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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说是他这幅脏兮兮的模样不等温寅醒来反而感染了医院的环境,对温寅的恢复没半点好处。杜梨知这才被迫回了家,只是不到半天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来了,还是之前那副往床边一杵除了医生之外谁喊都没反应的姿态,搞得众人一时都没了脾气,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起来。成骄终于在两天后带来了调查得到的消息,警察前后翻看了好几天在梛楠苑外拍到的监控录像,里面多次出现了一辆牌照为X930J3的黑色福特轿车,成骄将照片拿给杜梨知看,杜梨知一眼就辨认出正是撞温寅的那辆车,很显然人家早早就盯上这里好几天了,只等着他们什么时候会自投罗网。杜梨知紧紧地握着拳,想到自己之前还一直在周围开着车乱晃,竟然半点都没有发现到任何异常!成骄见他纠结的神色,出口安慰道,“你别自责,这种都是专业受雇的人员,要是能被你轻易就发现,他们早就混不下去了。”而这辆车当时在撞上温寅之后立刻就飞速逃离了现场,不过却留下了不少线索,除了照片、车型还有地上的轮胎印之外,监控录像还隐约拍到了驾驶座上坐的是一个身材壮实的男子,虽然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但经过照片比对,又找到了部分也见到那车曾经停在附近的居民的描述,暂时有了几个符合的嫌疑人眉目。成骄说,“我已经让人全力捉拿了,相信不出几天就可以有结果。”杜梨知抬眼看他,声音很冷,“你怀疑谁?”成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阿寅从前在圈里的人缘很好,他都离开这么些年了,就算有过纠葛也不可能现在才来找麻烦,所以不会是以前的那些人,而他在生意上据我所知也一直很谨慎,除了……最近并购的这个case。”杜梨知咬牙,“你是说冯骁?”成骄不否认,“是有可能的,但是我又觉得冯骁不至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他虽然知道我和阿寅在背后给他下了个大绊子,但是具体是什么他却不甚清楚,要不然这坑他也不会往下跳。而星鸟娱乐要到明年才有动作,现在胜负未分,他何必要这么狗急跳墙?”除了打草惊蛇并且直接惹急了成骄和杜梨知之外,并无任何好处,再说灭了温寅有何用,他倒下了还有成骄、还有柯娱在后头渔翁得利,冯骁没这么蠢。杜梨知想了想,“那还有呢?”成骄问,“你这两天有没有看新闻?”杜梨知摇头,他盯着温寅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有时间管这个。成骄说,“令尊最大的一个对家在前两天忽然倒台了,对外说是中风。”其实自然没那么简单,杜显人花了大力气反拿到了对方的把柄,又好一番威逼利诱,把他身边的人都挖了过来,在加上那位年事已高,没两年就要退下来了,上面的人也不打算多花力气保他了,于是各种负面消息汇作一团,这才让对方怒极攻心,刺激之下去了半条命。“令尊的手段真挺不留情的,不止推倒这棵大树,连带着人家这些年在周围种的花花草草全部一起拔了个干净,几乎等于是赶尽杀绝了。而杜宅最近也为此有些不安定,不是有人写血书就是被送毒包裹,甚至还有威胁信什么的,当然这些东西最后都被拦了个干净,到不了你父母手里,只是他们那里早就暗暗地如临大敌,防护有效,你这头却没有人来知会一声,这不是摆明了就要人家把你当做目标么?”“所以……”杜梨知脸色有一丝扭曲,“那个人其实是想来撞死我的?”因为他忘了东西临时离去,才让温寅遭殃了吗?成骄忙道,”只是推测而已,我不是在跟你一起分析么,你先别忙着下结论,再说,要是他真来撞你,你觉得阿寅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情况发生吗?换做是你,你也不可能站在一边袖手旁观。”而且这事要说起来成骄自己也有责任,是他和温寅忙着别的疏忽了这一块,竟没注意到杜显人最近频频的大动作,这才失了先机。杜梨知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稳定住了情绪,再睁开时,他直直盯着成骄,“最后一个呢?”他知道成骄还有话没说完。果然,成骄沉吟半晌,有些犹豫道,“还是等结果出来吧,我们现在瞎猜也没意思。”“是杜显人是不是?”杜梨知直截了当道,脸上浮起一丝狠戾之色,“你别婆婆mama的,我替你说,上次的事情根本不算结束,他这人我还不知道么,心眼小,又记仇,你们如此让他下不来台,他不可能不想找机会扳回一城,只是我一直以为他还是会冲着我来,却没想到……”他竟然卑鄙到拿温寅开刀。