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
意大利西西里岛，彭格列总部，早上六点。 轻薄阳光与清脆鸟鸣被暗红色的布料吸收，无法透过厚重的落地窗帘刺破黑暗，房间中依旧寂静，只有极浅的呼吸声证明着有人存在。 但沢田纲吉还是醒来了。 尽管reborn早就不会再在床头绑上炸弹来威胁他不要赖床，可是在接手彭格列的事务几年之后，诸多繁重的任务压得他喘不过来气，根本都快忘记睡懒觉是什么滋味了。 十年前刚上国中的他，一定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未来。 那时候他绞尽脑汁所能想象到的未来，也仅仅是他能够和绮罗一起长大而已。 想到绮罗，沢田纲吉心里不由一动。低头一看，正对上藏在刘海下的一双暗红瞳眸，对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沢田纲吉：…… 算了，早该习惯的。 他抬手搭上绮罗的脑袋，小小一只如同猫咪一般，能被他完完全全裹在怀里，“醒了可以提前叫醒我。” 不厌其烦的叮嘱，在最近出现得额外频繁，已经变成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绮罗似乎有什么烦心事，原本就少觉的她在近来进化成了不需要睡眠一样，沢田纲吉睡着之前她一定醒着，沢田纲吉醒来之后她绝对不睡觉。 说实话哪怕已经得知绮罗并不算是人类，更像是传说意义上的付丧神，他也觉得这样下去一定会有问题的。 “想让大将多睡一会儿，不然会猝死。”绮罗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连同身上斑驳的痕迹一起昭示着昨晚情事的激烈。 “还不至于啦，对我来说已经够了。”沢田纲吉失笑，他始终不理解绮罗对于死亡的恐惧由何而来，绮罗自己都说不出来，或许是在她失忆前的惨痛遭遇，沢田纲吉在得知绮罗的真实身份之后第一时间便已经着手开始调查，但是结果不尽如人意，目前能够掌握的消息就是刀剑付丧神多为男性，而且目前有一部分付丧神在为名为时之政府的组织效命，以维护时空安全，更多的无可奉告，而他绝不会强迫绮罗回忆过往。 正如绮罗害怕他会在某一天突兀罹难，沢田纲吉同样害怕着绮罗像辉夜姬那般离开人类的世界，离开他的世界。 “所以说，大将休息好了吗？”绮罗思考片刻，不知道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她终于有了动作，却是往上凑了凑，贴住他的脸颊，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到几乎没有，就连呼吸都完全交融，炙热的鼻息让可感知范围内的空气温度急剧上升，而绮罗眼底的暗红色情愫又为这氛围添一把火，她贴着沢田纲吉的唇瓣蹭了蹭，“那可以吗，大将？” 甜蜜的气息萦绕鼻尖，绮罗的洗发露还有沐浴露用的一直都是他挑选的草莓味。 只对这一位有丰富经验的黑手党首领已经能够对这样的境况泰然处之，顺便富有余力思考他之前定制的那一套首饰好像到了约定取货的日期。 可理智和身体像是割裂的两个部分，二十三岁，血气方刚，清晨初醒，主动的爱人，可叠加的几层debuff作用下来，“激动”在所难免，沢田纲吉一边按住她的后脑勺加重这个早安吻，舌尖相抵，纠缠不休，富有攻击性的舔吻轻咬彰显着他强烈到恨不得把绮罗拆吃入腹的情欲，可仅此而已，他没有再做更多的事情。 “昨晚做过了，绮罗。”他一边用指腹蹭着绮罗的小腹，一边拒绝，尽管身下胀得发痛，他也没有半点要动的意图。 和每一次苦兮兮靠冲凉水澡平复欲望的时候一样，沢田纲吉很想大声叹气。 不是他不行，而是他不能，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吗。 他回忆起一些悲惨过往。 相较于进入高中之后终于迎接迟来的发育期而如雨后春笋节节拔高的沢田纲吉，绮罗的身高不可谓不稳定，十几年如一日地保持在一米四五，与他的差距从十厘米逐渐放大成十几厘米，二十几厘米，最后定格在三十八厘米。 有一个还不到自己肩膀高，看起来同小女孩没有任何差距的爱人，与之俱来的苦恼包括但不限于照相不特意蹲下来都不能同框，像情侣那样打同一把伞简直是奢望，走在路上要被思想过于奇特的人理解为父女，以及，在里世界逐渐流传起来的，有关彭格列十世对于情人的喜好的谣言。 不知道多少次明里暗里拒绝了各种借口推到他面前的幼女还要cao心对方的由来和去处，沢田纲吉只想抱头大喊，他真的不是幼女控变态啊！不是啊，不是！ 为什么大家会觉得他偏爱十四岁以下的幼女，他喜欢的仅仅是绮罗而已，而绮罗是正经读过大学，非要按照人类的话来说也应该是和他一样23岁的人，除了外貌到底哪里幼女了啊！ reborn当时听完他崩溃的吐槽之后端着咖啡杯冷嘲热讽，“可是绮罗看起来就是小孩子呢，让彭格列染上恶名的变态首领，甚至连打扮幼女的品味都比不过别人，真是罪无可恕。” 哈？之前跟他说什么因为是黑手党所以就算有点奇怪癖好也是理所当然的是哪位？！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十代目，就算是幼女控，十代目的品味也一定是最优秀的！” “……狱寺这个东西就没必要比较了吧。”真的不是幼女控的十代目猛猛落泪。 综上所述，对于熟悉的人来说，爱人的身高绝对是迫害彭格列十世的绝佳话题，以至于到最后沢田纲吉自己都开始自暴自弃地认下来，被提及就是一脸“是又如何吃你家大米了吗”的大空微笑，过于摆烂以至于又被reborn暴揍一顿，还要被神出鬼没的六道骸kufufufu嘲讽“肮脏的黑手党啊”。 