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疯迷
河艺率轻浅的呼吸声缓缓从手机里传出来,河道英一直没有挂断,在屏幕的一片黑暗中他即使看不到她的睡颜,但就这么听着她的呼吸声,他因需要同时应付工作和母亲而感到纷乱的内心便能从中获得片刻的宁静。 直至回到家后,河道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面色不虞的母亲,这才悄然按掉了手机上的视讯。 河道英知道今天的会面他提前退场确实有些失礼了,但听着艺率不安的声音,他没法就那样放着她不管,艺率和陌生的相亲对象,他分得清孰轻孰重。 但河道英也知道,他的母亲又会因此而不高兴,若是知道他提前退场的理由还是因为女儿,或许她还会迁怒艺率。 “今天的金小姐你也看不上?”果然,母亲上来就有些不客气地问。 “才见一面而已。”河道英觉得他还是尽量先稳住母亲吧。 “这么说,你是打算再和金小姐约见一次?”河母故意反问,她可是知道了,儿子似乎丝毫没有给人家女方面子。 河道英在母亲对面的沙发坐下,没吭声。 看他这个反应河母就知道儿子的意思了,她有些怒其不争地说:“金会长的女儿哪里配不上你了?我们两家实力相当,人家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代表的位置,这不比……”她本想说不比以前他自己选的那个朴妍珍要强上千万倍,但看到儿子抬眼看她,河母话音一顿,又把话吞了回去。 “总之,金小姐和你可以说是名当户对。”这个对象可是她精挑细选的,河母很是满意,没想到儿子二话不说在初次见面时就把人给驳回了。 “您还可以再看看其他人选。”河道英垂下眼卸着手表,有些漫不经心地提出建议。 “那你倒是说说看,这金小姐是哪里让你看不上眼?”河母实在是有些不理解自从离婚后,这几年眼光开始变得越来越挑剔的儿子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不合适。”河道英并没有觉得对方哪里不好,再说他们只是粗略交谈了一会,又能看出什么?与朴妍珍交往两年,他也不曾看穿过她伪装下的真面目,当然,其中也有河道英那时并不在意这些的原因。 听到这个理由河母就更来气:“不合适、不合适,我每次给你介绍的人选你都觉得不合适!” “……”河道英又不做声了。 “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你河道英的眼?”河母是真气,她故意嘲讽儿子说。 “妈。”听着母亲的话,河道英忍不住眉梢一跳,心中有些烦躁。 只有回到家中,他才有那么一丝喘息的时间,可以不用再维持在外界需要时刻注意着的仪态,他将领带稍微扯开了一些,“最近公司很忙,我现在实在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问题。” 女人、相亲、结婚……在这个他正在竞选会长的档口,这些问题有那么重要吗? “……”听他这么说,河母也想起来儿子最近在忙些什么了,想到这一点,她只好对这个话题暂时闭了嘴。 但她仍然忍不住放轻了声音嘟囔:“以前说孩子小,现在又说工作忙……” 放不下孩子、放不下工作……要是她儿子要等到这些事情都落定了再结婚,那他都多大年纪了?河母忽然有些后悔将河道英培养得太过刻板遵守规则与责任了。 见母亲总算放软语气松了口,河道英有些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一些,他也缓和了一些语气说:“妈,这些事情就等竞选结束后再说吧。艺率那边也忙得很,我还要为她筛选一下她的大学,她成绩好,大学的话还是……” 本来河母听到儿子前半句话还脸色稍霁,听到他后面说起河艺率又开始滔滔不绝,她忽然觉得有些怪异。 “你就只有说起你的艺率、你的‘宝贝女儿’的时候才会这么多话,什么时候你和相亲对象也这样,早就把人家拿下了。”河母故作试探,酸里酸气地说。 显然她也知道儿子更喜欢听到什么样的话,他就喜欢听别人夸他的艺率,比别人夸赞他自己还要高兴,而且还听不得一丝别人说她哪儿不好的话。 之前有次宴会上,有些想要讨好河母的人稍微说了河艺率那么几句,河道英就毫不留情面地反驳回去了,搞得接下来整场宴会的气氛都弥漫着淡淡的尴尬,他却还理直气壮地带着河艺率先行离场了。 