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老百京的小生活

    刘洪骑着自行车哼着歌，开始琢磨自己去哪个澡堂子洗澡。

    澡堂子早年间并不叫这个名儿，而是叫香水堂，因为这时候百京人家里都没这个条件。

    尤其是到了冬天，冷啊，都得上澡堂子泡澡，而这水相当金贵，这才是‘香水堂’这仨字儿的真正由来。

    正是因为苦，没有那个条件，所以每个人都特别珍惜难得的泡澡机会，每次上澡堂，一待就是一天。

    从某种层面来说，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老泡儿’，毕竟他老在里边泡着。

    这人分三六九等，澡堂自然也分四个档次。

    头能档次的叫东升平，尤其是它家的三楼，头号包房，搁过去老百京叫官房，但凡是跟这儿洗澡的人，非富即贵，在这儿不光洗澡，还能眯一觉。

    第二等，清华园，价格三毛钱到一块不等，这就看想享受什么样的服务了。

    第三个档次是盆堂，来这儿洗澡的人，几乎都是工人，勤俭节约，没太多讲究。

    最低档次的则是散座儿，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能来。

    出名的澡堂子一共有十四家，分别是清华园，桐园儿，宝泉儿，颐和园，松竹园，裕华园，华宾园，华宾园分号，德丰园，兴华园，一品香，东升平，清华池，鑫园，整整十四家。

    谁说泡澡是东北文化啊？明明是百京的嘛。

    “不对，先去西单，弄弄头发！”

    刘洪不喜欢短发，整的好像秃子一样，但是头发杂乱无章的野蛮生长，刘洪也不喜欢。

    这打民国开始，发型就多了，什么光头、平头、寸头、分头流行起来，大部分人喜欢光头。

    解放后，虽然有了一些固定的理发铺，但是走街串巷的剃头匠还是很多。他们大都手里拿有一铁器，人称为唤头，形状似大镊子，用小棍自下向上一拨，便发出“呛啷”一声，随走随响，以召唤主顾。

    当时，他们除剃头刮脸外，还为客人掏耳朵，按摩、推拿、正骨。

    有句俗话“剃头挑子一头儿热”，是因一头是专为客人洗热水头的地方。

    上边是一铜盆，下盆架为放热水的小火炉，而圆笼边立一旗杆，旗杆上有青丝穗，其下边有一寸斗。

    老百京人应该都记的，胡同里总有那么几家熟悉的理发馆儿。老款的理发椅、电推子、修面、铰脸、刮脸等，真真的一条龙服务全活儿。

    剃刀磨的锋利了，用热毛巾烫软胡子，开始刮脸。现在的理发店还有这么手工的刮脸活儿么？给你刮出血了你也得忍着点。

    刘洪现在要去的，是西单第一理发馆！

    这西单第一理发馆是五五年从上海引进技师在北京开业的，坐落于西单北大街。

    刘洪起了三十来分钟，问了好几个人，差点没迷路，这才找到理发馆。

    推门一看，发现就一个顾客在理发，刘洪松了口气，这赶得真巧。

    “叔！大背头，打油，会吗？”

    那穿着打扮很得体的中年人笑了笑，用木梳把自己的头发使劲往后梳，那意思就是我会，今天你这钱我赚定了。

    刘洪进去，交了钱和票，开始一边洗头一边等，看样子马上就到自己了。

    和刘洪上辈子理发后付费不同的是，那时候理发都是先交钱，店里有专门卖票的，顾客拿了票就可以开始等了。

    西单第一理发馆被叫做“西单第一”，在这年头可是服务优质的高级场所，你要是来一趟这理发，那你可算是走进时尚了。

    等轮到了刘洪，这理发师傅一边上道具对着刘洪的脑袋，就是一顿眼花缭乱的cao作。

    一边理发，嘴里也不闲着，跟刘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小同志，你这头发真好啊，乌黑锃亮的。”

    “啧，这不是我年轻吗？过个几十年，头发也得白！”

    “哈哈哈！”