不过这些不值得大提特提，沢田纲吉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苦恼并不在外界，而在于绮罗。 绮罗从来到沢田家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是跟他一起睡的，那时沢田纲吉不过才九岁，两个小孩子睡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随着年岁渐长，绮罗没什么变化，沢田纲吉的成长却不会停止，从幼童成长为少年再到青年，某些难以启齿的变化配合绮罗懵懂的反应让沢田纲吉大为羞窘。 他这辈子怕是都忘不了第一次梦遗时的场面。 睁开眼就看到绮罗跪坐在他身旁，“大将又做噩梦了吗，难道是很恐怖的事……我来帮大将洗床单和内裤，绝对不会让reborn知道的！” 沢田纲吉还沉浸旖旎朦胧的梦中，带着泣音被反复呢喃的“大将”，明明是绮罗的声音，可听起来如此陌生，夹杂着未知的情绪与喘息，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他也逐渐沉醉其中，扣住绮罗纤细的手腕，口齿不清地呓语：“绮罗，不要哭……” “……？大将，我没有哭。” 呃？ 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冷静的语气让沢田纲吉骤然清醒，稍一动身就感受到了下身的冰凉黏腻，再一转头便正对上绮罗忧虑凝重的表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将最近是有什么担忧吗，还请务必告诉我，我一定要为大将排忧解难。”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 不，说实话，排忧解难的最优解就是让他自己冷静一下。 脸色涨红到快要原地自燃，沢田纲吉把绮罗推出房间，根本来不及回味什么，他懊恼地换掉被弄脏的内裤和床单，结果转头看到了在床尾叠得整整齐齐的绮罗的睡裙。 是mama买的睡裙，参考了绮罗和他（主要是他）的意见，印着可爱的小白兔的图案，明明每天都会看到，可沢田纲吉铺床单的动作突然顿下来。 那些所谓的小孩子还不能接触的话题，在学校的男生群体之间早就暗地里流传开，沢田纲吉偶尔会听到，也知道有些男生会周末聚集在谁谁的家中，偷偷观看限制级影片，甚至已经有小情侣一鼓作气上本垒，在男生之间流传开成为炫耀的资本谈资，尤其在升入三年级之后这种话题变得越来越多，沢田纲吉平时与山本武还有狱寺待在一起，不会参与，但并不代表他对此一无所知。 但也仅此而已了。 在家的时候绮罗跟他基本上形影不离，沢田纲吉没有一点机会接触这些，好奇归好奇，他更不想让绮罗接触这些。 zuoai……是这种滋味吗？方才梦中仿佛泡在温水里一样舒舒服服的感觉令他不由心神荡漾，可一旦回忆起绮罗茫然无知的眼神，又如一盆冷水迎面泼下来。 什么啊，对绮罗抱有这样的想法，也太罪恶了！沢田纲吉猛地摇摇头，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唾弃自己。 “对有好感的女人抱有性欲是很正常的事，我可是已经有过四任情人了。”背后响起大魔王稚嫩的童声，让他虎躯一震，沢田纲吉手忙脚乱地把床单揉成一团，企图遮掩罪证，还不忘嘴硬反驳，“reborn你那完全是口头说说吧！” 就算想有实际行动都不行，他不怕死地在心里补充。 “收起你的想法，不然送你去三途川哦。”reborn握着列恩变成的枪对向他，“作为彭格列的首领，却对女人一点了解都没有，太丢脸了，决定了，今天的特训内容就是，让蠢纲变成精通如何在床上取悦对方的优质男人。” “……等等这是什么啊！彭格列的首领为什么要精通这种东西！！！彭格列不是个正经组织吗！而且不要擅自决定我的行程啊，我今天还要和绮罗去游乐园！”沢田纲吉瞬间惊慌失措语无伦次。 “当然不是了，必要的时候，也需要首领亲身上阵进行色诱呢。”reborn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况且，连自己的女人都不会取悦，要怎么统领整个家族。” “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一点点联系吗？！”沢田纲吉满脸问号。 “总而言之，绮罗会和山本一起去游乐园，如果在她回来之前你学不会的话，我就会打电话让山本带绮罗私奔哦。”reborn充耳不闻，又拿出电话，当着沢田纲吉的面交代电话那头的山本武，“蠢纲今天要进行特训，麻烦你和绮罗一起去游乐园了。” “诶，绮罗同意了吗，没问题，包在我身边！”电话那头的山本飒爽地应下来。 “不是，喂喂，阿武，没有，不要去，是reborn——啊好痛，不要突然一脚踢过来啊！” 最终反抗失败，沢田纲吉被压着看了一整天的教学视频，根本脸红心跳不了一点，reborn还要随机提问他各个姿势的优劣好坏之分，这种东西，这种，他怎么知道，他是童贞啊！！！！！！ 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绮罗都已经睡着了，沢田纲吉仍旧睁着眼睛，白天看过想过的东西此时全部涌出来，在大脑中反复播放，只是全部被套上了绮罗的脸，身下又有了反应，沢田纲吉尴尬地蜷起身子，懊恼地谴责自己太龌龊，可目光顺着从窗外照进来的霜白月光移到老老实实盖着被子睡着的绮罗身上时，他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 是绮罗的话……真的能吞得下吗？呃呃，他的尺寸的话…… 沢田纲吉弓着身子，做贼一样爬起来冲去楼下洗冷水澡，并且成功在第二天着凉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