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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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好的时候,拓海的头脑反而会变得特别清醒,本就出类拔萃的刹车技术更是得到了超水平的发挥。系统的牢sao被屏蔽,当他全心全意驾驶着86往山下跑时,是本地跑惯了、近期在技术上又突飞猛进的高桥启介都无法企及的速度。至于其他在山上游荡的REDSUNS队员,更是只有望尘莫及,心有戚戚的份了。用最快的速度一路从赤城山上狂飙回来,他面无表情地掏出钥匙开了房门,把礼物从86里重新拿出来,放到客厅桌子上。一上楼梯,第一时间便跑进高桥凉介的书房。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凉介抬眼,温声道:“那么快就回来了?”“嗯。”拓海没有坐下的意思,只站得远远地说:“凉介先生你让我转交的东西我都带给启介了,那我先回去了。”去赛场侦查是明晚的事情,今天他还是能自由活动的。凉介挑眉:“为什么?不多坐一下,马上要开饭了。有你喜欢吃的炸虾。”拓海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不用了,老爸还在家里等着呢。”凉介安安静静地看他一眼:“到底怎么了?”拓海不说话。凉介没有贸贸然地出口挽留,在沉默片刻后,神情里带了几分了然地说:“启介惹你生气了吧?”拓海睁大了眼,满满的不可思议:“诶。”凉介往后一仰,靠着柔软的背垫,从容道:“太明显了——连对他的尊称都去掉了。”他一般客客气气地称呼他们为‘先生’,屡次纠正也没用,甚至都成为拓海的习惯了,他无奈之下,也只有听之任之。原来是这样啊,拓海心想着凉介先生真是太厉害了,嘟囔:“是他做的事情叫人尊敬不起来。”凉介却笑:“那我也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要适当地让你不尊敬一下了。”拓海诧异得都结巴:“为、为什么?”凉介温柔地凝视着他,温和道:“很久以前就说过了,我当然也希望你能直接叫我的名字。”拓海:“……”看他被这话给弄得愣住了,凉介那向来低醇的声线微沙,透着说不出的柔情缱绻:“好不好?”拓海的心里微微一动,颊上不知何时起便泛起了淡淡的绯色,似是不好意思跟他对视,低着头。他呐呐地唤了声“凉介,”但在踌躇几秒后,还是按捺不住油然而生的不自在感而补了句‘先生’。凉介无奈地看着拓海,直到他脸上浮现愧色了,才轻轻叹气道:“启介有时是很顽劣。”“他让我不要分心去交女朋友,可自己却这么花心。”拓海在尴尬稍减后,被凉介不经意般的言语给勾起了对启介生出的火来,越想越生气,不知不觉间就说了不少话:“大家都在为明晚与东堂会的比赛忙碌,只有他还优哉游哉地跟女孩子约会。说不定,他之前会执着于跟秋山比赛就是为了她吧,做事轻浮也就算了,还老拿我做挡箭牌……”“你准备怎么做呢?”凉介静静地听着,指节轻叩桌面,点出了重点:“他肯定来找你来解释的。”“不要。”拓海本能地就想回避,在断然拒绝后,闷闷不乐道:“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他……我要回家……”凉介不禁轻笑。拓海疑惑地瞅他一眼。“你前脚刚踏进家门,我敢说,启介后脚就来追你了。”凉介淳淳善诱:“想躲开他的话,光回家是不行的。”甚至可以说,启介之所以现在还没出现在这里,就是心急如焚之下捉错了思路,怕是直奔豆腐店去了。拓海被他点醒,不由得感到很苦恼:“但我没别的地方可去了……去阿树家吗?”凉介摇头:“他不笨,在家里蹲不到你,一定就去加油站问你的同事了。你那位叫阿树的朋友嘴巴很严吗?”能在启介的铁拳和恫吓下保守秘密?这答案简直是显而易见的。拓海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阿树那个无风自跑的大嘴巴会瞬间把他的藏身处暴露得清清楚楚——当年的离家出走就充分证实这一点了。“我可以去问问阿涉,”拓海低头思忖着,半晌才说:“他应该会答应收留我。”——原来拓海跟秋山的关系那么好吗?凉介表面上仍然笑意不减:“不如去酒店住一晚?”拓海摇头。凉介:“为什么?”拓海坦白:“那样太贵了,大不了等启介来了我不见他。”凉介:“……”意思是启介的解释还不如酒店一晚的房费来得有分量吗。凉介思忖了会,突然问:“你想惩罚启介吗?”拓海坚定地点头,又为难道:“但我不知道怎么办。”他总不能把启介捆起来倒吊在东京塔上吹冷风吧……凉介却笑着给他出谋划策:“很简单,你只要十天不跟他说话,他就会郁闷得不行了。”没想到他非但不阻止自己,还帮着出主意,只是这内容也太荒谬了。拓海犹疑地瞅他一眼:“是这样吗?”凉介:“你可以试试。”他还盘算着要怎么说服拓海改变心意,放在桌边的手机又响了。当着拓海的面,凉介淡定地在闪烁不已的来电姓名下面,摁下了挂断键。——一切重又归于沉寂。“你不接吗?”拓海奇怪道:“就在我们说话的几分钟里,它都响了好几次了。”凉介唇角微扬,面不红气不喘:“只是些烦人的推销员。你的行动电话呢?”拓海不以为意道:“它没电了。”