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可是她却把这一切当做是婚后的日常

    “天上的那轮明月何其闪亮？那么它旁边的星辰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吗？”

    中秋节的时候，那个人去山脚下的小镇买了两个月饼，煮了一壶清茶，两人坐在茅草房前的简陋石椅上，男人含笑问她。

    她沉思了许久，“有。”

    “你明白就好。”

    他给她倒了一杯茶，连茶杯和茶壶都是自己亲手烧制的，他好像什么都会，他说她想学的话可以教她。

    她欣然同意，并未察觉，她此时的心境是那般的宽阔。

    她原本是一颗街边随处可见的雏菊，被人带回了家，细心呵护，总会有绽放的一天。

    只因为，养花人不在意花的高贵与样貌，愿意一视同仁地对待每一株花花草草。

    他会在意她的难过、开心、失落、高兴，从不问她的过去，也不与她计划什么将来，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过好今天。

    她却有些好奇他的过往，只是每一次都在他的淡笑却沉默不语中败下阵来。

    他与她没有夫妻之名，更没有夫妻之实，可是她却把这一切当做是婚后的日常。

    毕竟，哪有成年男女日日同床共枕，还会认为和对方毫无瓜葛的呢？

    他鼓励她，告诉她能做到。

    他安慰她，下次可以做得更好。

    他宽慰她，世上没有无用之人。

    他劝解她，当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好。

    逐渐，她变得开阔、开朗，遇到山脚下的大婶是不是打趣说她是养花人的小媳妇，她也从不还口。

    养花人是附近的人对他的称呼，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从哪来，叫什么名字。

    仿佛一种默认。

    就像是当年默认是徐墨的童养媳，默认是陈帆的小媳妇那般。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她认为她与养花人可以此生如此平淡的度过，就在她终于鼓起勇气想要告白时，养花人却对她说，“我可能活不长了，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但是我能察觉到你喜欢我。”

    “也许不是喜欢，你只是需要有人鼓励、宽慰、劝解，以往你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所以你认为这是喜欢。”

    铃铛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从他开口的那一刻起，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就活不长了呢？

    “不要哭。”

    他淡然一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铃铛已经哭得说不出来了，只能狠狠地点点头。

    “把我埋在花园的对面吧，给我立个碑，不用写我是谁，就写养花人之墓吧。我生来孤独，是这些花花草草给了我救赎，生前细心呵护，死后也希望能反哺这片土地。”

    他又有些迟疑，“如果可以，你可以把那盆蝴蝶兰带走吗？我走后这里的花草可能也会随之枯萎，唯独那盆蝴蝶兰，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我希望它能好好活下去。”

    铃铛再次点头，她甚至想，像他一样，一辈子在这山间养花弄草。

    似乎是看出来了些什么，养花人摸了摸她的头。

    有些生硬，却像以前做过无数次，“我走后，你就离开吧，这里有一些钱，我也没有什么亲人，后事无需大办，一口薄棺足以。剩下的钱你拿着回家去吧，以后若是有心，三五年来给我扫一次墓即可。”

    那天夜里，铃铛彻夜未眠，泪水打湿了她的枕头，而她的后背，一直有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拍着她，那么温暖，那么安心。

    她哭了多久，他就拍了多久。

    最后，她睡着前，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