平静地迎上顾偕的目光,略微思索了一下。那日船上调情,尹铎曾突兀地说过一句,他是绅士,所以不讲脏话。朱砂回家想了好几天也没想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天生记性好,从记忆宫殿中调出了与尹铎有关的景象,如同电影快退又重播,重新审视着每一句对话与每一幕画面。尹铎确实从未在她面前说过脏话,但这又能代表什么?直到今天上午温时良送来蓝航的报告,朱砂陡然想起方成舟伪装成专车司机送她回家那天,她说过,如果是她的对手尹铎,尹铎会说她是一只被顾偕cao烂就扔的母狗。她虽然向尹铎抱怨过看不懂方成舟这个人,但绝对没有向尹铎说过这句话。朱砂压下从心底涌上的复杂情感,仔细思考了一整天,排除掉她自作多情可能性,如果不是尹铎当时胡言乱语,那么只剩一种情况。——尹铎一时情迷意乱,顺口说了一句真心话。而这句话真心话,暴露了他的监听计划。否则尹铎怎么可能知道她在下城区打拳?怎么会在她重病昏迷时及时送她到医院,甚至更早以前,他真的被女朋友甩在游乐场了吗?命运再偏心,也不会让偶遇严丝合缝到这般地步吧。电梯间内,顾偕冷漠的眼睛深深定在朱砂眼底:“为什么?”“没什么,”朱砂短暂地失神了几秒,很快歉意地笑了笑,敷衍道:“只是我的猜测,也可能只是我多心了。”“我会让莫测安排一次内务检查。”顾偕平静地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毫无说服力的理由。但电梯内陡然陷入死寂,顾偕藏在衬衣下的手臂肌rou一寸寸绷紧,仿佛用尽了全部理智在克制着什么。——她在回避什么?——她在什么情况下察觉到的异样?顾偕眼底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电梯门,眼睛一眨也不眨,那瞬间他脑海迅速掠过了无数个相似又零碎的画面……朱砂跨坐在一个劲瘦的腰间上下起伏,丑陋狰狞的性器在她臀下进进出出,她略微眯眼,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的总是那个笑眯眯的年轻男人。而尹铎双手被她绑在床头,眼睛被情欲烧红,在高潮那是失神的一两秒钟里,他哑着声音叹息道:“你的活儿可比听上去好多了……”抑或是……朱砂将尹铎压在墙上,强势地分开了他的双腿,膝盖骨顶在他的胯间,轻咬他的耳垂,像妩媚的妖精一样低声问:“想不想要?”而尹铎的胸膛剧烈起伏,在扑倒朱砂的前一秒,手抖嗦着摸出了她的手机抛向远处…………“……顾先生?”“顾先生?!您没事吧?”顾偕蓦然惊醒般一回神,电梯门不知何时已经开了。“出去吧?”朱砂乖巧站在他身后,等待老板先迈出电梯。她瞄着顾偕惨白的脸色,心中不由嘀咕,顾先生刚才的心理活动好像挺丰富的,也不知道走神儿想什么呢。顾偕点了点头,又恢复了往日的肃穆冷淡的神情,举步向前走去。朱砂平静地跟着他走,突然猝不及防地撞上了顾偕的后背,紧接着又拉住了手腕。两人面对面站在走廊上,雪白灯光下,顾偕脸色晦暗,瞳孔锐利,他问道:“你对尹铎怎么看待?”朱砂平静地回望了他几秒钟,因惊异而挑起的眉梢慢慢松下去,似乎明白了顾先生方才在纠结什么,她嘴角一勾,淡淡微笑道:“您放心,我是站在您这边,我永远都是您最忠诚的属下。”顾偕动作顿在半空,就这么盯了她许久,千言万语汇聚在眼神里,半晌,他自嘲般笑了笑,慢慢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