最尴尬的自然当属河母了,毕竟那些闲言碎语的人正是因为看出了她不怎么喜欢河艺率,为了讨她欢心才会做出如此举动的。那些人去嘲讽河艺率的时候,她并没有阻止,这就算是变相默许了,所以那些人才会胆大妄言。 从那之后上流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绝不能当面说河道英的女儿”这件事,河母也尽量避免在儿子面前提起自己对河艺率的不满,免得又惹得他们母子双方都不愉快。 河母说他的艺率、他的宝贝女儿,河道英确实听得很愉悦,在他心里他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没有辨别出母亲是故意试探,否则她才不会称河艺率为她儿子的“宝贝”。 “艺率确实很好。”由他亲手教导培养出来的艺率,河道英自然是怎么看怎么满意,想到女孩对他的依赖,他的心情又愉快了几分,对母亲也没有太多防备,随心说了句:“而且我要是再婚的话,艺率肯定会很难过。” 说完河道英就想到之前在视频电话里,女孩小心翼翼又有些欲盖弥彰的试探询问,他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眼中和唇角都有笑意不由自主地弥漫了出来。 “……”河母看着一说起那丫头就有些停不下话头来的儿子,此时艺率艺率地念着她,平时不苟言笑的儿子竟然还带着柔和的笑意,她心中觉得不对劲的感觉更甚,摆摆手故作嫌弃地看着河道英:“行了行了,别秀了,你这么喜欢这丫头,干脆就找个她这种类型的女人结婚好了,不然等她以后嫁人了,看你一个人怎么办!” “妈……怎么又说回这个了,艺率还没有成年,说这些还太早了。”找个像艺率这样的女人结婚?去哪找?他的艺率是独一无二的。河道英对这种假设表示拒绝,艺率是他最优秀的、也是唯一的宝贝,而且他也从未想过河母说的这么超出界限的事情,他有些无奈地看向又把话题绕回来了的母亲。 “算了,不说这些了,那金小姐那边我就回绝了。”河母对油盐不进的儿子也无可奈何,她摇摇头,拎着包站起身准备离开了,“我得先走了,待会还有约。” “好,您慢走。”河道英也站起身将母亲送到门口。 …… 河母离开后,屋内终于重归寂静。 总算把母亲给稳住了,河道英有些疲惫地往沙发上靠坐下来,拿起手机看了眼,艺率那边没有再拨打通讯过来,应该是已经彻底入睡了,他这才放下心来又关上手机,闭上眼也想放松一会儿。 安静的氛围更利于思考,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河道英的思绪有些纷乱,他需要静下心来整理一番了。 集团正在进行下任会长的竞选,其他几位社长都是非常强劲的对手;艺率那边他也不希望总是时不时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影响到她的学业,少不了要派人去查一查是什么人又在打她的主意;母亲这边也是,相亲对象源源不断,她简直恨不得他下个月就立马结婚…… 河道英想到这里,母亲先前说的一些话还是不可避免地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迹。 母亲说他那么喜欢艺率,干脆找个她那样的人结婚。 河道英默默反思自己,他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艺率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他肯定是喜欢的。 还说了什么来着,哦……她还说艺率以后会嫁人……河道英倏地睁开眼,眉头紧锁了起来。 女孩子长大了要结婚成家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他仅仅只是看到那些想要追求艺率的男孩们的资料都挑剔得不行,那些甚至还没有他这个养父优秀的人怎么配得上他家艺率? 更重要的是……当那些男孩对艺率的表白示爱与追求彻底摆在他面前的时候,河道英发现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隐隐的愤怒。 上一次他出现这种情绪还是全在俊企图和他争抢艺率的时候,河道英就是怀着这种愤怒的情绪将全在俊狠狠打了一顿。 而这一次,在他几乎想要将那封情书完全撕碎的时候,他再次察觉到了内心的愤怒,甚至连夜派人去查是谁给艺率送的信。 