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赔偿

    「喂…」顾山海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看清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山海哥…山海哥…」电话那头传来了焦急的男声。

    「你说，我在听。」顾山海有些不耐烦，把手机扔到了枕头边，迷迷糊糊忘记点开免提，又重新支起身按下了按钮。

    「山海哥，我把你的车撞坏了…」那头的男声支支吾吾半天才从嘴巴里蹦出来几个字。

    「坏了就修呗。」顾山海侧过身，卷起被踢到一旁的被子，「又不是什么大事。」

    「是昨晚你借给我那台兰博基尼STO…」那头的男声愈来愈小，小到声音只能在他自己的喉咙里听见。

    「什么！？」顾山海猛的惊醒，站起身，甚至连拖鞋都没穿踱着碎步到房门口。

    望着全屋监控，车库里除了一辆保时捷992，空空如也。

    顾山海拍了拍头，眩晕感又猛地袭来。

    昨天晚上，在空间酒吧喝了半夜的顾山海被电话那头的男人沈策搀扶着走出酒吧。今天也是顾山海20岁的生日，作为顾氏家族的长子，顾氏家族的董事长也是顾山海的父亲顾云豪掷千金送给了顾山海西京城唯一一辆兰博基尼STO作为生日礼物。在被送到家后，沈策也是提出了想借车的请求，顾山海的脑子也并不清醒，答应了他。

    顾山海缓过神，抚了抚额头。「你现在在哪里，车又在哪里。」

    「我在银座，车也在银座地下停车场。」面对顾山海冰冷的问题，沈策有些胆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知道了。」顾山海挂断电话，摇摇欲坠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困倦感再一次出现，宿醉麻痹了顾山海的大脑，没一会又沉沉睡去，留沈策一个人在银座的地下停车场焦急地等待。

    与此同时，银座。

    「妈的，早知道不借这个车。」沈策抽着闷烟，一心祈祷着顾山海作为他高中的玩伴不会过分要求他赔偿。偌大的停车场里，入口的车来来往往，始终看不见顾山海经常驾驶的那一辆保时捷992，沈策的心不经意间又慌了几分。

    最后一根烟燃尽，沈策从口中吐出青黄色的烟雾，把烟头在地上旋转按压了两次，水泥的地面映出了黑色的印子。

    远处的停车场入口，两束激光大灯不偏不倚照射在沈策的身旁。

    沈策从车旁探出头，灯具的模组像是奥迪A8，在其身后，跟着的是一辆黄色的救援拖车。

    待车停好，主驾驶的车门也随即打开，下车的是一位穿着笔挺西装的老者。

    沈策打量着老者没敢说话，老者身着Piana的骆马毛绒西装，银色的铭牌服帖地被修在领口，黑色泛着光泽的骆马毛在西装下摆点缀，一头油亮的背头又衬托了沟壑交错眼窝里两颗深邃有神的眼睛。

    老者伸出手，「金明，山海少爷的管家。」

    听到老者报出名讳，沈策慌忙伸出手想要握手。只是接触，沈策就感受到了这老者的手是多有力气。

    「师傅，麻烦你鉴定一下车损。」金明招呼着身后的拖车司机，示意沈策到一旁说话。

    沈策心领神会，跟随金明的脚步，走到了金明的车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小心翼翼地坐上了车。

    将车门锁好，金明刚才的态度180°转变。转过身从后座上拿过一个黑色文件夹，翻阅着里面的资料，「沈策，20岁，父亲是西京顺利集团的财政副科长，母亲是西京顺利集团的宣发组长，于2020年在西京市郊购入了一套别墅住宅，贷款还有200万未还。」

    金明顿了顿，把黑色文件夹又重新放回了后座，「沈策，你觉得你可以支付得起这辆车的维修费用吗？」金明指向停在车位里的兰博基尼STO，左侧的扰流板被撞的粉碎，大灯模组也是破碎。

    透过前挡风玻璃，眼神随着金明手指的方向，沈策一时间又话在嘴边说不出口。的确，以目前沈策的能力，以及只是小领导的沈策父母，他们家只是勉强摸到了上层的边，如果真的要赔偿，或许只有把父母辛苦了大半辈子购买的别墅卖掉才能偿还。

