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欺凌 (二)
17 欺凌 (二)
還在國外處理開張分店的事宜的白鷺,接到學校打來的電話,便匆匆忙的飛回國。 她怎麼也都不信那個印象中瘦弱害羞的孩子能把同窗打進醫院,以至於白鷺接到電話,還質疑了好一會,逐字確認名字是由哪些字拼湊而成。 白鷺數著紅燈的秒數,擱在方向盤上的食指有節奏地輕點,陷入了沉思。 與其說接到電話當下的情緒是憤怒,倒不如說是疑惑、好奇還摻有一絲自家孩子褪變的興奮。 畢竟她和清辭已經有陣子沒見面,除了逢年過節外,清辭現在幾乎都待學校比較多。 人也變得相對沉默,那與剛帶回家時的戒備不同,是青少年獨有的內斂。 她自己也從那年紀走來,所以全當女孩進入青春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未有過多想法。 * 白鷺一身棉麻襯衫紮入黑西裝褲,踩著高跟鞋昂首且自信地準備走入辦公室時,從透明玻璃見到的便是郁清辭孤零零站在沙發前,承受沙發上婦人的破口大罵。 哪怕對方都已經壓到她面前,指著她的鼻子噴出一串串口沫,郁清辭仍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見狀,白鷺蹙起了眉,眸底的不悅初露。 辦公室風鈴清脆晃動聲止住了婦人的叫罵。 高挑且有氣質的女人出現在校園十分引人注目。 尤其手邊還挽著一全身黑色西裝的女子,儼然有些親暱,卻也直接將氣場撐到極致。 原先郁清辭還因為叫家長有幾分緊張,可真見到了那人,並且攜其他人前來,眉丘頓時擠成數個小包。 「您好,請問是郁同學的家長嗎」 「您好,我是,敝姓白,這位是清辭的姨姨,姓柳」白鷺圈握柳溫絮的手腕入座沙發,身子微微前傾,替柳溫絮擋掉那些若有似無的打量。白鷺接過矮胖男人遞來的茶,「請問您是?」 林主任從卡套拿出名片,迅速介紹過沙發區的所有人:「我是教導主任,敝姓林,而這位是清辭的班導,那位是清辭的室友以及她的家長」 白鷺禮數周到,不卑不亢地與在座各位頷首。 在視線輕拂過女孩同桌與其家長時,短暫地暫停幾秒,幾秒的交鋒白鷺很輕易就判斷出對方的性格了。 盛氣凌人。 固然看似同樣有禮,可對方家長桌底下的腳抖到不成樣,連掛在臉上的笑都堪稱敷衍,只能勉強遮擋眼底的不耐。 「既然雙方家長都到這,我們也希望彼此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讓這件事情可以好好處理」 白鷺無所可否,瞟了眼豎立在旁邊當裝飾品的郁清辭,又掠過腦袋上仍捆著繃帶坐在沙發上的同學。 「清辭,來」白鷺朝女孩招手,再拍了拍沙發,話裡的意思顯而易見。 清辭小心觀察女人的神情,亦步亦趨的走向沙發,兩人之間還隔了一個人的距離。 「把人打成這樣,就該站著反省!嘖嘖嘖...看看我的小寶貝受傷成這樣,每天都痛到睡不著」畫了個大紅唇的婦人捧起自家女兒的臉,再不滿的瞪著對面的女孩:「她憑什麼坐下!」 「就憑還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白鷺修長勻稱的小腿交疊,整個人向後靠至椅背,姿勢游刃有餘,彷若對現在的局面十拿九穩,暗自給了對方不少心理壓力,「如果了解後,的確是清辭先招惹你們家大拿,那你們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或要求我們都接受,甚至金額任你開,如果一張卡不夠,那就開支票」 婦人嗤笑,朝白鷺亮出尾指的大鑽戒:「我們看起來像缺錢的模樣嗎?我們要的是她跪下道歉!」 白鷺笑了笑,「沒問題,我剛說了,我們條件任你開,但是...」 她摩娑著下巴,饒有興致的看著從自己落座開始就在輕微顫抖、整個人呈現揣揣不安的那位同學,「但是假如是你們家的小寶貝先招惹我的小寶貝,無論是先動口還是先動手,那我們...」 柳溫絮看著話題終於引到自己身上,便如來時在車上和白鷺討論那般,戲劇性的從西裝內袋掏出自己的律師名片,按至桌上再推向對方眼前。 「您好,我是xx事務所的柳溫絮」 柳溫絮看了對方的反應,再次讚嘆老白的料事如神。 果然如同白鷺所料,事情不像表面見到的那樣簡單。 婦人露出了震驚的神色,顯然沒猜到這件事情嚴重到會找律師介入,更沒料到對方家長不好糊弄,以為可以像之前那樣處理就能得過且過。 婦人眼珠子一轉,冷靜下來,想起女兒的敘述,又覺得教室一般不會有監視器,決定就這麼一口咬定眼見為憑。 柳溫絮懶懶抬起眸。 真。恐龍家長,也不知道白鷺怎麼想。 她偏頭側望,只見白鷺跟清辭兩人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握在了一起。 白鷺悄悄的在女孩手心上寫字。 幾縷細碎的髮絲滑落,遮住漸漸粉紅的小耳朵,郁清辭只好盡力忍住癢意,去分辨女人到底寫了什麼給自己... 別怕。 有我在。 郁清辭驀地抽回手,低下頭匆匆掩飾泛紅的眼眶。 遲來的委屈在心間暈化開。 「...誰說學校沒有監視器的」白鷺柔柔的看了眼低垂著腦袋的女孩,又把目光放回對面的恐龍家長,每多說一個字對方的臉色就愈加慘白:「在清辭進學校前,我已經捐了幾千台的監視器」 看著對方啞口無言的反應,白鷺深諳自己的猜測完全正確。 只是沒想到她好意捐贈的監視器竟然最後能幫上自己的忙,畢竟她一開始也不過是看到新聞報導越來越多校園霸凌的事件發生,但苦於沒有監視器能夠還原事發經過,因而導致許多真相與委屈都被受害者嚥進去,所以想著捐贈監視器,也算給所有孩子一個保障的校園生活。 白鷺冷著臉,一一看過那些紀錄清辭校園生活的帶子,一改前刻的客氣緩和,聲音寒冽低沉:「算上先找清辭麻煩的事情,還有剛剛方太太在我們抵達前,向我家寶貝說的每句話,恐怕有你們苦頭吃了。我們雖然忙,但我們不怕花錢與花時間打官司,也請好自為之。」 * 平常溫溫柔柔的人發怒起來最恐怖。 汽車內的溫度柳溫絮預估大概零下幾度,幾乎快把後座的兩人給凍成冰棒。 所以車子一駛到家門口,柳溫絮便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衝下車。 而生氣的女人的確也不帶等待的,她才剛關上車門,原地就只留下一圈圈的白煙。 被白煙嗆得咳嗽的柳溫絮: ... 車子上高速匯入車流,郁清辭兢兢業業地看著眼色,含在嘴裡的姊姊又吞了回去。 白鷺看了眼後照鏡中緊抓著扶手的女孩,踩著油門的腳默默放輕了力道。 清辭的一聲姊姊到了半夜才得以喚。 女人穿著睡袍,抱著臂坐在客房椅子,垂眸凝視趴在床上的女孩: 「你脫不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