凉介噙着柔和的笑意,心想,看来启介是打不通拓海的所以才打到他这里。——倒值得赞一句百折不挠,只是,也太会做无用功了。拓海下定了决心,起身道别:“那我先走了,凉介先生。”“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凉介忽然说:“能让你留在这屋子里,又不会被他发现。”拓海的脚步顿住了,好奇道:“那是什么?”凉介微笑着,优雅地向他比了个摸小动物背脊上的软毛的手势。——他可以变成兔子留下。立马明白了凉介意思的拓海:“…………”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被凉介捧在手里抚摸来抚摸去,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后来就在虚心地向人请教过怎样爱抚小动物的凉介的手里舒服得眯着眼、要不是身体太过肥硕,简直恨不得在那热热的掌心中打滚,好几次还直接睡着的丢脸经验。最可怕的是,这重身份已经被看穿了……拓海的脸霎时就一路红到了耳朵根,感觉在抱有好感的人面前无所遁形,还悲催地丢了个大丑,再不愿回头,跌跌撞撞地捂着脸往玄关处跑了。凉介笑了出声,在他把门阖上前的那一刻,不慌不忙地补了句:“你也可以选择躺在我床上,我想启介还没那么大胆子来查我这里。”确实是不敢的。拓海本正笔直笔直地跑着,听到这句足以叫所有女性都为之脸红心跳、语气又诚恳得不像有半点调笑意味的话语后,很给面子地‘哐当’一声,结结实实地撞到了鞋柜旁的装饰架上。等他顶着张熟透了的番茄脸,近乎虚脱地爬回86的驾驶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一撞所撞出来的灵感,倒是对接下来的临时藏身处有了点头绪。——“是吗,谢谢了。”同一时间,从藤原文太处得到了‘拓海啊?那小子还没回来’的答复的启介死死地皱着眉,步履沉重地从豆腐坊里出来,走回了FD上。他瞟了眼车上显示的时间,对半小时前还浪费时间去糊弄着那女人的自己暗骂了句脏话。既然还遵守着对成年人来说都可笑过头的门禁、堪称乖宝宝的楷模的拓海不出现在自己家,那证明对方就是故意在躲他了。抱着这个不妙的猜想,启介踏遍了交际圈极小的拓海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包括加油站、秋名山顶、自己家,甚至还往赤城山那头杀了个回马枪……依旧是连个车影都没见到。“会在哪里?”启介重重地敲了敲自己的头,竭力冷静下来,好好思考。拓海不可能弃车而逃,按理说目标是不小的,可一时半会想在群马逮住那故意躲开他的家伙,又有时间差在作祟……他扑空的可能性太大了。因为知道哥哥有在拓海的车上安装GPS,实在找不到人的他便抱着侥幸心理,不断给身为罪魁祸首的凉介打着电话,每次都是才响了不到几下,就被毫不留情地掐断了。“啧。”眼见着天色越来越黑了,他的心态也从一开始的‘非要把那个胡思乱想的笨蛋揪出来训一顿’变成了现在‘到底跑哪里去了是不是遇到危险了’的焦虑,一番挣扎后,还是重新拿起了手机。大哥不帮忙,只能靠自己了。他迟疑着按下了一个号码,一接通就报上了自己的姓名:“高桥启介。”在短暂的沉默后,喝得醉醺醺的对方却是暴怒:“什么高桥启介!明明知道老大不会再回来了,又来同样的玩笑,我XX记得上次就警告过你,再趁我喝醉愚弄我我到时候要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他各种谩骂的,听得启介脸色一黑,严厉地低喝道:“森田!”森田被这一句吼得恍恍惚惚的,捂着头半天没恢复过来,直到启介等得不耐烦又喊了一次,他才犹如被人在寒冬腊月里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般浑身巨震。他一着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差点咬到舌头:“启、启介大哥?!”启介烦躁地抓了抓额发,“是我。”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骨碌碌’的声音,然后是沉闷的‘啪咚’一声,显然是那人从座椅上摔了下来。“呜呜呜呜启介大哥你呜呜呜呜呜……”启介被他哭得头皮发麻,也不打算听他再借酒装疯,当机立断道:“在你那帮人里,联系上所有在群马能联系上的人,给我发布一条信息——找一部上白下黑的熊猫款AE86,车手是个20岁不到的年轻男人。”“再派些人去关越高速公路口堵着,别让有上述特征的人跑出县外。”森田还在抽噎:“……男人?”沉寂已久的老大无端端地闹出这么大阵仗,发动在整个群马地区的人脉,就为了找个……男人?“嗯。”着急着去下一个地点找的启介不打算再解释无关问题了,说完就要挂,森田忙道:“等等等等,启介老大,群马开86的小鬼两只手都数不完吧,光这些讯息怎么可能够。”启介皱着眉:“就是开得最快又长得最帅,无时无刻不在发呆的那一个。别蠢到以为能从后面追上他,他认真跑起来你们连车屁股都看不到——给我用尽一切办法,只要成功拦截到他然后立刻通知我就行了。”作者有话要说:卡得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