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董事会风波你不会也这么跟别人说我吧

    晟力大厦21层

    “叮—”

    灯标亮起，电梯门缓缓打开。

    在门口站的最近，理应第一个进去的人正低头看手机，听到声音随意的一抬眼。

    …在看清里面是谁后，他伸出去的腿瞬间收回站好，侧过身子让出通道。

    “殷总、顾董秘。”

    原本在门前零散围成半圆的员工们“唰”的目光齐齐看来，中线上的人一步挪到两侧，讪笑道，“殷总好、顾董秘好。”

    殷成锦迈步而出，面色一如往常，他们已经习惯了。反而她身旁的顾董秘少见的绷着脸，走的也比平时快，后面跟着的小秘书感觉到上司心情不佳，赶忙小跑追上。

    “钱由在公司么？”冷冷的男声从前面传来。

    本部加上分公司有几十个叫这名字的，但鉴于今天董事会的议题…

    “情色事业部的钱由总监”，穿着修身西装裙的女o一手抱着资料，一手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钱导在M市出差，预计…”

    顾宸脚步一顿，仍然背对着她，话音和他的脸色一样冷。

    “让他滚回来。今天下班前我要见到他。”

    小姑娘差点没刹住脚撞上他，脸还没热起来，镜片后的双眼就被吓的默默睁大，瞬间收了乱七八糟的心思。

    “是！”

    …

    殷成锦余光瞥见他速度变化，脚下跟着就慢下来，把俩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听了去。

    顾宸完全没发现，大步向前，从她身侧超了过去。

    …

    殷成锦看着他的背影，长腿迈开，两下回到他身前，让他短暂的“超车”成为历史。

    …

    两小时前，

    晟力娱乐大厦主体连接着一个全玻璃的椭圆型建筑。两者从F6往下内部相通，却只分为三层外加地下两层，主要包括一些室内的演播厅和拍摄场地，顶层风景最好的位置，即是董事会专用的会议室。

    西装革履气势不凡的Alpha们有的眼角藏了细纹，有的鬓角染了星星点点的银白，三三两两的寒暄着入座。

    正中主位的殷成锦翻开桌面上放好的文件夹，首页标题——“关于裁撤情色事业部的议案”

    …

    成人情色产业在昇力算是传统业务之一，但随着时代变迁，市场变化，发展并不顺利，尤其近几年成绩下滑显著，被董事会点名也是意料之中。

    “这条线早就该切掉。每年投十多个亿，净收益率到现在都上不来。”殷成锦左手的汤显一头波浪卷发披在背后，虽已年近四十有家有室，整个人仍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风流明艳。

    屏幕上的图像清晰的展示出近五年来各部门在多个方面的数据情况，她看这“赔钱货”不爽很久了。

    汤显的态度非常明确，顾宸环顾了一圈众人的表情，什么立场大概了然于胸，挨着汤显坐的两人看样子也是“支持”阵营，直接提出了“只保留部分核心技术人员分流进其他部门”的意见。剩下默不作声的俩，是老骑墙人了，风往哪边吹，他们就往哪边倒。还有殷成锦…

    顾宸看着自己电脑里的文档，就听殷成锦追问道，“部分是指？”

    …

    殷成锦虽然耳朵听完了他们的提议，但心里只略一计较便把它舍弃到犄角旮旯了。

    这帮人不参与公司的日常运营，拍脑门就想出这种不切实际的主意。

    虽然从理论上讲，快刀斩乱麻确实是最好的，但也只能是理论上了。这个事业线里有七百多号员工，除却他们所谓的“核心技术人员”，流动性较差、一旦开启这个计划则必被裁员的还是绝大多数。不管从法律、人道主义来说，都不可行。更重要的是…

    “我不认同。”顾宸突然发声，“情色事业部处于亏损状态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去年下半年开始进入盈余趋势，今年营收持续上涨，年初的改革计划初见成效，势头良好，不应该撤掉改组。”

    大屏幕上的折线图被新的PPT演示文件覆盖。

    “这是年初时做的消费者调查问卷及竞品公司的分析报告。”顾宸站起身，走到台前。

    上午的阳光正盛，穿透玻璃顶斜着打在显示屏上，制作十分精心的图表落入其中，反光成白茫茫一片。

    “滴”

    一声提示音过后，天窗簌簌的缓慢合上，室内灯光亮起。

    殷成锦从桌下收回手，看向屏幕。

    “近两年来情色市场异军崛起的glow和for　u公司，不管是成人视频、杂志、还是宣发方向，主打的特色均为：令每一个性别感觉到自己的需求被关注，包括omega和beta。”

