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
度假
周四晚上两人抵达别墅，安顿好后就很晚了，就直接休息了。 周五白天她带他去逛了一下附近的景点和项目，晚饭后两人分别拿着最后余下的两罐果啤，在别墅后面的沙滩散步。 她面色微红，轻飘飘地边走边转着圈，“那个，是不是应该有，酒后吐真言的环节啦？” “不是吧，果啤你都能喝醉？”他小心地伸手护着她别摔倒，并抛出诧异。 “没有醉！就是想说想听真心话嘛！”她夸张地转了一大圈努力保持着平衡示意自己没醉。 “好，没醉也可以说，依你。”他轻笑着上前扶住她，并拉着她坐在了沙滩上。 她又灌了一口果啤，看着远方的天幕与繁星开口道，“你知道嘛，每次来这里，我最喜欢夜里在沙滩上散步了，晚风凉凉的，很安静也很空旷，不会有外人，月亮星星大海微风一切都很美又很静。” “这里，连沙滩和海域都是私人的么？” “算是吧，别墅和别墅之间隔得都很远，一定范围的海域有被围住，任何船只都开不进来，附近海里也没有危险的海洋生物，就算一个人来度假也可以很安心。” “你每次都是一个人来吗？” “不，小时候都是阿泽家和我家六口人一块来，后来爸爸走了，就只有我和阿泽一块来，再后来阿泽也好忙，我才一个人来。一个人来也挺好，每次到了这里除了阿泽我就不联系别人了，可以肆无忌惮地放空自己。” “你们关系真好啊，或者说你们两家关系都很好吧。” “是啊，我mama和他mama是好姐妹，这套海景房就是她们当初一起投资的，我爸爸和他爸爸也是好哥们，当年他们两对爱侣来这里打拼，也算是赶上好时代猪都能飞上天。后来他们都有了大公司，大概在我上初一那年，我爸爸却为了一时的利益做出了背刺友商的勾当，mama得知后很果断地提出了离婚，爸爸也毫不挽留地同意了。” 她咕嘟咕嘟地把剩下的果啤都喝了，才继续讲述。 “真的不知道他图什么，离婚损失的财产和公司的不义之财基本上是扯平的，而且没过多久因为舆论方面引发的信用危机公司就面临崩溃了，然后他就失踪了，可能是自杀了吧也可能是彻底走入黑产了吧。” 他听了只是静静地拍了拍她的背，把她搂过来靠在自己的肩头。 “没关系啦，那种人最后怎样都无所谓啦。而且说不定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活得这么肆意妄为。离婚后mama把很大一部分财产投资了阿泽家的公司，成为了大股东，也一定程度上补救了爸爸造成的损失。其余的呢，就是用来投资钱生钱之类，因为经历了这样的事情mama也特别看得开，钱挣多少是个够啊，就算不再努力挣钱，这些财产也够我和她富裕地生活很久很久了。她平常就肆意地寻欢逐乐，也不太管我，只要不在违法的边缘试探就行，反正她教给我最多的就是‘没有什么烦恼是金钱不能解决的’。阿泽就不一样了，因为要继承公司之类的，他从小就生活在被设定好的轨迹里，在爸爸走之前我的人生也差不多，说不定如果那样发展，无关什么爱与不爱我早就嫁给阿泽了。” “或许，他也很羡慕你。” “或许吧，但是我并不够好，也不值得羡慕。” “怎么这样说？你这样好，谁会不喜欢你呢？” “喜欢么？有多少真心实意呢？你一定会好奇我为什么会是个‘渣女’吧？中学时候，我也真情实感地谈过几段恋爱，但是每次，到了一定程度，恋爱中就总是充斥着猜忌与争执，开始时那样对我痴迷的恋人，最后会嫌弃我的娇纵我的挥霍我的任性。后来我想明白了，他们喜欢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皮囊又或者说是某一面的我，那样的爱并不会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没有人会喜欢真实的完完全全的我的，所以后来我只追寻爱情的快乐与甜蜜，一旦关系出现瑕疵或异变就及时切断。如果有人炽热地说爱我，我也只会快速逃离，我无法接受再度亲眼见得被这种炽热灼伤的自己。” “这没什么，我也并不相信，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追逐恋爱关系中的快意。” “好哦，那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成为海王的？我总觉得，以前你应该是个极致完美的人。” “怎么会这么说？以前我顶多算个‘好人’，从大学时期一直谈了三四年的初恋，分开时还说我是个好人可惜太无趣了没感觉了。” “哦？