或者杜梨知觉得,杜显人直接就是想来撞死自己的,自己是不是还会好过些。成骄想着要劝,杜梨知却伸手狠狠抹了把脸,却抹不去满面的灰白之色,“无论哪一种,都是因我而起。”冯骁的事、政治对头的事、杜显人的事,全是因为他杜梨知才牵连到了温寅,是因为他杜梨知……成骄皱眉,”梨知,你别这样,你只有照顾好自己才能好好地等温寅醒来,他要是睁开眼见到你如此,你觉得他会做何想法?”“你知道吗?”杜梨知打断成骄的话,转开头看着病床上的人,成骄觉得他的眼神像在哭一样,可是却没有眼泪流出,“刚才医生来告诉我了,他说……”杜梨知顿了顿,“温寅的耳蜗神经因为这次的车祸再一次受损,如果之后没有办法恢复良好的话,很有可能……不能再使用人工耳蜗了。”这下连成骄都震住了,而始终站在一旁难得没有插话的赫定川脸色也跟着煞白,身侧的手都抖了起来。这么一来,温寅等于又回到了当初失聪的那个时刻,只是这一次,他将真正的再也听不见,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他拯救,从此以后他只能生活在无声的世界里,孤独的一个人。在一片死寂样的沉默里,杜梨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我不信,我不会认命,这里治不好我就换医院,国内治不好,就去美国,一年治不好,就一直治下去,温寅不会听不见的,不会的。”杜梨知坐到床边,轻轻握住温寅的手,坚定的说。他面上看不出表情,只一双眼睛格外澄亮。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留言好抽,不过大家留的我还是能看见~~☆、第八十九章.看着医生给床上的人的伤口换药、量体温、挂点滴,杜梨知只默默地站在一边,虽然这家私立医院服务各种到位,隐私也有保障,但还是免不了被暗暗打量的目光,杜梨知一概毫无所觉,只等医生护士都离开后,才重新在病床边坐了下来。这几天即便什么事也不做,精神都是高度紧张着,杜梨知其实已经非常疲惫了,眼下也有着两泡浓重的黑眼圈,可是他回去了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那天温寅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这已成为了杜梨知此刻最深的梦魇了,他宁愿干坐在这里,至少温寅就在面前。呼吸罩已经被撤去了,但是温寅的脸色依旧苍白,长长的眼睫无力的垂落下来,以往总是带笑的唇也毫无生气的微张着。杜梨知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好像陷在了一个恐怖的噩梦里,怎么都逃不出去。明明前一刻这个人还对着自己微笑,抱着他亲着他,他们说好要一起去旅行,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会变成这样,即便到了现在,杜梨知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杜梨知以为自己很坚强,他火红了七年的事业倒了,他没哭;他无法再唱歌了,他没哭;外面那么多人指着他的鼻子将他骂的体无完肤,他还是没哭;他的父亲,他的家人囚禁他,逼迫着要把他送到国外去,他依旧没有哭,可是此刻,看着这样脆弱的温寅,杜梨知却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温寅对他是那么那么好,杜梨知几乎愿意倾尽所有,甚至自己的命来换取温寅的平安和他的耳朵,他只希望温寅可以和从前一样,睁开眼睛笑着听自己弹琴,可以握住自己的手,健健康康的和他在一起。“温寅……”杜梨知卸下了在成骄和赫定川面前伪装的坚强,把头靠在温寅的手上痛哭失声,眼泪划过自己的指缝一滴滴溅落在温寅的手背上,“对不起,对不起……”他想说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才会害得你这样,可是杜梨知什么也说不出,他只能不住地抽噎着,把心里所有的悲伤和愤懑都宣泄在一行行的眼泪里。……杜梨知哭着哭着,终于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头发被人温柔的抚过,他一惊,猛然醒转了过来,抬头就看见温寅含笑的双眼,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已是打量自己多时了。见杜梨知愣愣地瞪着自己,面容憔悴,双颊都瘦得有些凹陷了下去,温寅顿觉心疼,勉强开口道,“我没事了……”他没有戴人工耳蜗,又因为一直昏睡了这么些天,控制不好音色,才几个字说得都变了调,却险些让杜梨知又要落下泪来。