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負債

    03.   負債

    麟葻在主臥室的浴室清洗的時候，齊湛又回到了飯廳對面的小浴間，這裡只有林浴設備和廁所，齊湛只是簡單清理過後就換上自己來時穿的衣服，出來時就剛好在客廳的桌上看見了那個信封，信封上寫著自己的代號。

    不知道是誰、什麼時候放在那裡的，齊湛也不想深入細想，拿了就收進外套的口袋裡，迅速打開套房的門，四名保鑣同時回頭，齊湛頭一次面對幾名虎背熊腰的黑衣人還是緊張了一下，眼神掃了一圈，看見這四人的臉上帶著各自看好戲的表情，他裝作沒看見，逕自走向電梯按了往下一樓層的號碼鈕。

    齊湛拖著疲累的腳步回到陳林替他安排的房間，這是他第一次出場，老闆陳林還特地行前訓練了一番，當然主要都是見到客人前的準備和見到客人時的互動提點，至於結束後誰還管提供服務的人那麼多，所以齊湛也不曉得此刻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腦袋裡還在轟轟作響，剛才和客人見面的情景還在腦中不停地回放，那個味道總是縈繞在他的腦中。

    「人究竟是依靠鼻子聞到香味還是大腦？為何我一直聞到那股梅花香。」齊湛在心裡自問自答。一番仔細的洗漱之後，才疲累地回到房間的床上，拿起手機翻看著來電紀錄，果然陳林已經在10分鐘前打了三次，應該是確認工作完成度，女友胡家媜也來電過兩次，分別是2小時前和40分鐘前。

    齊湛先給女友回電。

    「小媜？抱歉，晚上有點忙，沒接到你的電話。你爸還好嗎？」

    「他還是老樣子，還沒有醒過來。小齊……」

    欲言又止的談話，齊湛不用想也知道女友的意思了，「什麼時候要？我應該明天上午就可以趕過去。」

    「不急不急，小齊，你已經幫了我們家很多，我真是……」胡家媜的聲音聽起來已經在那頭落淚不止。

    齊湛趕緊好聲好氣安慰對方，「這就太見外了，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幫你幫誰呢，是不是？別擔心了，已經很晚了，早些休息吧。明天早上你就可以見到我了，好不好？」

    胡家媜簡單道了聲晚安後兩人後掛上電話。齊湛原本也想關了燈倒頭就睡，但是一想起還有陳林的電話還沒回覆，他又馬上回撥過去。

    才響了兩聲電話就被接起來，可是背景音樂蹦蹦震天響，齊湛很難聽得清楚，只聽到斷斷續續地傳來，「……你可終於回電了，……等著，我換個地方說話。」手機裡傳來陳林不算小聲的聲音，齊湛還特意把手機拿遠一點。

    沒多久就傳來陳林細緻的聲音，要齊湛原原本本交待今天晚上的內容，就連幾次高潮也沒忘記問，齊湛只好閉著眼回答，心裡想著還好陳林不會看到他這彆扭的樣子。

    「兩次？好哇，你小子也厲害啊，阿？」陳林說完就自顧自笑起來，那笑聲堪比一連串銀鈴在風中作響。

    齊湛被他笑得臉都紅透了，「是，是客人要求的，我只是照做而已。」

    「是嗎？那倒是令我意外。好了，沒事了，你早點休息吧，今晚的費用明天就會轉到你的戶頭。」陳林欲掛斷電話，可是又聽到手機那邊傳來齊湛的聲音。

    「可是剛才我已經拿到了。」

    陳林狐疑問：「拿到什麼？」

    齊湛立即從床上起身，赤著腳跑到小客廳的沙發椅旁，一手握著手機一手翻著自己外套的口袋，「一個信封，裡面有……一萬元港幣。」

    陳林一聽到金額下巴都快要掉下來，這筆錢竟然比麟葻付給陳林的總費用還多！陳林一咬牙，打算明天再跟麟葻算帳，他還是維持一貫的風度，「知道了，那是給你的打賞，好好收著吧。該給你的費用還是會轉給你，不早了，休息去吧。」

    和陳林通完電話後，齊湛癱坐在沙發上，忽然就怎麼都挪不動自己的雙腳了，畢竟是第一次出場，腦海中還是充斥著今晚的畫面。

    『林小姐』的軀體，『林小姐』情動的表情，『林小姐』緊抓的床單的動作，還有那股若有似無的花香，再次牽動著齊湛，齊湛發現自己竟然靠著回憶今晚的點點滴滴，他又再次勃起了。

