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农神庆典
想要向南抵达亚特兰提斯海岸线，又要绕过莱姆利尔国境，就不得不取道亚述境内。如今因为和亲的瓦雷莉娅公主被亚特沙毫不体面地遣送回国，之前还因为结党营私、扰乱后宫的罪名被险些杖毙，亚述国王和亚特沙的关系也一度降到了冰点。可那不可一世的男人仿佛丝毫都不在意其他国家对他的看法，确实他令人闻风丧胆的战斗能力也给四大陆所有领主敲响了警钟。没有人敢与他正面冲突，唯一能与之抗衡的亚特兰提斯，也在亚特沙上位后收敛了许多。 马车已经日夜兼程行驶了一周，目前埃里克和爱弥儿来到了亚述南部城邦奎内克境内。对于亚述，爱弥儿并没有任何的好印象。从一开始他们趁虚而入吞灭了那卡，到瓦雷莉娅在莱姆利尔宫中对她种种构陷迫害，自打进入亚述境内开始，她的一颗小小心脏就始终悬在半空，不能放下。 埃里克利用自己的渊博的医学知识，和从各类书籍上学来的奇技yin巧，用汤药将爱弥儿的眸色暂时改变了。为了方便出行，躲过追捕，爱弥儿最好以男装的形态上路，为此她立刻要剪掉长及腰际的满头秀发，但埃里克及时阻止了。他有更好的办法将这美丽的金色隐藏起来，就便是假发。假发在四大陆并不是寻常物件，制作方法也只在密探圈子里流传着，但埃里克博览群书，又聪慧异常，这对他来说自然不是问题。 经过改装，爱弥儿假扮成一个绿瞳褐发的小小少年，二人说好，只要有人盘问，就假扮成巴比伦前去亚特兰提斯寻亲的孤儿兄弟俩。由于汉密尔已经打点好了通关路径，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遇到太多阻碍。 为了让爱弥儿早日见到心上人，躲过莱姆利尔追兵的搜捕，埃里克几乎不眠不休地驾驶着马车。有时夜里赶路错过了城镇，他就让爱弥儿歇在车里，自己在外面和马一起露宿。一路上风尘仆仆，也遭遇过不少意外，如果没有埃里克在，爱弥儿断然不能安全抵达。不论如何感谢，好像都无法报答他的深情厚谊，为此爱弥儿内心很是苦恼。 奎内克的秋季有一场重要的盛筵，那就是农神节。为了庆祝丰收，全城的男女老少倾巢出动，聚集在郊外的麦场上歌舞宴会。刚好赶上，自然不能错过，埃里克决定带爱弥儿去看一看，这么长时间的流离失所，说不定能让这不幸的少女开心一会。 傍晚时二人将马车停在宴会场附近的森林里，将马栓好后，埃里克就拉着雀跃不已的少女偷偷挤进了人潮中。一时半会亚特沙应该还查不到这儿，而且易容之后的爱弥儿已经失去了最有辨识度的特征，密探也不可能轻易认出她来。 在载歌载舞的篝火旁，爱弥儿开心得就像个孩子。她暂时抛下了恐惧和焦虑，完全沉浸在这节日的热闹氛围当中。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埃里克忍不住忘记了一切烦恼，她真是天使般的存在，多希望能每天都看见她的笑容啊！ 可是他发自内心地明白，这笑容并不属于她。虽然认识才一两周的时间，但埃里克已经感觉她熟悉得就像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她的乖巧、纯良和温柔就如同他的母亲一模一样，有谁能不被这样的女孩所吸引呢？他好像理解了为什么父亲多年来都拒绝纳娶其他妃嫔，只爱母亲一人了。如果能有这个机会…… “你在想什么呢！”埃里克连忙克制住自己思绪的野马，自嘲般苦笑一声。“这位哥哥！”耳边传来女人的声音，但他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直到一只带着香气的柔软手臂搭上了肩头。他警觉地一把攫住那陌生的胳膊，本能驱使着他要将背后的人过肩摔在地上。“哎哟！”尖锐的女声迫使他停止了动作，他回转身，眼前是几个姿容俏丽的少女，本地装束，应该是附近来参加宴会的居民。 “天哪！他好帅啊！”“真的耶！”“他是哪来的小哥哥啊，从没见过……”“亚述有这么帅的男人吗？”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让他有点窘迫，这种情形从小到大不知遇到过多少回，好在之前在巴比伦出门基本都有贴身侍卫保护，围观的姑娘们很难靠近他，现如今他完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时竟不知如何应付。“小哥哥，你不是本地人吧？”一个衣着华丽的紫衣少女走上前来，炯炯目光直视着埃里克的眼睛。她胆子这么大，应该是城中贵族的女儿，埃里克听说每年亚述的农神节都是青年男女寻找伴侣的好时机。