相隔十年,同样的情绪再次向他侵袭而来,但河道英却逐渐辨别出了两次愤怒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方向。 在河母点出他的那些不对劲之前,河道英从来没有往这种超出父女关系的方向想过,现在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对艺率的感情变了质,再设想一下,如果是他和艺率的话……? 不……他不能这么想。这是错误的、超出界限的关系。 一瞬间强烈的道德感与规则约束了他。 …… “艺率,在想什么?”车内两人静默了许久,河道英主动开口询问。 “啊,哦,没,我在看是不是快到家了……”望着窗外胡思乱想神游天际的河艺率听到男人的问话,将头转了过来看了一下他。 “嗯,是快到了。”河道英打了转向回答说。 河道英没有点破艺率或许不愿告诉他的一些心事,比起现在变得更加独立的她,他反而有些怀念那个年少时全然信任依赖他的女孩了。现在的艺率确实长大了,她也有更多自己的考量了,有些事情和想法她并不会直接地告诉他。 就像前年的那个雨夜,他询问她,她也只会故作坚强地说自己没事。现在河道英有时候也不知道艺率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能全凭猜测与试探来确认她的想法。 停好车,河道英走在前面带着河艺率进了屋,家中阿姨等在玄关处,小声对他报信说:“先生,老夫人来了……” “艺率小姐回来了……”阿姨看到河艺率也有些惊喜,赶忙跟她打招呼。 听到阿姨的报信,河道英和河艺率均是一顿,河道英率先点了下头,“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河艺率也朝阿姨点点头。 “是。”阿姨赶紧离开。 两人换了鞋,河道英看向动作有些紧绷的河艺率,他出声安慰说:“艺率,别怕,有我在。” “……嗯。”河艺率看着脚下适合她尺码的拖鞋,她想着,爸爸总是能把她需要的一切都安排好呢。哦对……她现在不能叫他爸爸了…… “奶奶……现在也不能这么叫了……”河艺率小声说。 “……”河道英看着她又有些怯懦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和十年前孤零零站在校园里的小艺率身影重叠了。 河道英想说点什么来缓解河艺率紧张的情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们的关系和情感开始变得错综复杂,该怎么称呼河母?这确实是个有些无解和尴尬的难题。 “艺率,如果感到不舒服的话不如就先回房间吧。”河道英难得地提出了这个让河艺率进行逃避的建议。有什么困难就由他来为她遮挡。 “不用的。”河艺率抬手取下墨镜,适应了一下光暗,“总得问候一下……” 见此河道英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进了客厅,河母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地走来,她瞟眼看了下站在儿子身后的河艺率,难得问候了一句:“手术做好了?” 河艺率的长相并没有完全像她那两个渣滓父母中的任意一人,只是结合了二者的优点形成了更漂亮的样貌,河母这才愿意看她几眼。她可不想每次看到河艺率时,都会从她身上看到、想到那两个人曾带给他们河家的不愉快经历,那可就太晦气了。 “是的,老夫人……”河艺率有些拘谨地回答。 河母听到河艺率的称呼挑了下眉,没有再为难她。 一旁的河道英看到河艺率对河母做出的伏低姿态心里有些不舒服了起来。他想,以后还是避免让母亲和艺率见面得好,干脆就不要让艺率继续住在这边了,反正他专门为艺率回国而置办了一处房产,就在她的名下。 河母没有再看河艺率,而是看向儿子,她扬扬下巴示意河道英看向茶几上的纸张,态度有些散漫地说:“都解除关系了,怎么还带回来?” “……”河艺率也看向桌上的那张纸,这才知道那是什么。 ——是她和河道英彻底解除亲子关系的证明。 他真的,不再是她的爸爸了。 她心中有些难过、也有些庆幸、又有些羞愧……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杂。 “……先生…老夫人,我先回房了……”场面实在有些难以维持下去,此时的河艺率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两人,这一次就让她暂时选择逃避吧…… 两人都没有反对,河母是压根对河艺率没有反应,只有河道英轻拍了一下她的背以示安慰然后目送她上楼去了。 …… “妈,我说过的,就算解除关系,艺率也还是家里的一员,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等艺率彻底离场,河道英这才沉下眼来看向河母,很郑重地告知她。 河母听了自然是不高兴地瞪向河道英:“你在开玩笑吗?你们都没有任何关系了,还要养着她?养了她十八年,你也仁至义尽了,我们河家可不是做慈善的,什么人都养。” “……”母亲的态度无可厚非,像他们这个财产阶级的人大多都会这么想。 河道英的骨子里也有这种被财富堆养出来的傲慢,但他的傲只对他个人规则内的条框,在他的规则之外,他知道该如何把控名为“尊重”的标尺。 现在他的母亲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和艺率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句话完美地越过了河道英预设的底线,他的眼神发生转变,但对于自己的母亲,他还是尽力压下了心中的怒意:“我为她置办了另外的房产,如果您不想再见到艺率的话,那就请您以后还是尽量避免和她见面吧。” “……什么?”河母把儿子的话在脑中过了两遍,她试图去理解他话中的意思,然后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英,你说的,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河道英看着她没说话,眼中却是不容改变的坚决。 “你要把她养在外面?!”意识到儿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后,荒谬和愤怒同时升了起来,河母不可思议地怒视着河道英,声音也难以自控地提了起来:“你是不是疯了?!她是你女儿!你当女儿养大的!” “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河道英心中的怒意已经逐渐散去,他十分冷静地回应着他的母亲。 这个曾经将他刺伤的事实如今已经被转化为了他手中最坚固的盾、最锋利的矛,他不会再因此而受伤,因为它终将成为他的利刃,逐一击溃所有企图阻拦他的障碍。 也只有在彻底解除了亲子关系后,河道英才能拿出这个利器来反击,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规划来进行。 在这场最终目的为攻陷艺率的棋局中,他早已运筹帷幄。 河母气得直呼儿子全名:“河道英!这才是你答应和她解除关系的真正目的?!你怎么、怎么能这么变态……!” “我没有变态,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艺率还未长大之前,我对她没有过这种心思。”河道英平静到近乎冷漠地向母亲解释叙述着,“不过我还得感谢您,要不是您点醒了我,否则我仍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你……!”能生出河道英这样优秀的儿子,河母自然也是个聪明人,她很快就想到了自己到底点醒了他什么。 前年她是为了让儿子相亲,所以故意嘲讽着儿子说过他既然那么喜欢河艺率,那就干脆找个她那种类型的女人结婚好了。 但她的意思绝不是说要他直接找河艺率结婚啊!照他这么说,到头来罪魁祸首还成她了?! 河母差点被儿子给绕了进去,她绝不认可这样荒谬的背德关系!! “是不是她——?!是不是河艺率那死丫头勾引你这么做的!”盛怒之下,河母指着楼上的方向怒骂:“果然,她骨子里就跟她妈一样,就喜欢干这种事……” “怪不得、怪不得你这两年总是频繁往英国跑,都是为了她对不对!” 母亲的话逐渐惹人难堪,但母亲终究还是有涵养在,说不出太低俗的话语,“勾引”这种词都已经是她气狠了的极限了,她骂得再狠也不及当初朴妍珍骂他的十分之一难听。 不管母亲要怎样骂他,河道英都愿意全盘接受,这是他决定跨越轨线必须要面对的磨难。 但是无论是谁,这么说艺率,绝对不行。 “母亲!”