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高岭之花（已修）
003 高岭之花（已修）
这天晚上月朗星稀，正是谈天说地的好时机。 路语辞和同宿舍的几个女孩子躺在各自的被窝里，借着月光东拉西扯。 一开始大家还压低声音讨论一两句难题和考试，后面话题不知怎么跑偏了，几个人的声音也逐渐收不住了。 “夏天快到了，什么时候能装空调啊……” 路语辞上铺传来卢荔幽怨的叹息，她的眼前浮现出卢荔鼓鼓的脸颊，缩在被子里噗嗤笑了笑。 好在其他人没有发现她在偷笑，大家围绕着空调又衍生出别的话题：“风扇面对夏天大汗淋漓的男生简直不堪一击！” “对，他们去打球回来教室里就……” “而且我们教室面朝烈日……” 大家说话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放大了不少，惊动了还未睡下的宿管，“咚咚咚”几声下去，整个宿舍立刻悄无声息。 等宿管阿姨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另一头，女孩儿们这才小心翼翼地钻出被面，在朦胧的月光中互看几眼，捂着嘴无声地笑起来。 路语辞也跟着笑，这一刻她才有种无忧无虑的快乐，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青春洋溢的活力与自在。 只是这快乐在听到卢荔的话时轰然倒下： “可是宋怀一身上就从来没有过那种臭烘烘的味道……” 宿舍里有片刻的静默，路语辞有些诧异，她印象里卢荔从没和宋怀一有过接触。 卢荔起了这个头，几人便谈论起班里他来。 “你们不觉得，宋怀一有种忧郁小王子的感觉么？” “是有点，他话好少！” “男孩子话那么多干什么？脸蛋好看、乖巧懂事、会些才艺就够了。” “不过他话也太少了吧……” “总是冷冰冰的，像个大冰柜。” “对啊，完全不和我们说话，他是恐女吗？” 路语辞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室友们对宋怀一并不是百分百的赞美，同寝的八人当中，除去一直默不作声的她自己，剩下的七个人里只有卢荔对宋怀一赞不绝口，其余六个女生都因为宋怀一沉默寡言又不爱和女生接触而兴趣缺缺。 这与她记忆中宋怀一在女生中一骑绝尘的高人气完全不同。 卢荔在这时很像卖力安利偶像的迷妹，面对大家的质问，换着角度为女生们眼中冷淡恐女的宋怀一解释： “宋怀一在球场上完全不一样，反差感绝了！” “他对男生也没有多热情，就是天生话少，比较内敛啦！” “他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冷漠，其实他人挺好的……” 此话一出，大家立刻品出了不一样些许微妙，便追问她：从哪儿看出宋怀一人好？你怎么知道他人挺好？ 几番追问之下，卢荔却支支吾吾不肯说个明白，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我就是知道”，多余的不管大家怎么问都不肯说了。 “路语辞，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对啊，你觉得宋怀一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路语辞被这突然掉到她头上的话题弄得一激灵，心想吃瓜果然还是有风险的，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嘴巴已经跑到了脑子前面：“宋怀一是高岭之花啊。” 话刚说完，她本人也愣了，其他人惊讶极了，纷纷称赞路语辞形容得十分到位。 路语辞回过神来盯着床板，注意到自从大家问起她的想法后，卢荔就再也没有吱声。 她在心底叹气，希望明天醒来大家就把这件事忘之脑后。 又是在与不受控制的身体作斗争中度过的一天，路语辞拖着疲惫的脚步从食堂回到教室，目光再一次不由自主地看向宋怀一。 有几个常和他一起打篮球的男生正站在他座位旁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笑得前仰后翻，宋怀一也跟着露出无奈的笑。 路语辞瞥了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实在是不想再看宋怀一的脸，自重生以来，这种完全背离她意愿的强制行为已经让她被迫地连宋怀一脸上有几颗痣、眼睫毛多少都一清二楚了，她现在再看到这张脸只想哐哐撞大墙。 什么年少时的心动，什么记忆中的白月光，什么青春的遗憾，最好全部打包滚远！ 路语辞身心俱疲地瘫坐在椅子上，欢快的起哄声窸窸窣窣地向她靠近，她已经放弃抵抗，任由视线失控地飘向男生堆里的宋怀一。 他的目光清澈如水，又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腼腆和回避，四目相对时，路语辞忽然明白了自己年少时的心动。 好在喜欢嘎嘎乱叫的仲方及时拉回了她的心神，他又阴阳怪气地问路语辞：“路语辞你语文这么好，跟我说说什么叫高、岭、之、花呗？” 他装腔作势的样子让原本冷静下来的男生们又拍桌怪笑起来，闹哄哄的动静让本来在看书的同学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整间教室都躁动起来。 宋怀一平直的嘴角有一瞬间轻微地扬起，但很快又克制下来。 他好像很喜欢这个称呼。 路语辞没由来得觉得索然无味。 自我之外的强大意识逼迫她必须喜欢的这个白月光，此刻跌下回忆的神坛，变成可有可无的鸡肋，但即使是这样她依旧无法挣脱束缚。 她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对这样一个鸡肋般的宋怀一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 不被允许的怒火灼烧着路语辞，她看着眼前这些人张牙舞爪的狂笑，只想给他们一人一拳，可是最终能做到的、被允许的只是轻飘飘地瞥他们一眼，然后回到座位上，机械地做题。 而宋怀一的目光却犹如附骨之蛆，难以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