    师傅敲了敲车窗，金明转过头，降下车窗。

    「初步车损在130万左右，因为没有办法更换单一扰流板，均为碳纤维一体生成，所以只能一起更换，大灯只需要40万……」师傅还没有说完，金明接过定损单，签下顾山海的姓名，把笔递给了沈策。

    沈策望着金明手中的钢笔，他自然不敢接，签下这定损单，意味着他将背下巨额债务。从昨晚的错误决定到现在的一失足成千古恨，沈策怅然若失，脑海里宛如走马灯回忆起了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

    一声轻咳打断了沈策的思绪。「既然你无力偿还，不愿签字。那限你一天时间准备好赔偿的方法吧。年轻人误入歧途，找到补救的方法也可以将功赎罪。」

    金明示意沈策下车，沈策也是识相。又重新站到承重柱旁，目送着闪着锃亮光泽的奥迪A8驶离停车场。

    师傅倒是不紧不慢，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发动了这破碎的兰博基尼STO，缓缓装车，再用绳索扣入轮毂，确定没有松动，从沈策的身旁走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都走了。

    沈策再也无力支撑，一屁股坐了下去，冰冷的水泥地面也在告示着沈策刚才的一切不是一场梦境，而是真实的欠下了巨额债务，他该怎么赔偿？

    「喂，金老。」顾山海懒洋洋地接起电话，倚靠在飘窗的靠枕上，飘窗上是铺设的榻榻米，在榻榻米的正中用桃木雕成的方桌摆放着一套紫砂茶具。

    「少爷，沈策这小子，应该是还不起这笔钱。需要我去顺利集团找他父母索要房产吗？」电话那头的金明有些疑惑。

    「不用管他，他会还清这笔钱的。至于怎么还，金老你就不用操心了。让你去见他只是为了敲打一下，免得他之后不会乖乖为我做事。」顾山海举起茶杯，清澈明亮的碧螺春倒映着初夏的暖阳，一饮而尽。

    ……

    「什么？」

    沈策被耳旁手机里的刺耳女声吓一激灵，慌忙把手机的音量调小。

    「你把顾山海的车撞坏了？」电话那头的女声顿了一下，紧张又不可置信的说道。

    「对…」沈策附和道。

    「一辆保时捷修起来又有多少钱，一个车板找个修理厂也能修好吧…你要不趁着还能补救，赶紧开到修理厂…」女声思考了片刻。

    「不是的，不是那辆保时捷，是他新买的一辆兰博基尼。」还没等说完，沈策连忙否认。

    「这个车座实在太矮了，我一点都看不清旁边的柱子…」沈策自怨自艾，「如果停在地上停车场说不定就不会撞到了，况且我刚才太害怕已经和顾山海的管家见过面了，这个车损修起来要130万。」

    「那现在该怎么办？」女声吸了一口凉气，良久，缓缓说道。

    「你能不能帮我去找顾山海说一些好话，让顾山海给我免去一些赔偿，不然我家真的会完蛋的。」沈策有些急切，说话的语序甚至都不连贯。

    「你疯了？我之前才拒绝他加入社团，现在你让我去找他说好话，你把我往火坑里推？」女声有些愠怒，全然失去了刚才的冷静。

    「张雯，昨天晚上是你让我借车的，现在出了事情你又不负责，难道不是你想借的车？」

    「撞车的是你啊，沈策。你撞车的时候我坐在车上吗？如果我坐在车上我负责确实是应该的，但是我不在诶，你能不能拎拎清楚啊？」张雯被逼的抓狂，字里行间透露出对沈策的失望。

    「首先，你想借车出去拍照，满足你的人设。其次，你不会开车，我作为你男朋友给你开车，再之后我也是为了接你，到你家楼下的停车场才撞的车。」沈策有些无奈，对于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张雯说不出半点好话，纵使他们还是情侣。

    「行，就当我补偿你。你把顾山海的地址发给我，我去给他赔礼道歉。」张雯有些服软，毕竟沈策所说的一系列确实是实情。

    「西京市花园别墅10-1。」没等沈策打完字，张雯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