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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0章 太子的意

    徐近宸这句话刚问出口,原本要搀扶他上炕的长安立即动作僵住,然后将他扶到炕沿边,低下头,有些惶恐地解释:“公子,您问的这个,奴才一概不知。奴才头上的管事也没有跟奴才说过,什么时候太子爷会过来见您。至于要把您安置到什么地方去。”

    说完后,长安紧张的压低了身子,小声道,“还请公子恕罪。”

    “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又何罪之有?”

    徐近宸淡淡扫了他一样,心情情绪并无起伏。

    若是换作以往,他的手下对他提出的问题,一问三不知,他就算不会暴跳如雷,也会训斥对方办事不力。

    而现在,他早已不似当初在京城里可以呼风唤雨,意气风发的大理寺少卿兼驸马爷了。

    他只是一介被抄家流放的罪臣。

    不,他甚至连罪臣都算不上,而是一个‘死人’。

    一个在户籍上,已经彻底死掉的人,什么也不是,也随时可以从这个世界上在消失一次。

    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有那种高人一等的尊贵感了。

    对于身边这个唯一伺候自己的人,不管是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长安或许是从前遇到的主子格外严厉,稍微有点小事就唯唯诺诺,不敢抬头。

    徐近宸没有心思苛责,也没有心情安抚,开口道:“不是要打水给我擦拭身子吗?”

    “是是,奴才马上侍候您上炕。”

    长安这才如释重负一般的直起身体,把徐近宸扶着上了土炕,又将厚厚的褥子展开,平铺到土炕上,按部就班的宽衣解带。

    然后又端来热水,用柔软的棉布毛巾打湿了,开始帮徐近宸擦拭身体。

    简单的擦拭了一遍身体后,长安又拿出一套新的干净中衣给徐近宸换上,又去取来专门用来促进断骨愈合的汤药,服侍他喝下。

    喝完药后,那长安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封用红色印泥封口的淡黄色信封,递到了徐近宸面前:“公子,请恕罪,这是管事儿交代的,说一定要您吃了药以后,在把这封信给您。说是,太子爷那边的信。”

    “给我。”

    没有丝毫犹豫,徐近宸闪电般的出手拿走了长安手里的信封。

    撕开封口的火漆,徐近宸快速抖开上好的宣纸信封,视线落到纸上,快速审视内容。

    随着视线在信纸上阅览移动,徐近宸漠然的脸色也逐渐转阴为晴。

    看到这封信后,徐近宸按照信纸末尾要求的‘阅后即焚’抬起手,将信纸举到炕桌上的油灯上面,点燃了手里的信。

    长安安静的立在旁边,看到徐近宸将信纸点燃烧毁,也没有多问一个字。

    只等徐近宸烧完了信纸后,长安走上前,那拿着专门扫炕用的床扫,将炕桌上的灰白色的灰烬扫走。

    等长安走后,徐近宸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

    他认识太子萧承乾的字迹,刚从信封里的笔迹,的确是太子的笔记。

    信中内容,除了前半段是简单的嘘寒问暖,询问他伤情之外,后半段则是告诉他,要他在休养好身体之后,改名换姓,去往两广一带,与南诏国那边的经商,让他负责两国边贸往来。

    具体的经商事宜,会在他身体养好,抵达两广一带之后,会再次来信告知他。

    徐近宸回想着刚才心里的内容,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

    他好歹也是跟着父亲在朝为官多年,也是和太子略打过一些交道的人,对于太子这封信里的言外之意,他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太子看起来和善宽厚,但实际上有时候暴虐不堪,且生性多疑,就算当初和顾梓晨是儿时一起读书的同窗好友,可顾家遭难的死后,太子也没有倾尽全力的去救顾家于水火。

    当初他就因为这件事上,判断出太子对顾梓晨不满。

    其实,这也不怪太子殿下。

    就算他自己是太子,身边有这样一个文武双全,俊美无俦,又人人称赞,誉满京城的好朋友,时时刻刻在自己眼前晃悠,又有军功在身,年纪轻轻手里就统御十万精兵。

    有这样一个青年才俊在朝堂里,父亲又是当朝丞相。

    这如何能让人安心?

    所以当初顾梓晨出事的时候,太子才除了略做做样子,在陛下面前求情几句之外,对于顾家遭灾抄家,心里应该也是窃喜的。

    虽然现在顾梓晨一家,已经不在朝为官了。

    但顾梓晨取的那个秦月夕,却分外能干的很。

    再加上顾梓晨武功恢复,即便不再统领边关,去做少年将军了,但旧部仍在,加上身边又有一个足智多谋,日进斗金的秦月夕。

    以太子的深沉心思,如何能安心呢?

    别说太子,就连他也曾担心过,让秦月夕这个刻薄又机敏的女人继续这么赚钱下去,若真的到了富可敌国的那一天,她随时可以拿出相当于半个国库的银子,那该是多么可怕?

    再加上顾梓晨这个将领之才的人在,他们顾梓晨夫妇岂不是随时可以佣兵自用,起兵造反了?

    到时候,这大晋的天下还能继续姓‘萧’吗?

    就从太子之前要和秦月夕在京城里合开一个雪颜堂,他就看出了,太子不是想赚钱,而是想了解秦月夕的经营方针要领。

    而现在,太子又安排自己日后去南诏那边进行商贸往来,不就是为了放置以后在大晋朝,秦月夕的月夕商号一支独大,才提早做的部署吗?

    明白了太子的用心后,徐近宸茫然无措的了一个多月的心情,总算是在这一天,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这是他自跌下山崖苏醒之后,第一次这么想要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也许是许久没有笑过的原因,他勾了勾嘴角,脸上的笑容也还是很不自然,嘴角的弧度透着几分怪异。

    片刻后。

    刚才出去倒信纸灰烬的长安回来了,手上还端着热乎乎的饭菜。

    竹子做的托盘上放着一荤一素两个小炒菜,旁边碟子里还有两个大馒头。

    长安将托盘放在炕桌上刚要离开,却听徐近宸忽然开口:“长安,替我转告太子爷,就说徐近宸承蒙不弃,自当全力为太子效劳。”语语子的农门傻女有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