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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锋紧跟在他身后,跑到书房直接推门而入,正巧看到纪香果被李兴言抱了个满怀,他又哭又笑的念叨着,“我的香果,我的香果啊!”父女相见屋内情形诡异,李兴言又哭又笑的抱着纪香果不放,翻来覆去唤着香果的名字,而纪香果也是呆愣愣的任他抱着,直到看见厉家兄弟二人,才突然回过神,一把推开了李兴言。她二话不说,一头扎进厉谨锋怀里。厉谨锋眉头紧皱,看看她又看看李兴言,心中已经猜出一个大概。李兴言擦擦眼泪,又前追了两步,颤声试探道:“香果……”“你认错了,我爹在我三岁那年就死了。”纪香果冷声打断他。她靠在厉谨锋怀里头都不抬,一手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因为太过用力,纤细的指节都泛着白。“你娘她……”李兴言问道一半,突然想起谨瑜说过香果是父母双亡,心口突然一阵剧痛,好像是有人在他的心上插了一把刀,刀刃又在心中连剜带绞,把它绞得血rou模糊。他捂着胸口踉跄后退,“不对!这事不对!我没有收到消息,她不是又招赘了别人么,那人对她很好,怎么就……”“好?谁好?又好在哪里?”纪香果终于回头,怒气冲冲地质问李兴言,“我娘接到我爹的死讯就一病不起,二老怕我们母女将来没人照顾才又招了猴三进门,可他就不是个人,二老在时还好些,等到他们不在了,天天对着我娘又打又骂,家产都让他败光了,到了最后我娘连抓药保命的钱都没有,我娘就是被他害死的!”她红了眼,越说越气,厉谨锋不断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厉谨瑜则是搀着李兴言坐下,不停的劝他保重身体。李兴言抖得好似筛糠,一手紧紧抓住了心口的衣裳,“不对,后来我回去过的,我亲眼看见那人抱着月娘进了屋,她生性腼腆,和我在一起过了四年都从未如此大胆。”那时李兴言年轻气盛,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山杏村,看到的却是他朝思暮想的妻子被一个远不如他的男人抱着进了屋子,当时的心情真是一言难尽。他找到留在山杏村的世仆,那人说他走后不久,纪家就又招赘了一个女婿,夫妻和美恩爱,那里早就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并且劝他不要再与家中怄气,早些回去才是正理。李兴言在离纪家不远的茅屋中枯坐一整夜,最终也没敢去见纪月娘。她能与那人那么亲近,对那人的喜欢肯定已经胜过了他这个已死之人,既然如此他还回去做什么呢?李兴言沉浸在往事之中不可自拔,纪香果却是冷笑一声,“可不是要抱进去么,我娘早就不能走路了。”“什么?”李兴言愕然。纪香果不愿告诉李兴言原委,倒是厉谨瑜接着说道:“听说岳母闻得噩耗后经受不住打击昏死过去,也不知是摔坏了什么地方,醒来之后就再也不能走路了,若要出门只能依靠他人,纪家偏又是老的老小的小,所以才不得不再为她招了一个赘婿。”“原来如此,是我糊涂了!”李兴言苦笑两声,只是笑得比哭还难听,猛地抬起手啪啪的自打耳光,“糊涂啊,糊涂!”厉谨瑜赶紧拦住他,李兴言却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把揪住厉谨瑜的前襟呵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我专门去查问过。”回想起昨夜厉谨瑜的话,李兴言立刻明白他是故意的。他虽然答出了香果的姓氏,却也是么棱两可的故意打消了他的猜疑。李兴言满腔的愤懑无处可泄又不敢再和纪香果说话,只好全都发到了厉谨瑜身上,一把将他推开,“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明知道香果是我的女儿,却还故意拦着我们相认,你到底是想干什么?”还没等厉谨瑜回答,纪香果强横地把厉谨瑜拉到自己身后,冲着李兴言连珠炮似地说:“谁说我是你的女儿了,我才没有那种抛妻弃女的爹!怎么,你害惨了我娘还不够,又要来欺负我的夫君?你就是见不得我有一天的好日子是不是?”李兴言立刻没了脾气,“不,香果,你听我说……”“我娘直到咽气前还在哭,说她对不起我爹,现在她终于可以放心了,对不起她的人分明就是你!”纪香果说完之后扭头就走,还不忘拉着兄弟两个一起离开,只剩下李兴言坐在书房闷声流泪,长随进屋把帕子交到他手上,看着他擦去眼泪,才沉声问了一句:“老爷怎么不把实话告诉姑娘呢,当年您之所以会离开,不正是为了保全她们母女的性命吗?”发怒的香果十五年前,山杏村后山。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一刀划断芦花鸡的脖子,在它的哀嚎声和竭力扑腾中把温热的血液淋在李兴言的衣服上,二十出头的李兴言默默看着,衣袖下紧握的双拳青筋迸起。“我走之后你要多多看顾纪家,若有难事一定要去帮忙,我会尽快回来接她们母女,你就说我遇了狼,只见衣裳不见人。”视线一片模糊,李兴言压下眼泪,哑着嗓子开口,“月娘胆子小,到时候你说得和缓些,千万不要吓着她。”中年男子跪下叩首,“小的定当尽心竭力,三郎请回吧,这穷乡僻壤的本来也不是三郎的久留之地。”“记住,一定要说得和缓些,千万不要吓到她,让她保重自身,等我回来团聚。”………………………………拉回那段久远的思绪,李兴言立刻命人前去山杏村,把那个阳奉阴违的狗奴才抓回来,听了纪香果的话,再也不难猜到他被骗了。如果不是他们从中作梗,香果本该像若兰一样天真烂漫的长大,还有他的月娘,她是世上最为娴静柔美的女子,无论如何也不该沦落到那般境地!其实这事也怪他,如果他能多问一句,或者鼓起勇气见她一面,就会知道那狗奴才说的都是假话,她们母女也不会吃了那么多的苦!归根结底,还是怪他自己,毕竟一切种种都是因他而起。李兴言不吃不喝的在书房坐了半夜,四更将过时,厉谨瑜推门走了进来。一见到他,李兴言幽暗的眸子立刻有了一丝光亮,“香果怎么样了?”“哭累了,睡了。”厉谨瑜端来一些清粥小菜,把东西摆在李兴言面前。李兴言看了一眼,没动,“我吃不下。”“好歹吃一些吧,香果终于不再是孤女了,难道您还要饿死她爹?”他苦笑摇头,可惜香果不肯认他这个爹!“昨日是我不对,谨瑜,委屈你了。”一想起自己昨天拿了厉谨瑜撒阀子,李兴言就觉得老脸发烫,赶紧又叫下人做了些小包子过来,拉着他一起吃,可他到底还是没有什么胃口,筷子动了几下就放下了。厉谨瑜问:“爹,过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总得全都明白了才好去劝香果呀。”“唉,这事也是说来话长!”直到天色渐亮李兴言才把往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