    这年头理发没有那么磨叽，时间都很短，像刘洪这用时十一二分钟已经算是时间长了。

    打打衣领，把碎发再拍一拍，出门都那一刻，刘洪感觉整个人都感觉精神了许多。

    下一站去哪儿？清华池啊！不过人家其实叫清华园，门票三毛。

    其实刘洪现在都已经算是来晚了，为什么呢？

    因为老百京的澡堂子有个特点，你可以早晨一开门就进去，晚上满天星斗时再出来，只要你不怕泡秃噜皮，爱泡多久就泡多久，绝对没人催你。

    这年头到澡堂子去，不说洗澡，而是叫泡澡堂子，重点就在这‘泡’上，热水一泡，舒筋活血，从骨子里往外冒汗。

    舒服啊！

    不过刘洪没办法等明天了，只能现在就洗，交了钱，进去就脱光光，一大堆人光溜溜的泡在各个池子里。

    刘洪也不认识谁，就听他们吹牛逼，听听四九城各地方的家长里短，怎么一个自在了的？

    爱泡澡的百京人，除了舒服以外，还有一大乐趣，那就是交朋友聊天，这些老澡堂子几乎都是老百京人捧场，一进来都是自个儿认识的老街坊，满池子京腔京韵，用老北京人话说提笼架鸟，三教九流，嘎杂子琉璃球儿，谁不泡澡？

    这帮人，好家伙，那真是什么都聊，无所不谈，在这里，一个个都坦诚相见，感觉无比松快，老爷子互相调侃几句，更是显得亲近快乐，花钱不多，但大伙儿享受着朴素的快乐。

    身心感受到了无比的放松，爽快，往屋里一坐，潮乎气儿，热乎劲儿一上来，甭说泡了，恨不得直接躺那先睡一觉。

    要不说百京的爷就是爷呢，一个个的聊着国家大事，指指点点的，对于一些不太好的，那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听的刘洪都害怕啊。

    这是能说的吗？这是能讲的吗？

    刘洪见有个老头喝茶呢，刘洪喊门口的哥们再来壶茉莉花茶，这泡的上来不气的时候，喝一口茶水顺顺，甭提多舒服了，出池子走道儿都轻快！

    那老头见刘洪要了壶茉莉花茶，乐呵呵的说道：“小伙子，这泡澡最享受的就是在热腾腾的池子里，泡透喽，出来盖上雪白的浴巾在床上迷瞪一会儿！

    这要是再喝上一口茉莉花茶，从骨头都rou都觉得松快，咱们这泡澡堂子，要的就是这种逍遥自在，尤其是一边儿泡澡，一边儿溜嗓子，甭提多惬意了！”

    旁边的人基本上一人一壶茶，一个个满脸的舒爽，刘洪也被迫的参与了聊天，不过大多数这帮人讲，他在一边听。

    最要命的是，这帮人说着说着，旁边的池子里有人唱上了。

    那老头见刘洪有点震惊，心说这孩子不是本地长起来的，解释道：“咱百京人多才多艺的不在少数，不能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多多少少也能被熏陶得十有八九。”

    在老头的解释下，刘洪这才知道，要说在澡堂里的曲艺爱好者，那可真是多了去了。

    有不少人都能让你刮目相看，开口就是一段神仙名场面，甭看只是简单的票友儿，但实力都不容小觑，老百京话，一句京腔，两句二黄，三顿美食，四季衣裳，牛逼的很。

    刘洪一直泡到六点多，惬意的很，刚想走，又被老头叫住了。

    “小子，这才几点啊就走？那你这钱不是白花了？”

    刘洪眨巴眨巴眼睛，问到：“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服务？”

    那老头出胡子瞪眼的，一听就知道刘洪想歪了，骂骂咧咧的：“你个浑小子，没个正溜的，小小年纪脑子里都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喝酒吃菜！”

    刘洪点点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想啊，丝毫不承认自己想歪了，差点没给老头气过去。

    “我建议你给跑腿的五分钱，让他去正阳门那的小酒馆打二两酒，一盘小肚，你要是想要再享受享受，再让他去六必居买点小酱菜，那叫一个美啊。”

    刘洪点点头，反正自己有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这不得享受享受？自己一个穿越者，有事没事还吃窝窝喝糊糊，丢人啊！

    “对了，老爷子，这为什么叫六必居，不叫五必、七必的啊？”