他忙抹了把脸,按下床头的呼叫铃,没一会儿医生就来了,见到温寅醒来立刻给他做了番检查,得出的结论是,现在情况很稳定,身上的伤口也在缓慢恢复,之后只要继续好好休养不久就能康复起来。医生走后,杜梨知却还是坐在那里发呆一样地看着温寅,温寅回忆起撞车那日的情况也是心有余悸,一想到自己失去知觉后杜梨知会有的反应,治疗期间又不知道对方承受了多少次打击,心里也各种不好受,不过此刻他却说不出太多安慰的话,只能伸出手牢牢的握住杜梨知的。杜梨知忽然凑到了温寅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张开嘴唇一字一字用唇语对他道,“温寅,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就和你一起去死……”两人就这么死死的对视着,片刻,温寅笑道,“好。”*****************温寅醒了,听到消息的成骄当天晚上就来了,只是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那时已经是近午夜了,按理说这时间早就不准访客探视,但因为杜梨知他们是特殊人群,住得又是贵宾房,所以医院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那个男人进来的时候身边不止陪着私立医院的院长,还有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那男人气质儒雅,大约五十来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哪怕杜梨知再没有见识不关心时事,对于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只是有些不敢确信而已。还是床上的温寅比较淡定,朝着男人轻轻地喊了一声,“龚叔叔。”龚时徽点点头,走到床边面露关心道,“阿寅,好些了吗?”他前两天就有收到消息,但是因为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一直到今天才有时间。不等温寅开口,一边的院长已是捧着病例凑了过来,脸带谄媚地把温寅这些日子的治疗过程和身体现在的状况都一五一十交代的是清清楚楚,龚时徽认真听着,听完了向身后招手道,“你们过来再检查检查,看看有什么问题需要注意,这里的条件是不是最合适他。”然后转头又向温寅解释,“他们是外院全科的专家,让他们给你看看,我也好放心。”温寅能懂他的意思,也知道龚时徽的心意,便点点头没有拒绝。在专家给温寅做检查的时候,龚时徽朝杜梨知看了过来。杜梨知难得拿出礼貌说了句,“您好。”龚时徽面相很斯文,讲话也慢吞吞的,让人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但是他看向杜梨知的眼神却带了丝研判和凌厉,让向来无法无天惯了的杜梨知一时都有种脚软的感觉,这是向来专断独.裁的杜显人都没有显露的气势。所幸龚时徽不过一瞬就收回了那种眼神,扬起和蔼的笑容对杜梨知点头,“你也好。”杜梨知觉得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和温寅的关系的,也知道自己是杜显人的儿子,甚至这里发生过的一切这个男人都知道。“这两天辛苦你了。”龚时徽道,“你也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完全是长辈对晚辈的客套话,杜梨知安分的听了,没一会儿那些专家就检查完了,和院里的医生给出的答案差不多,目前恢复良好,只是还需要多多静养,至于耳朵的问题……龚时徽说,“这个我们慢慢谈,我正好在这里有个会要开,你们和我一起留个几天,拟出些方案来,要是需要专科方面的医生也可以告诉我,我希望可以看见最大的成果。”专家自然连连点头,龚时徽来的很低调,除了院长之外,几乎都没惊动其他人,身边也只陪着一个秘书的和保镖样的人,他和温寅又说了几句,龚时徽便离开了,走的时候他忽然对杜梨知说,“无论阿寅的事还是你,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目送着龚时徽离开,杜梨知半晌才回过神来。温寅因为刚醒,精神还有些不济,又见了这些人,下一刻便累得睡了,杜梨知给他掖好被角,走到走廊上,看见正靠在窗边的成骄。“你那叔叔的气场可真不是一般的大。”杜梨知努努嘴感叹,明明没说什么重话,也没有凶神恶煞的表情,但人家就有种直攻你心的本事,这点可比他爹那种外放型的吓人多了。☆、第九十章.成骄倒没笑话杜梨知,“你的表现已经算不错的了,比我想象的好。”见了他叔叔还没几个人可以维持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