河道英凝眸朝母亲望去,他转变为更加郑重的称呼和语气,尽量平和却又坚决地打断了他母亲对河艺率的诋毁:“艺率不知道我对她的感情,不关她的事。” “是我在对她图谋不轨。” “是我,在一步步引导着让她离不开我。” “是我越过了界限,犯下了这份背德的罪孽。” “如果您同样不想见到我,我也可以更换住处。” “这一切都和艺率无关。”河道英再次强调,并朝着母亲折下了他从来都是挺直的腰背,诚恳地请求着:“请您,不要迁怒于她。” “……”河母听到儿子将自己剖白得如此难堪,她心里也不好受,这到底是她从小培养、并引以为傲了几十年的孩子,她从小就安排规划好了他人生的路线,并严格要求他那样去做。 看着儿子低垂的头颅,她不由得想,是她做错了吗?如果是错误的,河道英又怎么会如此优秀?可如果她没错,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令她骄傲了大半生的儿子,什么时候如此低过头、又什么时候折下过他挺直的背脊,但现在他为了河艺率宁肯做到这个地步…… 河母停止了对河艺率的怒骂,没好气地看着为了河艺率而对她折腰鞠躬的儿子,她慢慢冷静下来,尝试着去理解儿子的想法:“你抬起头来!坐下!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不仅给她买了房子,还想搬过去和她一起住?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以为是在养情人吗!” “你这样算什么?又让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河氏?” “……”河道英抬起身,依言在母亲面前坐下,他眸色渐深,无畏地说:“那些都不重要了,我已经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了。至于河氏,没人敢说什么。” 他早就看透了,仅仅维持着虚假的漂亮表象有什么意义?人们曾喜爱的美丽之物,内里却有着附骨之疽,早已彻底腐坏。 河母看着这样的儿子更是心中一痛,她当初同意让河道英自己选择他的婚姻人选,他选择了错误的朴妍珍,最终以失败收场。 是这份错误压垮了一直顺风顺水的他吗?河道英将他所有的感情都偏执地转移到了河艺率身上,他不顾一切地紧紧抓着她,甚至为了不让她被生父抢走,他想方设法将她的生父送进了监狱。 河母对儿子做的这些事都知情,那个在她面前来耀武扬威地说着他给她儿子戴了绿帽的混小子,她想到那副可恶的嘴脸,所以当初没有反对儿子的做法。 可河艺率如果知道了这件事,难道不会因此而恨他吗?道英竟然还在荒谬地试图让河艺率也爱他? 更别说她可是从小到大一直喊他“爸爸”的。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也大,这样的年轻女孩怎么可能会接受他? 就算河母愿意为了儿子后半生的幸福而妥协着不去阻拦他,但她也不怎么看好儿子和河艺率那样的小丫头会有什么好结果。 在河母看来,连她这个母亲都难以理解儿子的感情,河艺率那丫头才刚成年,她又能懂什么。 “疯了……真是疯了……”河母低喃着说。她实在难以理解这种违背正常伦理的畸恋。 “是啊。”河道英听到了河母的低语,他竟然还笑得出来,然而他唇边是自嘲的笑意:“我早就疯了。” 在他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自己,暗自驱赶了她身边的所有爱慕者时; 在他自母亲的点拨下真正意识到自己对艺率有着怎样病态的占有欲时; 在他四处为她搜寻眼科专家,就为了将她身上仅剩的那一丝来自于生父的痕迹也彻底祛除时; 在他听到她想要回国回到他身边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要跨过安全范围内的界线,并开始铺展能够捕获她的网时; 在他听到艺率提出想要和他解除亲子关系,他竟然在迅速地思考着解除关系后反而更利于他下一步的落子,足以让她彻底落入自己的陷阱时…… 河道英知道,他大概是真的疯魔了。 他爱艺率,他前半生所有遗失的情感都投注到了她的身上,他无法忍受她投入别人的怀抱,他不能接受她想离他而去……所以他要让她彻底属于自己,他想要完全占据她的人生。 他对她感到愧疚,但绝不会放手。 他的下半生将彻底为河艺率而疯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