    昇力的这条成人产业线在团队及资金方面在业内算是顶配了，但它对整个公司而言，不过冰山一角。

    不然汤显他们也不能这么痛快的想整块切掉，及时止损。

    至于在这个小版图里稍有成绩的小公司，不过是参天大树下的蝼蚁一般，用些小把戏哗众取宠。哪里值得这么一板一眼的分析，让他们坐这听？

    “消费者调查显示现在的市场受众beta的比例已接近三分之一，Omega的占比也在快速增长。而我们的品牌——seex，风格传统，面向alpha…”

    “这玩意本来不就是拍给alpha看的？”

    汤显打断了他的话，戏谑笑道，“beta就算了，Omega还买这些？”

    顾宸的性别，对于屋里这些成精的人来说，早就是公开的秘密。那点暗戳戳的误导糊弄不了他们。

    不过汤显他们也不敢因为他是omega而轻慢。

    昇力娱乐对于殷家来说仅仅是沧海一粟，甚至于娱乐圈这点东西都得算“上不了台面”。他们这个层次离殷家还有段距离，连殷澜的面都没见过几次，着实都没想到她会把看重的长女放到这来。

    但殷成锦好歹是明牌的“历练”来了。工作里不敢说刻意为难，只不过大家有意见冲突、有摩擦什么的也很正常。

    反正她不行的话，听说底下还有个meimei。

    而顾宸则更为特殊，作为董事长秘书毫无预兆的空降，殷澜给他放的权比给她亲闺女还多。他们暗地里去查，只得到他的档案加密的结果。更印证了他背景不一般，自然多了几分忌惮。

    汤显边说着椅子转回正面，和桌上的alpha们对上眼神。

    每个人嘴角都有了笑意。

    “还不如直说他们这儿现在没一个漂亮的呢。”坐在她旁边的男A也转回椅子调侃道。

    汤显悠闲的向后靠，“谁说的？之前有个叫…什么来着…长的还挺水灵的…”

    …

    殷成锦和顾宸在工作上基本互不干预。尤其是这种对决策的意见之类的，从来不私底下提前商量。自己准备自己的，会上见真章。

    但顾宸刚刚所说，恰好就是她所想：相比那几个靠敏锐的洞察抢占先机的小公司，他们的团队在各方面都有绝对优势，转型升级后便可图谋更为长远的利益。

    她刚开始听到他坚定的反对时还觉得惊讶，再看到这做的十分充分的功课，殷成锦眼里都是惊艳。

    她老妈真的没那么了解她儿子。在她心里，顾宸永远是那个小时候被她抱在手上，乖巧可爱的像洋娃娃一样，软软糯糯叫mama的小男孩。是她恨不得造一座象牙塔，把星星也摘下来挂在他床头的小公主。

    所以听到他毕业要出来工作，殷澜女士很是意外。几次确认后，把身边秘书的位置现加了一个。

    她儿子事业心很重，殷成锦很早发现这件事。大概是在高中追他的时候，她发现她哥哥呀…像只…在冰天雪地里，自己走啊走啊…突然，意外得到了一颗从天而降、香甜饱满的巨型榛子的…小松鼠。

    他不舍得撒手。

    或许是因为腿上还挂了一只小的。

    他不是贪慕虚荣，可他贪恋在这个家里得到的温暖和富足。

    所以努力的长大，努力的让自己配得上这一切，在幼时换取成年人的抚养，长大成人，有实实在在的事业握在手里也许同样能让他获得心底的安全感。

    …

    会议室內一阵窃窃私语。

    钱由那家伙，每次招的新人想必是给管理层都送了一遍。殷成锦垂眼看着自己手里把玩的签字笔，“汤董…”

    她转过脸，对上汤显看过来的视线，唇角勾起。

    “这么水灵可不能忘了人家叫什么，或许，家里夫人知道么？”

    …

    总裁办公室

    “哼，一提她老婆，汤显脸都绿了。”顾宸重重坐进柔软的皮质沙发。

    刚才在会上她说的什么瞎话！omega怎么就不能买这些了？

    他越想越气，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信息。

    “去音像店，把近两年所有畅销的成人杂志和AV都买回来！”他就买！不仅要买，还要成箱成箱买！

    都这年纪了，孩子都上学了也不老实，在外面玩二十多的omega。

    还怕老婆！没出息到家了，一个alpha，听见老婆名字都哆嗦。

    还有其他那几个，也在那眉来眼去，听见殷成锦跟汤显说的话，一桌的alpha，眼看着就都浑身一凌，端正坐好。

    “呵呵…她娶的那女O跟河东狮似的，脾气火爆，管她紧到透不过来气。”

    殷成锦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打断顾宸讲话，还当着omega瞎聊，那她就得抓着已婚中年A共通的痛处来一刀，杀鸡儆猴了。

    顾宸觉得这话听着有点怪，又说不上来哪怪，脑中一闪。

    “你不会平时也这么跟别人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