我猜是她背叛了你，然后你就成为海王了。” “差不多吧，毕业后我们一起来到这里闯荡，她在我最失意落寞的时候选择离开我，因为遇到了她认为更光鲜更新鲜的人。” “你们，是那种纯洁的恋爱关系？我猜，她遇到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会被玩弄感情吧。” “是，我们当时不过是最底层的打工人，她却被这大都市的繁华迷晕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名媛能钓到什么阔少呢。” “惨，好亏哦，你和她三四年，只有纯洁恋爱，而她转头就去给别人送得那么轻而易举。有一说一，是她不配。” “没什么，后来她对我也付出了代价。我和她分手一年后，我的事业算是小有成就了，有天深夜她在酒吧买醉突然哭着给我打电话疯狂道歉，跟我哭诉她这一年来的经历，懊悔自己不应该不懂得珍惜，希望我原谅她并复合。” “你假意答应然后报复她啦？” “没错，我耐心安慰了她一番并很快去酒吧把她接回了自己家。她感激涕零地说我真好怎么补偿我她都愿意，我说我渴望她很久了一直在按捺居然还要被说无趣，她哭着道歉并主动与我拥吻，我顺势把她抱到床上，找了绳子把她双手捆在了床头，还用眼罩蒙住了她的眼睛……然后对她进行了长达12小时以上的报复，我用尽各种方法玩弄她侮辱她，中间我累了休息的时候就把玩具开到最大频率塞在她的身体里……” “哇哦！好刺激！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简直是年度爽文！猜到了发展但没想到这么爽！”她一边大笑一边鼓掌称赞。 他也回以默契的笑容，“也不愧是你，别人不管谁听了估计都想离我远远儿的了，只有你居然还拍手叫好。如果不是担心玩坏了我要负法律责任，真想搞她个几天几夜。” “她活该，最后怎么样了？” “最后我松开绳子后，她一把抓下眼罩有气无力地冲我吼‘陆江柯你个魔鬼！’我觉得好可笑，于是上前捏住她的下巴说‘我是天使的时候你不要，现在我变成魔鬼了你才追悔莫及，这不是自作自受吗？’她吓得急忙穿好衣服，连滚带爬地从我家出去了。” 她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然后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亲爱的，我就是喜欢变成魔鬼的你，这样才足够刺激。” 他朝她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轻轻把她推倒在沙滩上，一手伸进她的长裙领口撩拨着，一手摩挲着她光洁的大腿，唇齿则游离在她的锁骨处落下连绵不断的吻。 “野战么？我还没试过，好刺激哦！” “我也没试过，既然你说这片沙滩很私人，我想试试。” “搞快点搞快点！听说男人喝醉了会不行，你还行不行？” “怎么可能不行？我千杯不醉，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微醺反而更助性？” “好像听过哦，我现在就是微醺……”她急不可耐地攀着他的脖子炽热地吻上他的唇。 他也不再迂回，直接清开衣料进入了她的身体，撞击比平时还要猛烈得多…… 从海边回来后他们关系更是升温了不少，他忙过了大项目之后，每天下班都要约她。 “亲爱的，晚上去看电影吗？” “亲爱的，你这周已经约了我四天，其中两次都……搞了还搞到很晚。” “周五了，给人放天假吧啊。” “你别的鱼都哪去了？” 对面沉寂了片刻，才回。 “她们都太无聊了。” “那你晚上和周末有什么安排？” “打游戏，看剧，睡觉。” “我只想安安静静当一条咸鱼。” “那我能去陪你看剧吗？” “emmmmm能吧，不过你不要跟我边看边聊，也不要撩我……好累，真的好累，我搞不动了。” “好，我保证不搞你，尽量安静当个透明人。” “好哦，下班来接我。” …… 周五晚上，他接上她在外面一起简单吃了个晚饭，就跟她回了家。 她踢掉鞋子脱了外衣，嘀咕一句“都请便随意就好”，就瘫进沙发里拿起手机随意刷着。 刷了一会儿打算起来收拾东西去洗澡，抬头却发现他换了鞋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做一直看着自己，“别看我啦，无聊可以看电视，我去洗澡了。” 她也没等他回应，就拿上衣服之类去洗澡了。 出来却发现，他把整个屋子都收拾整理了一番。 “哇这么整洁，好厉害，我平常最头疼的就是收纳整理了。” “不算什么，只是简单收拾了下，要是把你什么东西塞得找不到了，可以再打电话问我。” “问题不大，你没整理前我也经常找不到东西。” 