亚述民风开放，男女野合不受礼节约束，就连身份高贵的少女，也会在婢女的陪同下前来寻觅优秀的男性。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全身汗毛倒竖。他可没有应付热情姑娘们的经验。 “我……”一时语塞，他看着围拢过来的少女们，只得红着脸将双手抬高，以免混乱中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 “小哥哥，我看你装扮不是亚述人，跟我们小姐回家吧，府上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一个身强体健的婢女走上前来，她的块头尤其高大，都快赶上埃里克了。言语虽然客气，但表情却透着威胁。她们该不会还要用强吧？！埃里克内心叫苦不迭。虽然他也不至于弱到打不过一群婢女，但他从来不跟女人动手，再加上这种时候哪敢惹事生非，引人注目？都怪自己没考虑周全，来之前只顾着把爱弥儿的脸涂黑了，完全没想过他一个大男人也会被盯上，亚述的姑娘们可真让人吃不消！ “不必了！我是路过的，还有急事，今天晚上就得动身！”埃里克连忙推辞，一边找路一边用目光搜索着爱弥儿的身影。 发现了！他高举着双手，敷衍着向她的方向退去。一声声“小哥哥”叫的他头昏脑涨，恨不得长了翅膀立刻飞出重围，亦或者挖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露头。这张脸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爱弥儿！”埃里克大喊，应声朝这边看来的少女正围着篝火跳得面红耳赤，亮晶晶的双眸放射出奇异的光彩，令他有刹那的恍神。他冲过去一把握住爱弥儿的小手，在她耳边急促地说：“快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爱弥儿即刻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朝森林中拴着马车的方向飞奔。埃里克不得不使出一些力气推开阻挡在四周的人群，整个宴会被搅得稀烂。 待到终于跑回马车，眼见没人追来，两人扶着树大口喘着粗气。“怎么了？埃里克哥哥！”爱弥儿见埃里克满脸通红，蓬着头发的样子有点可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等他支支吾吾地说出缘由，爱弥儿更是憋得胃疼。埃里克有点气恼地说：“都是我的错，害你没玩多久就得跑。” “我已经玩得够开心了！好久都没有这么自由过，今天是我最最开心的一天，谢谢你埃里克哥哥！”她满脸的红晕还未散去，快速奔跑又让她兴奋不已。她像个放风的孩子一样又蹦又跳，在莱姆利尔的这些年，她就如同黄金囚笼中的鸟儿，自由的香甜空气令她心醉神迷。看着埃里克丧气的样子，她轻轻跃起，在他脸颊上飞快地印下一个吻。 她根本不了解男人，这孩童表达善意和友好的吻却让埃里克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根，他几乎弹跳起来，差点摔个趔趄。“这里不能久留，我们还是赶路吧，我去牵马！”他磕磕巴巴地找了个借口赶紧走开，“你累了就在马车里睡会，我来赶车就行！” “你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多累啊！要不你也歇一会？马车地方够大，我只能睡一小块……”爱弥儿有点担心他的身体会因过劳而倒下，连忙提议。“不……不用！”埃里克的脸更红了，几乎要喷出火来。“我睡不着！我赶车，你快去吧！” 爱弥儿看他如此坚决，只得默默地爬到马车里，和衣躺下了。 “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呢！”埃里克心中哀叹一声。虽然知道相处只是短暂的，但这甜蜜的幻觉几乎要把他折磨死了。之前十八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这样的悸动，难道这就是……爱？ 啊！他忍不住狠狠捶了自己一下，快别做梦了，这副痴汉模样只会给她带来困扰，只要把她安全送到心爱的人身边，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一种隐秘的痛楚在他胸中缓缓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