    老爷子笑了笑，他活一辈子，就喜欢胡侃，不少老哥们都没了，这有个小伙子乐意跟他聊，自然是高兴的。

    “这有一种说法是，赵存仁、赵存义、赵存礼三兄弟白手起家。

    诶，对了，你应该不知道这都是谁吧？这六必居啊，打老明朝就有，到今天已经有近五百年的历史，当时开门做生意的，就是赵存仁、赵存义、赵存礼三兄弟。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店面不大，专卖柴、米、油、盐、酱、醋，唯独不卖茶。

    这柴、米、油、盐、酱、醋、茶被称作开门七件事，正因为不卖茶这个习惯，赵家三兄弟的铺子起了六必居这个名字。”

    刘洪点点头，他上辈子又不是百京人，对于这些东西都不了解，就当听故事了，听听还是挺有意思的。

    “诶，老爷子，那您是要吃些什么啊？”

    “我啊？四两酒，一盘花生，一盘小肚儿，一盘蒜肠，就好这口。”

    在澡堂子里吃饭，对于刘洪来讲很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头一回。

    而且这帮老少爷们一沾了酒，嘴上给没个把门的，哇啦哇啦的什么都讲，从民国讲到抗日，三大战役讲到了抗美，那叫一个能白话。

    后来甚至有人开始讲彪帅了，原本呲个大牙嘎嘎乐的刘洪突然就乐不出来的。

    这再过几个月，102就逝世了，再过几年，103也该走了，他们不走，101还会……

    哎，刘洪的帝国时代可没有什么超能力，没有什么符咒啊乱码七糟的东西，要不然，或许能够改变历史呢？

    不去想那些乱码七糟的，反正今天晚上一切消费李公子买单，明天开完大会找李怀德打秋风去。

    刘洪过爽了，李怀德日子就不好过了。

    “什么？！好吧，我知道了。”

    李怀德挂掉电话，眼神慌乱，明显是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我听你说，最近工作不是很顺利吗？”李怀德的妻子端过来茶水，给他按摩头部。

    要说四合院人物谁活的最通透，那肯定是许大茂，但要说这里谁最成功？那无疑是李怀德了。

    凭借着那张脸，以及花言巧语，迎娶了高层的千金，自己也会钻营，那是一个劲的坐火箭似的往上窜。

    夫妻和睦，亲家有势力，也是没谁了。

    “唉，杨爱民那个狗东西，要给我使绊子！”

    李夫人从小耳濡目染，开口问道：“你说我听听，或许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李怀德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刚才，人武部给我打电话了，说后天开始，各厂的保卫处、保卫科，要开展大练兵。”

    李夫人不解，这玩意不应该自己丈夫管啊？怎么还给自己丈夫打电话呢？这玩意职权越界了吧。

    “夫人，你应该还记得吧？我之前提起的刘洪？这小子可是个良将啊，是我手底下，最得力的干将！可是一旦开始大练兵，他就要被支走了。

    现在可是后勤这块肥rou的交替期，这老杨不地道啊！”

    李夫人闻言，也是没了主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生气的样子，揪着李怀德的耳朵问道：“好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你个没良心的，你把我的嫁妆都拿去干什么了？而且你的私房钱怎么也没了？

    我问大院的卫兵了，就有一个穿着保卫科大队长衣服都人跟着你回来过，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

    李怀德被揪的耳朵疼，连忙求饶。

    李怀德万万没想到，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小金库没被发现，结果是自己媳妇知道，不想让他没面子才没提，心里还挺高兴的。谁不稀罕这样给自己面子的女人呢？

    “媳妇，我的好媳妇诶，这是正事，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

    李夫人娇哼一声，没说什么，等李怀德的下文。

    “这刘洪说他有方法，但是现在不能声张，需要启动的资金，这可不是我乱花钱。”

    李夫人皱着眉，问道：“你就不怕他带着钱跑了？”

    李怀德笑着摆摆手，说道：“他不会跑的，我明白他，我俩是一路人，他不会放弃往上接着走的，而我，就是他的保护伞，是他往上走的捷径，是他的大树！

    更何况，就算他跑了，他能跑到哪里去？”

    李夫人撇撇嘴，吐槽道：“没想到你李怀德还有一天能给别人当大腿了，真是长能耐了啊。”

    “那哪能呢？你才是我真正的大腿啊，来，亲一个……这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害羞啊。”

    “哎呦，孩子写作业呢，你干嘛啊？”

    “来来来，促进促进夫妻感情嘛。”

    “哼……死鬼！”下雨的霖的四合院：六十年代的帝国时代