    「真是見鬼了！」他在心裡暗罵自己一句，隨即衝進浴室裡自己又解放了一次。

    算起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一個晚上勃起三次，可以算是創紀錄了，當齊湛終於倒在大床上不醒人事前，這竟是他心底響起的最後一句話。

    隔天一大早，齊湛逕自退了房，自行搭車前往機場等候。可能是巧合，齊湛上飛機時走在空橋，眼神正好就看見了在幾百公尺外的私人飛機候機室裡休息的『林小姐』，齊湛忽然停下腳步，身後的乘客還差點撞上他，對方不曉得罵了一句什麼又繼續往前走。

    齊湛透過空橋的窗戶望向『林小姐』的方向，似乎也沒有刻意想什麼，僅僅是在心裡默默感嘆著兩人的距離。

    等齊湛下了飛機，趕到女友胡家媜的父親入院的醫院時，已經是接近中午時分。來到熟悉的病房，一拉開拉門，令人不舒服的各種氣味混合著中藥和西藥的味道迎面撲鼻而來，齊湛下意識地皺了下眉，可是很快就恢復正常。

    齊湛從小到大就排斥醫院這種場合，就算練習時受傷也只是讓隊上的醫生看一看，所幸所有運動員學會走之前都學會如何避免摔跤，齊湛練習和正式比賽時就很少傷到筋骨。

    齊湛輕輕拉開位於裡側病床的拉簾，只見一名長者憔悴地躺在慘綠色的床單上，床單上某些地方已經洗得泛白，還有些不大不小洗不掉的深色污漬，看得讓人心驚膽跳，狹小擁擠的空間搭配輔助的呼吸器不斷地重複放送『噗—吸—噗—吸』的聲音，光是站在一旁就足夠令人感到生命的脆弱。

    病房靠近窗邊，齊湛瞥見胡家媜正和一位穿白袍的男子在講話，看樣子胡家媜似乎很沮喪，等白袍醫生抬腳離開後，胡家媜才轉身離開。

    胡家媜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在醫院見到齊湛，見到的第一瞬間，就撲到對方懷裡。

    齊湛體貼地摸了摸對方柔順的長髮，末了還像安撫小孩兒似地拍了拍對方的背，邊笑著說：「還撒嬌呢。都幾歲了。」那寵溺的模樣令人一看就羨慕不已。

    胡家媜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一塊浮木，頭埋在齊湛的胸膛，雙手硬是捏著男友的大衣外套怎麼也不肯放手。還是齊湛提醒她，「我先去給伯父繳住院金，馬上回來。」

    聞言胡家媜才放開手，吸了吸鼻子說：「謝謝你，齊湛。」

    齊湛依舊寵愛地抱了抱女友，才轉身去繳費處。一到繳費的櫃台報了房號後，接過帳單後看了一眼，就和櫃台裡的工作人員打起商量。

    「不好意思，小姐，可以請教一件事情嗎？」齊湛好聲好氣地詢問。

    「什麼事情？」櫃台收費人員是個年輕女孩，看上去稚氣未脫活像一位高中生。

    「請問你們的住院費可以分期付款嗎？」齊湛刻意降低音量，尤其是提到分期付款的字眼時候，他不是覺得丟臉，只是想著萬一醫院答應了，他也不願意在當下被其他人聽去，造成櫃台人員的麻煩。

    「這……」年輕的櫃檯meimei轉頭向另一側的收費人員求救，「珊珊姐，這位家屬說想要分期付款耶。」

    名叫珊珊姐的櫃台人員顯然比較資深，看上去也老練許多，想必遇過各種醫院收費的情形。她直接滑過椅子靠向年輕的meimei，然後抬起頭望向站在櫃台另一側的年輕人，接著攤開手伸向對方。

    齊湛第一時間愣住，不曉得珊珊姐向他索取什麼東西，後來反應過來，珊珊姐是要看他手中的帳單，齊湛客氣地遞給對方。

    只聽珊珊姐冷冷地說：「病人可以在出院的時候辦理住院費分期付款，但是要看你的信用卡額度夠不夠支付。」

    一句話天堂，一句話地獄。

    齊湛有禮貌地向對方道謝後，轉身離開。他還是需要那份工作，即使是要出賣他的身體換來的報酬，他也必須去做，因為如果不是他去，這筆金錢的負擔就會變成女友的負債。

    齊湛喜歡胡家媜，也是胡家媜的男朋友，所以這重擔只能是齊湛來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