接着她盘腿儿坐在沙发上擦着头发，又看着他扫了一遍地。 等他扫完，她满屋子转了一圈，有点不好意思地走到他面前，开口却是，“你看见我的干发帽了吗？” “什么啊，还以为你是要在观赏我的工作成果后发表什么感言呢……” “哎呀讨厌，快告诉我在哪？” 他却故意玩味笑道，“你确定说对话了？” 她不满地嘟了嘟嘴，片刻后甜甜地笑着挽住他的胳膊摇，“谢谢亲爱的老公，来我家做客还帮我收拾屋子真是辛苦了，要奖励你一个亲亲～”说着踮起脚轻轻吻了下他的侧脸。 “老婆这么可爱，不辛苦～”他一边转身去找干发帽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 “恶心起来了啊。”她虽然嘴上嗔怪着，心里却不由得回想起了初见，嘴角悄悄地又上扬了几分。 拿到干发帽后她很快包起头发，边开电视边问他，“你想看点什么？” “都可以，我是来陪你看的，你打算看什么就看什么好。” “那就……不看剧了，看个电影吧。”说着她翻起了备忘录里码着的片名，选中了一个，“看个言情片吧。” “好。” “关下灯。”找好播开后她吩咐坐在旁侧沙发的他关灯。 关了灯后他往中间沙发走，想起来之前说好的不要边看边聊，于是没有挨着她坐，而是隔了半臂的距离。 她看得很专注，而他并不是很感兴趣言情片，也从没有认真看电影的习惯，看着看着就会分神默默地观察着她。 影片过半的时候他突然听见窸窸窣窣地，转头便看见她两只手一下一下地抹着眼睛，看起来是不想哭出声，只是发出了轻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过了会儿剧情转折了，她便不抹眼泪了，轻轻地拿纸巾擦鼻涕。 而后剧情急转而下，映着屏幕的光，他看见她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大滴大滴的眼泪无声地砸落在她的睡衣上，然后她抽出几张纸巾直接捂在脸上，遮住了下半张脸…… 最后影片结束，屏幕变成黑色背景无声地滚着字幕，她终于呜咽地哭出声，又渐渐变成放声大哭…… 看着这样的她，他也愣住了，一开始是因为之前从来没有女生会在看电影时在他面前哭得如此真情实感，这份陌生的生动真实让他惊诧不已，缓过神来又因为觉得好像不应该打断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而继续保持着怔愣…… 直到漫长的字幕滚完，屏幕彻底陷入了黑暗，他起身去把灯打开了。 看到灯亮了，她先是抬头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拿纸巾擦着脸慢慢适应光线，同时渐渐止住了哭声，最后竟是转头看向他，浅笑着用沙哑的嗓音说，“不好意思啊，我几乎忘了你在了。让你看到我哭得这么丑，吓到你了吧。” 他终于挨过去轻轻拥住她，“没有，不用在意我，想哭的话可以再哭一会儿。” 她却笑着轻轻地推开他，“可是灯亮了啊，就不应该再哭了。” 他心疼地蹙起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比哭还难看。” “对不起，不应该让你看到的，挺晚的啦你先回去吧，我也没想到这个片会是这样的剧情，我没事啦真的不好意思哦。”她努力维持着勉强微笑。 “你……”她这副样子一时让他不知说什么好，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才沉沉开口，“为什么要道歉？现在比我更难过的不应该是你吗？” 这句一下让她的笑容碎掉，差点又落下泪来，“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走？你现在回去忘了这一幕，明天再约见面还是甜甜的我不好吗？我们应该是这样的关系吗？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你不要这样，我们回到之前好不好，我们把赌约维持下去……”她的声音一直是颤抖的，到后来甚至轻弱地掺了几丝祈求的意味。 “我……”他一时组织不出语言来，看着她表情既哭又笑地再度落下两行泪水，感觉好像每一滴都化作锋利的刺扎进了自己心里，伸出手想为她拭泪，她静默地退了一步，他只好又缓缓放下手。 “对不起，我知道了可能是最近我太亲近你了，让你觉得这样的距离感很不安心了，但是……我真的……我忍不住不靠近你……我没办法放任你在我眼前这样……至少现在，我想在你身边陪陪你也好……我多想，你在我面前就不要逞强了……我想，好好守……” 说到这却被她一下捂住了嘴，动作很是快速甚至有点粗暴，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也没有挣扎，只是眼中闪过惊讶后就平静地看着她，她亦是锐利地凝视着他。 二人就这样静默地对峙了半分钟，她才轻轻笑起来说，“你不要告诉我，你动心了，你想守护我，想做在我所有脆弱的时刻都能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哈哈……”说着松开了手放了下来。 而他认真地盯着她看，斟酌了好一会儿说辞，也没有想出来合适的，只是静静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狂笑了好一番，平静下来抹了把眼角的眼泪，带着危险的笑容说，“陆江柯，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现在，你要么赶紧走人，下次见面就当没有这回事儿，要么……” 她凑近他，揪住他的衣领，唇就凑在他脸旁，用极尽妖娆的声音说，“做吗？干完这一场就彻底拜拜，最好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他瞪大了眼睛，只思考了两秒就迅速地推开了她，气息絮乱地说，“别这样……今天我先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冷静下来想见我了……再有话好好说……”说完就快速换了鞋逃也似的离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门关上，她一个人颓然坐倒大笑又大哭，她好痛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难受过了，她一直逃避的不愿面对的情感终于汹涌而至，铺天盖地般像是要把她淹没。 为什么呢，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毫无防备地袒露，又不可抵挡地互相亲近，一直自欺欺人地藏起自己的喜欢，真快到了即将亲密无间的地步，她又觉得窒息和害怕又开始退缩，终于到了他要揭露真心的时候，她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还是想回到从前的状态。 她知道不应该这样，应该像那些言情的剧情一样，害羞又欢喜地回应，然后互相确认心意……再然后呢，难道就真的能情比金坚地，相伴相依到全剧终了吗？ 她不相信，所以她做不到，她坚信的是，往后琐碎的矛盾与伤害，终将一点点磨灭掉所有的喜欢……不可以靠太近啊，没有人会真正喜欢真实的完整的她的……全都是……全都是，一时热血上头导致的迷乱幻象罢了。 但她总会为那样的剧情流泪，相恋的人互诉衷肠，所有的阻隔与疑云都化解不见，只剩彼此炽热坚定的眼神，从此所有的感情都系在彼此身上，从此羁绊不断互相携手并肩相持相牵…… 真好啊，她也不想弄清自己是不是羡慕希冀，只是总不相信世上真会有这样的感情能落到自己头上，她会连带着否定爱情本身，所以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尝过真正的心动和喜欢了，即便有也只是一下下来得快去得也快。 怎么这次就，在一个人身上反反复复地动心，这么久了还没有消退，反而更加不可自制地一步步任由他走近……本来今天是打算，彻底冷落他一晚上就当家里没有来人自顾自地做事的，如此他感受到也就能收一收退一步别逼这么近了，但当时看到他帮自己收拾了房间又觉得不好意思了，然后点错了影片，完全没想到就是会让她痛哭流涕情绪失控的那种剧情。 从前她也想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也同样表露了真动心了，或许可以尝试着放弃赌约彼此认真谈一谈，但真到了这样的境地，她却还是抗拒的不安的，觉得没有办法完全把自己的脆弱托付在他面前，还是深刻害怕和担忧着往后注定会有的感情中的伤害的。 她知道，因为自己害怕伤害，而导致了今天对他造成了伤害，歉疚难过的同时，更有一种长痛不如短痛的心理，希望今天这一次可以让他退却吧，他们之间从前那种状态真让她觉得舒适和怀念…… 她痛哭着漫无边际地乱想着，最后终于哭累了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